第294章 赢稷的督战

　　实验室的青铜门被推开时，林小棠手里的星髓笔“啪嗒”掉在地上。

　　她望着门口那道玄色身影，喉间突然发紧。赢稷今日未着监国冕服，只穿一身鸦青暗纹常服，腰间悬着那柄伴随他多年的青铜短剑。发冠松了两寸，几缕墨发垂在额前，倒像是连夜从朝堂赶来，连妆容都来不及整理。

　　“陛、陛下？”她下意识后退半步，撞在反应舱的操作台上。

　　赢稷抬手虚扶她一把，目光扫过满室运转的仪器，最后落在反应舱上那团悬浮的淡金光晕——神火碎片正随着星髓壁的旋转轻轻颤动，像颗即将破壳的星子。

　　“孤来当‘灭火器’。”他声音很轻，却让整个实验室瞬间静得能听见星尘坠落的声音，“若出了岔子，孤第一个进反应舱。”

　　一、君王的“灭火器”宣言

　　墨翟最先回神。他迎上前，袖中滑落半卷图纸：“陛下怎么来了？外围防线……”

　　“章邯布好了。”赢稷抬手指向窗外。透过水晶穹顶，能看见玄甲军的玄色甲胄在雪地里连成一片，像道凝固的铁壁，“他说敢闯进来的人，友敌皆杀。”

　　巧手正踮脚给监测仪插能量线，闻言手一抖，水晶接口“咔”地裂了道缝。她吐了吐舌头，刚要蹲下收拾，赢稷已经弯腰拾起碎片：“小心刺儿。”

　　“谢、谢谢陛下！”她耳尖通红，接过碎片时瞥见赢稷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剑留下的，与实验室的星髓气息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让人安心。

　　周铁扛着黑铁箱从偏厅进来，见赢稷在场，硬邦邦地行了个军礼：“陛下，混沌晶核的镇魂棉换了新的，比上次更透气。”

　　赢稷点头，目光扫过他臂弯的淤青：“昨夜搬运时磕的？”

　　周铁梗着脖子：“不碍事！那晶核野得很，不攥紧点要跑……”

　　“辛苦了。”赢稷打断他，从袖中摸出个小瓷瓶抛过去，“墨翟配的金疮药，比军中医官的管用。”

　　周铁接住瓷瓶，耳根瞬间红透。巧手憋着笑，被林小棠用胳膊肘捅了捅，这才憋出句：“陛下待将士真好。”

　　赢稷的目光重新落回反应舱。神火碎片的光晕又亮了些，映得他眼底泛起暖金：“孤知道这试验险。但三千年前归墟崩塌时，先祖们也是这样把混沌和秩序揉进骨血里，才有了如今的帝秦。”

　　他转身看向墨翟：“告诉团队，孤在偏厅。有任何异常，第一时间来报。”

　　实验室外的雪地里，章邯正用战靴碾碎一截枯枝。

　　他的玄甲上凝着薄冰，肩甲上还沾着昨夜清雪时蹭的草屑。三重防线已布妥：最外层是五百轻甲兵，持重盾列成半月阵，封锁所有通往实验室的山路；中间层是三百弓弩手，箭簇浸过龙脉凝胶，专破邪祟；最内层是五十玄甲死士，腰间悬着“镇魂铃”，若感应到混沌暴走，立刻摇铃示警。

　　“将军，陛下来了。”亲卫低声禀报。

　　章邯抬头，见赢稷踏雪而来，玄色衣摆扫过积雪，竟没留下半行脚印——那是龙脉能量护体的征兆。

　　“末将失迎。”他单膝跪地，玄甲与雪地相撞，发出闷响。

　　赢稷扶起他，目光扫过三重防线：“辛苦将士了。”

　　“为陛下，为帝国，万死不辞。”章邯声音沙哑，“只是……”他顿了顿，“昨日观星台来报，神庭的探子又在边境集结。若有异动……”

　　“孤知道。”赢稷从袖中取出一枚龙纹令牌，“持此令去调玄甲军后备营。若神庭敢趁乱袭扰，不必请示，直接斩。”

　　章邯接过令牌，指尖触到龙纹的凹凸，心头一热：“末将领命！”

　　他转身欲走，赢稷又叫住他：“章邯。”

　　“属下在。”

　　“告诉将士们。”赢稷望着实验室的方向，声音轻得像雪落，“他们守的不是一堵墙，是帝国的未来。”

　　偏厅里燃着地龙，暖意裹着龙涎香漫出来。赢稷坐在案前，面前摊着墨翟画的试验流程图。他看得极认真，指尖在“混沌晶核注入”那一步停了许久。

　　“陛下。”墨翟端着茶进来，“您若不放心，不如去监测台。林小棠说那里能看见反应舱的全貌。”

　　赢稷放下图纸起身。监测台的水晶镜面映出反应舱的实时影像：神火碎片悬浮在左轨，混沌晶核在右舱微微震颤，龙脉能量液正顺着管道缓缓注入调和槽。

　　“它们在‘聊天’。”林小棠指着影像，“神火的频率在降低，混沌的波动也变平缓了——龙脉液在当翻译。”

　　赢稷凑近细看。果然，监测屏上的波形图里，代表神火的金色线条与代表混沌的紫色线条正慢慢交织，像两条缠在一起的星河。

　　“当年扶苏兄长自毁瞳术时，”赢稷声音低了些，“他的龙脉之力也是这样，先和混沌对冲，再慢慢融合。”

　　林小棠一怔：“陛下……您是想起了兄长？”

　　“嗯。”赢稷望着交缠的波形，“他说过，秩序与混沌本是一体两面。就像昼夜轮转，就像生死交替。”他转头看向林小棠，“你们现在做的，是把它们重新缝回一块儿。”

　　林小棠鼻子发酸。她想起扶苏坠崖前说的话：“告诉稷儿，别怕。我们欠归墟的，终要还。”

　　“准备启动吧。”赢稷突然说，“孤在这儿守着。”

　　实验室的铜钟敲响三下时，所有准备工作进入最后一刻。

　　巧手给监测仪贴上新的星髓符，周铁给混沌晶核裹上最后一层龙筋网，墨翟最后一次校准反应舱的能量阀。赢稷站在偏厅与实验室的交界处，玄色衣摆被气流掀起，露出腰间的青铜短剑——那是他用第一块龙脉碎片铸的，剑脊上刻着“守”字。

　　“启动。”墨翟的声音响彻大厅。

　　神火碎片脱离悬浮轨道，缓缓飘向反应舱中心；混沌晶核从黑铁箱中被取出，表面浮起细密的紫纹；龙脉能量液从九根水晶管中喷涌而出，在两者之间织成淡红的网。

　　监测屏上的波形图骤然加速，金色与紫色彻底绞作一团，像团燃烧的星云。反应舱的温度开始攀升，星髓壁泛起涟漪，却始终保持着完美的平衡。

　　“温度87℃，能量波动正常！”林小棠盯着仪表，声音发颤。

　　“混沌灵性在消退，神火在接纳它！”巧手贴着反应舱壁，耳朵几乎要贴上去。

　　周铁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要成了……要成了！”

　　赢稷的手按在青铜短剑上，指节泛白。他看见反应舱中心的能量球正在成型，金紫交织的光晕里，隐约能看见个小婴儿的轮廓——那是秩序与混沌的融合体，是帝秦的新火种。

　　当第一缕融合能量溢出反应舱时，实验室的琉璃穹顶突然裂开。

　　不是爆炸，是绽放。

　　淡金与深紫的光雾从裂缝中涌出，在雪幕里凝成巨大的星图。星图中央，那团融合能量缓缓下沉，最终落进赢稷掌心——是个鸽蛋大的光球，表面流转着银河般的光带，既像神火的炽烈，又像混沌的包容。

　　“成功了……”林小棠瘫坐在地上，眼泪砸在操作台上。

　　巧手扑过去抱住她，周铁的玄甲撞得叮当响，墨翟望着光球，嘴角终于扬起笑意。

　　赢稷握着光球，抬头望向窗外的雪。雪不知何时停了，天空浮着层淡紫的云，像极了寂灭之眼的混沌雾气。

　　“这不是结束。”他说，“是开始。”

　　远处传来玄甲军的号角声，悠长而清越。

　　章邯站在防线最前端，望着实验室方向升起的星芒，单膝跪地：“恭迎……帝火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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