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余波渐平

　　“净化者零式”及其虚拟巢穴“虚空迷宫”的彻底湮灭，如同在平静（相对而言）的湖面下引爆了一颗深水炸弹，其引发的涟漪，虽然不为绝大多数生灵所知，却实实在在地改变了天元大陆，尤其是中州核心区域的格局与未来。

　　首当其冲的，便是那些与“主序列”存在隐秘联系的势力。

　　幽冥殿总殿，供奉着初代殿主魂灯的核心密室内，那盏燃烧了数千年的、象征着与“上界”（它们对主序列的称呼）联系的幽蓝色魂灯，在某一刻毫无征兆地骤然熄灭，连同旁边几盏代表重要外事长老（如鬼鸠）的魂灯也一同破碎！殿内留守的几位太上长老惊骇欲绝，试图通过秘法联系，却只感受到一片彻底的虚无与死寂！恐慌瞬间蔓延，幽冥殿高层明白，它们最大的倚仗……没了！整个幽冥殿顿时陷入内乱与自我封锁，再也无暇他顾。

　　黑煞盟残部、七情魔宗等与幽冥殿有所勾结或收到过隐秘指令的势力，也陆续发现自己与“上面”的联系彻底中断，那些许诺的力量支援、功法秘术都成了镜花水月。一时间，这些势力或是偃旗息鼓，或是内部清算，中州的魔道势力因此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与削弱。

　　与之相对的，是星辰阁声望的如日中天。

　　虽然星无极严格封锁了关于林夜具体行动的消息，但“星辰圣女归来”、“林前辈坐镇”、“接连化解危机（指金鹏少主、七情魔宗等事件）”这些事实，已足以让星辰阁的地位水涨船高。尤其是在古妖平原事件后（妖族虽未明说，但态度明显转变），星辰阁隐隐成为了中州西北乃至更大区域的秩序主导者之一。前来拜访、结盟的势力络绎不绝，星辰阁迎来了万年来最辉煌的时期。

　　天道宗、剑阁、大乾皇朝等顶级势力， 虽然无法探知“净化者”被消灭的核心秘密，但他们安插在各处的眼线都反馈回同一种现象——那些隐藏在暗处、试图搅动风云的“黑手”似乎突然沉寂、甚至消失了。结合林夜的出现以及他展现出的种种神异，这些势力的掌权者们都隐约意识到，一场席卷大陆的潜在危机，可能已经被这位神秘存在以他们无法理解的方式悄然化解。他们对林夜的评估再次提升，将其列为“不可测度，只可交好”的最高层级。

　　而对于广袤的中州大地以及偏远的北境而言， 变化则更加潜移默化而又真切实在。

　　北境，那笼罩了百年的“湮灭灰雾”彻底散去后，虽然大地依旧荒芜，但残存的凋零气息正在自然法则的作用下缓慢消散，久违的雨水开始滋润干裂的土地，极少数顽强的生命开始在废墟中探出新芽。希望堡垒在墨尘的主持下，利用林夜留下的“基础”图纸和材料，开始了艰难却充满希望的重建，成为了北境新生的火种。幸存的北境人，在提及那位如流星般划过、拯救他们于水火的神秘前辈时，眼中依旧充满了无尽的感激与信仰。

　　中州各地，那些被“净化者”暗中投放的、尚未激活或者小范围试验的“凋零信标”雏形或是其他污染装置，随着其源头“主序列”的崩溃，纷纷失去了能量供给与指令，变成了真正的“破铜烂铁”，被当地修士或妖族当做不明古物处理掉，再也无法构成威胁。

　　天地间的元气，似乎也变得更加“干净”和“活泼”了一些。一些卡在瓶颈多年的老修士，偶尔会福至心灵，感受到以往难以触摸的法则韵律，瓶颈隐隐松动。这一切细微的变化，暂时无人能将其与那场发生在深层虚空的终极之战联系起来，但却实实在在惠及了众生。

　　……

　　天枢城，星辰阁，星辉殿。

　　日子仿佛一下子变得悠闲起来。

　　林夜依旧是那副慵懒模样，每日不是在星辉殿品尝各种美食灵果，就是拉着苏璇三人逛遍天枢城的大街小巷，偶尔还会指点一下星辰阁那些看得顺眼的弟子，或是与星无极等高层喝喝茶，聊聊此界的风土人情（主要是他听，偶尔点评几句）。

　　苏璇、雷烈和艾莉娅则进入了实力快速巩固与提升的时期。

　　苏璇消化着跟随林夜以来的所见所感，尤其是目睹林夜那近乎“道”的战斗方式，对她的轮回剑意启发极大。她不再局限于剑招与剑意生灭的变化，开始尝试触摸更深层次的“定义”与“循环”，虽然距离林夜的境界遥不可及，但她的剑道已然走上了一条前所未有的宽广之路。星辰阁的星辰剑术典籍也给了她不少借鉴，她的修为稳步向元皇中期迈进。

　　雷烈则是实打实的战斗派，经历多次生死搏杀，尤其是在林夜偶尔（非常偶尔）的随口提点下，他对力量的掌控越发精妙，不再是一味地刚猛。他时常去找古妖平原的那些妖王“切磋”（单方面殴打），肉身与元力愈发凝练浑厚，元皇初期的境界彻底稳固，并向后期发起了冲击。

　　变化最大的当属艾莉娅。身为星辰圣女，拥有“先天星辉圣体”，又在林夜的引导下亲身参与净化信标，她的潜力被极大地激发。《周天星辰诀》的修炼一日千里，对星辰之力的掌控越发纯熟。更让她惊喜的是，她发现自己与那枚“启明星辉”银币的联系更加紧密，偶尔能从中感受到一丝与林夜前辈同源的、超越星辰的深邃意境。她的修为已然稳定在元王巅峰，距离元皇只有一步之遥，成为了星辰阁年轻一代当之无愧的领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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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日，四人正在星辉殿外的观星台上闲坐，看着下方繁华依旧的天枢城。

　　雷烈灌了一口灵酒，咂咂嘴道：“说起来，这中州看着热闹，但现在好像也没啥刺激的事儿了。那些什么魔宗、妖谷，现在看到咱们都绕着走，没劲。”

　　苏璇莞尔一笑：“平静不好吗？难道你还想天天打架？”

　　艾莉娅轻声道：“现在这样，很好。大家都能安稳地生活、修炼。”

　　林夜躺在摇椅上，眯着眼睛享受着午后的阳光，闻言懒洋洋地开口道：“急什么，这房子大的很，之前只是清理了几只闹得最凶的老鼠，把最大的漏洞补上了而已。”

　　他指了指天空，又指了指大地。

　　“这方天地，被那‘契约’强行锁住太久，本身又带着旧伤。现在最大的外部威胁没了，但内部的‘病根’还在。规则残缺，元气稀薄，上限被锁死……这些问题，可不会因为干掉一个‘净化者’就自动解决。”

　　三人闻言，神色都认真起来。他们知道，林夜口中的“病根”，指的是这天元大陆本源受损、法则不全的根本问题。

　　“前辈，那……有办法治吗？”艾莉娅小心翼翼地问道。

　　林夜睁开一只眼睛，瞥了她一眼：“治？当然有办法。最简单的，我把那‘契约’强行撕了，再把大陆本源修补一下，虽然费点劲，但也不是做不到。”

　　三人听得心惊肉跳，撕了上古圣贤牺牲自我订立的守护契约？这……

　　“不过嘛……”林夜话锋一转，又闭上了眼睛，“那样就太无聊了。而且，拔苗助长，对这个世界的生灵未必是好事。温室里的花朵，经不起风雨。”

　　他晃动着摇椅，慢悠悠地说道：“最好的医生，不是包治百病，而是引导病人自身的生机去战胜疾病。这方天地，以及生活在其中的你们，需要的是时间，是一个能自我修复、自我突破的机会。”

　　“那……我们该怎么做？”苏璇问道，她感觉林夜话中有话。

　　林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们觉得，修炼是为了什么？”

　　雷烈抢答：“那还用说，为了变强！拳头大就是道理！”

　　苏璇沉吟道：“为了掌控自身命运，探寻大道真谛。”

　　艾莉娅想了想，轻声道：“为了守护想守护的人和事，为了……看到更高处的风景。”

　　林夜笑了笑：“答案都不错。但归根结底，修炼，是生命寻求‘进化’与‘超越’的本能。而这方天地，也需要一场‘进化’。”

　　他坐起身，目光扫过三人，最终望向遥远的天际。

　　“旧的秩序已经维持了十万年，它保护了这个世界，也束缚了这个世界。现在，外患已除，是该考虑……如何打破枷锁，迎接新生了。”

　　“这个过程，不会一蹴而就，可能会很漫长，也可能会伴随着动荡与风险。但这是这个世界，以及生活在这个世界的每一个生灵，必须自己去走的路。”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仿佛在陈述宇宙真理般的笃定。

　　苏璇、雷烈、艾莉娅陷入了沉思。他们隐约感觉到，林夜似乎在为他们，也为这片天地，指引着一个更加宏大、也更加艰难的未来方向。

　　“当然，那是以后的事情了。”林夜又恢复了那副懒散的样子，重新躺了回去，“现在嘛，先享受这难得的太平日子。我听说城南新开了一家烤灵兽肉的铺子，味道一绝，晚上去尝尝？”

　　三人：“……”

　　看着瞬间从“哲学导师”切换回“吃货”模式的林夜，苏璇三人相视无奈一笑。

　　但他们都明白，风暴并未完全远去，只是暂时平息。而他们，作为跟随在林夜身边、亲眼见证并参与了改变世界进程的人，未来的道路，注定将与这片天地的命运紧密相连。

　　新的时代，或许就在这看似平淡的日常中，悄然埋下了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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