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繁华下的杀机

　　帝都朱雀大街的繁华，是一种近乎奢侈的喧嚣。人流如织，摩肩接踵，各式各样的车驾、坐骑、甚至低空掠过的法器，共同奏响了一曲帝国心脏的活力乐章。空气中混合着香料、食物、胭脂水粉以及淡淡元气的气息，浓烈而富有层次。

　　然而，这喧嚣在林夜三人出现的那一刻，出现了一种诡异的变调。

　　仿佛一首激昂的交响乐突然被按下了减弱符。声音并未完全消失，却明显低了几度，无数道目光或明目张胆，或隐蔽闪烁地聚焦而来，如同无形的聚光灯，牢牢锁定在那黑袍青年和其身后两位风格迥异的少女身上。

　　林夜泰然自若，甚至颇有闲情逸致地在一个卖灵兽幼崽的摊铺前驻足，拎起一只毛茸茸、耳朵会喷火星的小家伙rua了两把，点评道：“这玩意儿当暖手宝不错。”

　　摊主吓得脸都白了，哆哆嗦嗦不敢接话。

　　艾莉娅则紧张得几乎同手同脚，小手死死攥着林夜的衣角，冰凉的手指泄露了她内心的恐慌。周围那些探究的、好奇的、甚至带着一丝恶意的目光，让她如坠冰窟，仿佛回到了遗迹中被那些混乱怪物注视的时刻。她只能死死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另一只手紧紧抱着那串只舔了一口的糖葫芦，像抱着什么护身符。

　　苏璇跟在半步之后，气息沉凝，眼神锐利如鹰，不断扫视着周围的人群。她的手始终虚按在剑柄上，每一个靠近的人，每一个稍显异常的动作，都会引来她高度警惕的注视。她感觉自己的神经绷得像拉满的弓弦，这比在黑曜城沙漠里厮杀还要累人。

　　“前辈，左后方茶楼二层，有三道目光一直跟着我们，气息阴冷。”苏璇压低声音，用元力传音道。

　　“嗯，影卫的苍蝇。”林夜头也没回，随手拿起旁边摊位的一个狐狸面具扣在艾莉娅脸上，遮住了她那张过于引人注目的脸孔，“右边那个卖糖人的老头，手上老茧的位置是长期握匕首的，演技太浮夸。”

　　艾莉娅被突然扣上面具，吓了一跳，但视野被遮挡后，反而莫名有了一丝安全感。

　　苏璇心中一凛，前辈竟然早已洞察秋毫，甚至连细节都看得如此清楚！她暗自惭愧，自己的警惕性还是太低了。

　　“不用那么紧张。”林夜的声音依旧懒洋洋的，仿佛只是在评论天气，“放轻松，看看戏。鱼儿总要闻闻饵料才敢下嘴。”

　　他拉着戴上面具后稍微自在了一点的艾莉娅，继续向前逛，甚至还在一个书摊前停下，翻了几本这个世界的流行话本小说，看得直撇嘴：“这爱情故事写得也太尬了，霸道王爷爱上我？差评。”

　　就在他吐槽小说剧情的时候——

　　意外，或者说意料之中的“意外”，终于发生了。

　　前方人群突然一阵骚动，伴随着一声夸张的惨叫和器物碎裂的声响！

　　“哎呦喂！我的腿！我的传家宝啊！”

　　只见一个穿着华服、但打扮流里流气的青年，夸张地倒在地上，抱着一条腿哀嚎。他身边摔碎了一个看起来古香古色的花瓶，碎片溅了一地。几个同样看起来不像好人的家丁模样的壮汉，立刻气势汹汹地围了上来，挡住了林夜三人的去路。

　　“站住！你们瞎了吗？！撞碎了我们少爷花了十万灵石刚淘来的前朝古瓷！还撞伤了我们少爷！赔钱！不然今天别想走！”为首的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丁怒吼道，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林夜脸上。

　　周围的人群瞬间哗然，下意识地退开一圈，形成了围观之势。不少人脸上露出了然或同情的神色，显然认得这伙人——帝都里有名的纨绔恶霸，专门干这种碰瓷敲诈的勾当，背后似乎有些势力。

　　苏璇脸色一寒，一步踏前，剑已出鞘半寸，冷声道：“放肆！明明是你们自己撞过来的！”

　　那家丁却更加嚣张，指着苏璇的鼻子骂：“小娘皮还敢狡辩！大家都看到了！就是你们撞的！怎么，想仗着修为高赖账啊？帝都可是有王法的地方！”

　　倒地的纨绔少爷也跟着嚎叫：“没错！就是他们！哎呦我的腿肯定断了！没有二十万灵石今天这事没完！还要这小娘皮亲自伺候我到伤好！”他说着，淫邪的目光毫不掩饰地在苏璇和戴着面具的艾莉娅身上扫来扫去。

　　拙劣。低端。但却有效。

　　尤其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很容易激起不明真相者的“同情”，或者至少是看热闹的心态。

　　苏璇气得脸色发白，握剑的手微微颤抖，若不是顾忌帝都影响，她早就一剑劈过去了。

　　艾莉娅则吓得往林夜身后缩了缩，身体微微发抖。

　　林夜终于放下了那本尬得他脚趾抠地的话本小说。

　　他看了看地上演技浮夸的纨绔，又看了看那几个色厉内荏的家丁，最后扫了一眼周围人群中几个明显带着看好戏或记录神态的“特殊观众”。

　　他叹了口气，语气充满了失望：“就这？”

　　他还以为能来点有新意的，结果还是老掉牙的碰瓷套路。帝都的反派业务水平也不怎么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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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纨绔被林夜这轻蔑的态度激怒了，嚎得更大声：“哎呦喂！撞了人还这么嚣张！还有没有天理了！报官！快去报官！”

　　林夜懒得理他，目光却越过这些蝼蚁，看向了街道斜对面的一座酒楼雅间。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那层单向水晶玻璃，看到后面那个正端着酒杯、面带冷笑注视着下方的华服公子哥。

　　那公子哥身边，还坐着一位气息明显不凡、穿着炎阳宗服饰的老者。

　　“炎阳宗的狗腿子？还是皇室某位王爷家的傻儿子？”林夜心里瞬间明了。这是某些人按捺不住，派出来的试探棋子，想看看他的反应和底线。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想玩？

　　那就玩大点。

　　他缓缓蹲下身，凑近那个还在干嚎的纨绔少爷。

　　纨绔少爷被他突如其来的靠近吓了一跳，嚎叫卡在了喉咙里，有些惊恐地看着林夜那平静无波的眼睛。

　　“腿断了？”林夜轻声问道，语气甚至称得上温和。

　　“是…是啊！疼死我了！你…”

　　咔嚓！

　　一声极其清脆、令人牙酸的骨裂声，猛地炸响！压过了街道的所有喧嚣！

　　林夜的手，不知何时已经轻轻按在了纨绔少爷那条“断”了的膝盖上。

　　没有剧烈的动作，没有元力波动。

　　就那么轻轻一按。

　　然后，那条腿的膝盖部位，就以一个完全违背生理结构的角度，彻底反向弯折了过去！白森森的骨头茬子甚至刺破了锦裤，裸露出来，鲜血瞬间涌出！

　　“啊——！！！！！”

　　真正的、撕心裂肺的、不掺任何水分的凄厉惨叫，猛地从纨绔少爷口中爆发出来！他眼球暴突，整张脸瞬间扭曲成了青紫色，巨大的痛苦让他身体剧烈抽搐，几乎要昏死过去！

　　静！

　　死一样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狠辣果决的一幕惊呆了！

　　那几个家丁脸上的嚣张瞬间凝固，化为无边的恐惧，连连后退，仿佛见了鬼！

　　围观人群发出惊恐的吸气声，纷纷后退！

　　苏璇也愣住了，她没想到前辈会直接用如此酷烈的手段！

　　艾莉娅更是吓得闭上了眼睛，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林夜缓缓站起身，拿出了一块丝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上沾染的一点点血迹，仿佛刚才只是拍死了一只苍蝇。

　　他的目光，依旧平静地看向那个酒楼雅间。

　　透过水晶窗，他能清晰地看到，那个华服公子哥手中的酒杯“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脸上的冷笑彻底僵住，化为惊骇和一丝恐惧。他旁边的炎阳宗老者也猛地站起身，脸色无比难看。

　　林夜对着那个方向，微微一笑。

　　然后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清晰无比的声音说道：

　　“腿，现在是真的断了。”

　　“下次派狗腿子出来试探，记得选演技好点的，还有…”

　　他的声音顿了顿，语气骤然变得冰寒刺骨，如同极地寒风刮过整条街道：

　　“记得给自己准备好棺材。”

　　话音落下的瞬间！

　　轰！

　　一股无形却浩瀚如渊、恐怖如魔神般的威压，以林夜为中心，如同海啸般轰然爆发，瞬间席卷了整个朱雀大街！

　　但这威压并非针对所有人，而是精准无比地、如同重锤般，狠狠砸向了那座酒楼雅间，以及隐藏在人群中那几个明显是探子的家伙！

　　噗通！噗通！

　　人群中，七八个身影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如同被无形的大手狠狠拍在地上，口喷鲜血，瞬间昏死过去！

　　而那座酒楼雅间！

　　砰！！

　　华丽的单向水晶窗轰然炸裂！化作无数齑粉！

　　里面的华服公子哥和炎阳宗老者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巨兽撞中，惨叫着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墙壁上，筋骨不知断了多少，鲜血狂喷，如同两条死狗般滑落在地，生死不知！

　　威压一发即收。

　　仿佛从未出现过。

　　但整条朱雀大街，已然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术，脸色煞白，浑身冷汗，用看魔神般的眼神，惊恐万分地看着那个依旧淡然站立、擦拭手指的黑袍青年。

　　阳光洒在他身上，却带不来丝毫暖意。

　　只有深入骨髓的寒冷和恐惧。

　　林夜丢掉染血的丝帕，目光扫过地上那个已经痛晕过去的纨绔，以及那群吓瘫的家丁。

　　“垃圾。”

　　他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然后，拉起身旁吓得几乎站不稳的艾莉娅，对苏璇道：

　　“走吧，噪音太大了，换个地方逛。”

　　他就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带着两个少女，悠然穿过死寂的人群，向着街道另一端走去。

　　所过之处，人群如同摩西分海般惊恐退避，让出一条无比宽阔的道路。

　　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整条朱雀大街才如同解冻般，猛地爆发出巨大的哗然和骚动！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带着无边的惊惧，瞬间传遍帝都各方势力！

　　试探？

　　这就是试探的结果！

　　那位神秘强者，用最直接、最酷烈、最不容置疑的方式，向整个帝都宣告了他的存在！

　　以及，他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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