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地底回响与钢铁巨像

　　淡蓝色的光门在古旧石室中无声无息地消散，只留下空气中细微的能量涟漪和淡淡臭氧味。

　　林越深吸一口气，冰冷的、带着陈腐金属与尘埃气息的空气灌入肺中，却让他精神一振。手电筒的光柱刺破黑暗，再次照亮了这座沉睡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古代奥术奇械工坊入口。

　　凯尔·铁杉，那位被农庄收留、对任何机械造物都抱有狂热好奇心的地精工程师，正哆哆嗦嗦地站在他旁边，一双大眼睛在黑暗中反射着手电光，既兴奋又恐惧。

　　“老……老板，我们真的进来了！”凯尔的声音带着颤音，他紧紧抓着一个改装过的矿灯，光线比手电更稳定，照亮范围也更广，“这能量残留……这结构……诸神在上，这绝对是真正的古代奇械遗迹！不是那些半吊子矮人铁匠铺能比的！”

　　林越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扫过布满灰尘、却依旧能看出精密纹路的金属墙壁，脚下是某种非金非石的坚硬材质，同样铭刻着早已黯淡的导能回路。仅仅是站在这里，他就能感觉到体内那微弱的世界树锚点之力（虽然他目前还无法主动调用太多）与这片空间产生着极其细微的共鸣。

　　“安静，凯尔。”林越低声道，声音在空旷的通道里产生回响，“跟紧我，注意脚下和四周。这里沉睡了太久，谁也不知道除了宝贝，还有什么东西被我们惊醒了。”

　　他左手握着强光手电，右手则提着一把从地球带来的高压电击棍——经过农庄那位半精灵德鲁伊学徒的简单附魔，电击威力提升了不少，对付中小型魔物或……某些不友好的自动防卫装置，应该能起到奇效。腰间还别着一把装了消音器的手枪，这是最后的底牌。

　　凯尔连忙点头，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贴在林越身后，但他那双眼睛却不受控制地四处乱瞟，嘴里念念有词，分析着墙壁上回路的可能功能。

　　通道很长，向下倾斜。空气越来越潮湿，带着一股铁锈和机油混合的怪味。走了约莫十分钟，前方出现了一个岔路口。一条路继续向下，深邃黑暗，仿佛通往地心；另一条路则相对平缓，通往一个类似大厅的空间。

　　“能量读数……左边，向下那条路更强！”凯尔从怀里掏出一个自制的、指针乱颤的能量探测仪，兴奋地指着，“核心动力源可能就在下面！”

　　林越却皱了皱眉，他的直觉，或者说那微弱的世界树共鸣，隐约指向右边那个大厅。“先去右边看看。如果这里是工坊，操作间或者仓库可能比动力核心更安全，也更容易找到 immediate 能用上的东西。”

　　老板发话，凯尔自然没有异议，只是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向下的通道。

　　两人转向右边，踏入大厅。

　　手电和矿灯的光线汇聚，勉强驱散了大部分黑暗。这是一个圆形大厅，直径超过五十米，穹顶高耸，四周墙壁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金属格架和操作台，上面摆放着各种奇形怪状、覆盖着厚厚灰尘的工具和零件。大部分设备已经彻底损坏，锈迹斑斑，或者碎裂一地。大厅中央，则矗立着几个庞然大物，被厚厚的防尘布覆盖着，只能看出大致的轮廓。

　　“哇哦！”凯尔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瞬间忘了恐惧，扑向最近的一个操作台，用袖子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上面的灰尘，露出下面依旧光洁的金属表面和复杂的水晶刻度盘，“看这个！多棒的能量调节阀！这工艺！等等……这里，能量导管断了，难怪整个系统停摆了……”

　　林越没有打扰沉浸在技术狂热中的地精，他谨慎地在大厅里移动，检查着那些被覆盖的巨物。他用电击棍小心地挑起其中一个的防尘布一角。

　　灰尘簌簌落下。

　　露出下方，是一条巨大的、闪烁着暗沉金属光泽的……手臂？

　　手臂的构造极其精妙，关节处是某种类似液压和齿轮的组合结构，手指粗壮，指尖是某种尖锐的高强度合金。手臂表面覆盖着淡淡的魔法纹路，虽然能量已失，但仍能感受到其设计时蕴含的力量感。

　　林越心脏猛地一跳。他加快了动作，将整个防尘布扯了下来。

　　灰尘弥漫。

　　当尘埃稍稍落定，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具高度超过四米的人形构装体。它有着流线型的躯干，强壮的双腿，以及刚才看到的粗壮双臂。它的头部是简单的半球形结构，没有五官，只有一个位于正中央的、已经黯淡无光的多棱面水晶。整体造型充满了力量与机械的美感，虽然静静地站立在那里，却散发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凯尔！”林越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激动。

　　“怎么了老板？”凯尔头也不抬，还在研究那个坏掉的调节阀。

　　“过来看看这个！”

　　凯尔不耐烦地抬起头，顺着林越的手电光看去。下一秒，他手中的工具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鸭蛋。

　　“巨……巨像！奥术战斗巨像！”凯尔连滚带爬地冲过来，围着这具钢铁巨人转圈，想触摸又不敢，激动得语无伦次，“记载里的！传说中的城市守卫者和军团撕裂者！看这关节设计！看这装甲厚度！还有这……呃，老板，它的胸甲好像被什么东西撕裂了……”

　　林越也注意到了。巨像厚重的胸甲上，有三道巨大的、边缘扭曲的撕裂伤痕，几乎将它上半身剖开，露出了内部密密麻麻、但大多已经断裂烧毁的线缆和符文结构。透过伤痕，能看到位于胸腔正中央的一个空荡荡的凹槽，周围连接着无数细小的导管。

　　“核心……它的能量核心被取走了，或者毁掉了。”凯尔趴在那伤痕前，痛心疾首，“而且内部结构损坏严重……该死，这伤痕，像是被什么巨型猛兽用爪子硬生生撕开的！”

　　林越又检查了另外几具被覆盖的巨像，情况大同小异，都是能量核心缺失，机体存在不同程度的损坏，最严重的一具甚至连双腿都断掉了。

　　“看来，这里经历过一场惨烈的战斗。”林越若有所思。是抵御外敌入侵，还是……内部发生了叛乱？

　　希望渺茫，但林越不甘心。他尝试着将手按在唯一那具相对最完整的巨像腿部装甲上，集中精神，试图调动体内那丝微弱的世界树共鸣。

　　起初没有任何反应。但当他几乎要放弃时，一丝微不可查的、清凉的能量顺着手臂缓缓流出，渗入巨像冰冷的金属外壳。

　　嗡——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来自遥远彼方的震颤，从巨像内部传来。它头部那颗黯淡的多棱面水晶，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速度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凯尔吓了一跳，猛地后退几步。

　　林越却眼睛一亮，有戏！

　　虽然只是一瞬间的反应，但这证明这巨像并非完全“死亡”，它的某些底层结构还对特定的能量有反应！

　　就在这时——

　　“呜——！！！”

　　一声低沉、悠长、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号角声，毫无征兆地透过厚厚的岩层，从上方隐隐传来！

　　这声音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冰冷与死寂，让林越和凯尔瞬间汗毛倒竖！

　　“深……深渊号角！”凯尔脸色煞白，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是魔物潮！大规模的魔物潮预警！它们……它们又来了！比上次规模更大！”

　　林越的心也沉了下去。他继承农庄后，经历过几次小规模魔物骚扰，也成功击退过一次数百只魔物组成的攻击潮，但那次的预警号角声远没有这次来得沉重和充满压迫感！

　　农庄刚刚有起色，防御工事还在修建，混合卫队的训练也才初见成效……偏偏在这个时候！

　　他看了一眼身旁这具残破的奥术巨像，一个疯狂念头瞬间涌上心头。

　　“凯尔！”林越猛地转头，眼神锐利如刀，“别管那些小零件了！集中我们带来的所有工具和能源！立刻检查这具巨像，我要知道，在不动它的核心和主要结构的情况下，它的右臂！仅仅是这条右臂，有没有临时激活的可能？！”

　　“啊？只激活手臂？”凯尔愣住了。

　　“对！哪怕只能动一次！挥一次拳！”林越语气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我们没有时间修复完整的它，但如果我们能把这条胳膊，暂时当成一件……超级攻城锤或者护庄武器呢？！”

　　凯尔看着巨像那比成年人大腿还粗的金属手臂，又看了看手臂前端那闪烁着寒光的尖锐指尖，地精工程师的本能瞬间压过了恐惧，眼睛再次亮起疯狂的光芒。

　　“一次性的……手臂炮台？或者……抓取装置？老板！你真是个天才！让我看看……能量线路局部导通……绕过主控符文组，用外部能源强行刺激局部肌肉纤维（某种魔法活性金属）模拟……需要高纯度魔晶！很多魔晶！还有稳定的外部能源输入！”

　　“魔晶我有一些储备！能源……”林越想到了地球带来的大功率柴油发电机和稳压设备，“我来解决！你需要多久？”

　　“不知道！但我会用最快的速度！”凯尔已经掏出了全套工具，像只灵活的猴子一样开始往巨像手臂上爬，“老板，你快回地面指挥！这里交给我！在我搞定之前，你可千万别让那些该死的魔物把咱们的农庄拆了！”

　　林越深深看了一眼瞬间进入工作狂状态的地精，不再犹豫。

　　“好！保持联系！”他拍了拍腰间一个简陋的、基于异界传讯石和地球对讲机原理改装的通讯器，“需要什么，立刻通知我！我会让人送下来！”

　　说完，他转身，沿着来路狂奔。

　　身后的圆形大厅里，只剩下凯尔·铁杉在巨大钢铁手臂上敲敲打打的叮当声，以及那仿佛来自深渊的、越来越清晰的号角回响。

　　地面之上，风雨欲来。而在这古老的地底工坊，一场与时间赛跑的疯狂改造，才刚刚开始。

　　第164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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