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饕餮胃袋里的平行宇宙

　　滑板撞上那道巨嘴的瞬间，李狗蛋就知道坏了。

　　不是被咬住，而是——被吞了。

　　胃液像湿透的棉絮裹上来，黑得不见五指，连滑板尾部的雷劫珠都熄了火。他下意识想启动“无限模拟器”，脑中却只传来一阵刺耳的杂音，像是十万个人同时在啃辣条，咔哧咔哧，堵得耳朵发胀。

　　【系统提示：能量源干扰，模拟功能暂停】

　　“操。”他骂了一声，手忙脚乱摸出最后一包防滑粉，往身上一撒。粉末沾上胃液，立刻凝成一层灰膜，把他整个人包住，像披了件馊掉的保鲜膜。

　　头顶上方，滑板正一点点被腐蚀，轮子发出滋滋的响声，边缘开始卷曲。他一把抓住板尾，借着残存动力往前漂，指尖忽然碰到了个硬东西。

　　冰凉，弧形，带着熟悉的刮手感。

　　他愣了两秒，猛地拽过来——是早餐摊的铝锅。

　　锅底还贴着半张煎饼残渣，油渍发黑，边角翘起，和他上次见老板用的一模一样。他盯着锅沿上那道豁口，心跳快了一拍。这玩意儿不该在这儿，更不该……还热着。

　　他伸手一摸，锅身微烫，像是刚从炉子上拿下来。

　　“谁家胃里藏炊具？”他嘟囔着，把锅塞进腰间空辣条袋里。袋子抖了抖，自动封口，表面浮出一道符文，隐约有煎饼果子的香味飘出来。

　　四周突然亮了一下。

　　不是光，是血管。

　　粗如隧道的血管从胃壁深处凸起，像老树根盘绕，血流在管壁里缓慢蠕动。可那血色不对——泛紫，夹杂着金丝，流动时竟映出画面来。

　　一座修真城池被甜点淹没，糖霜堆成山，修士们泡在奶油里挣扎；下一帧，赛博都市的高楼被辣条藤蔓缠紧，广告牌上全是“李记辣条·宇宙特供”；再一闪，一个女孩蹲在废墟前摆摊，面前摆着几串烤肠，抬头看了眼天，轻声说：“哥，你咋还不回来？”

　　李狗蛋瞳孔一缩。

　　那是他妹妹。

　　他伸手去抓，画面碎了。新的影像接踵而至：狐九儿在雪地里烧衣服，姬冷月坐在机甲残骸上吃辣条，社恐雷劫在雷云里跳《极乐净土》，冷血医生站在手术台前，手里拿着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

　　全是崩坏的世界，全被这胃袋吞过。

　　“这不是消化腔。”他喘了口气，“这是坟场，也是通道。”

　　话音未落，胃液猛地一涌，把他往后推。他踉跄几步，差点栽进一处黏稠漩涡。回头一看，胃壁正在收缩，血管鼓胀得像要爆开。

　　他摸出辣条袋，想再撒点防滑粉，却发现袋子空了。

　　“九儿！”他喊。

　　角落里传来窸窣声，狐九儿从一团胃液泡沫里钻出来，头发湿漉漉贴在脸上，衣角破了个洞，但眼神还清醒。

　　“别告诉我你带了打火机。”她抹了把脸，声音发哑。

　　“比那强。”他把铝锅递过去，“你族里有没有能定神的法子？我脑子快炸了。”

　　狐九儿盯着锅看了两秒，忽然伸手咬破指尖，在胃液表面画了个圈。血丝浮在黏液上，形成一道符文，像被风吹皱的水面突然静止。

　　四周的影像流速慢了下来。

　　画面清晰了些：十二个世界，十二种毁灭方式，全在某个节点戛然而止。有的是被吞噬，有的是自我坍塌，还有的……像是被人刻意抽走了什么。

　　“灵魂共鸣。”狐九儿喃喃道，“他们不是毁掉世界，是抽走情感，留下空壳。”

　　李狗蛋想起x-7空间站里那个粉色晶体，心头一沉。

　　“所以这胃袋，其实是收集器？”

　　“不。”狐九儿摇头，“是中转站。它吞下的不是物质，是‘未完成的情感’。”

　　她话音刚落，胃液突然剧烈翻腾。她从衣角撕下一小块布料，扔进液体里。布片一沾胃液，立刻泛起蓝光，接着“轰”地炸开一圈波纹。

　　李狗蛋认出来了——那是第262章她加进机甲燃料里的秘药残渣。

　　“你留着这玩意儿？”

　　“谁知道会用上。”她冷笑，“当时就怀疑这药不对劲，含了点我祖宗的魂碎片，能扰动空间。”

　　胃壁猛地一震。

　　十二道裂缝同时裂开，像被人用刀划破的幕布，每道后面都透出不同世界的投影：有修真界道士集体跳广场舞，有外星舰队围着一包辣条跪拜，还有一个宇宙里，他自己穿着白大褂，正给冷血医生喂辣条。

　　裂缝越撑越大，胃液开始倒灌进去。

　　李狗蛋刚想后退，一道人影从其中一条裂缝里跌了出来，扑通砸进胃液，溅起一片黏浆。

　　那人趴在地上，浑身湿透，手里死死攥着半包辣条。

　　李狗蛋眯眼一看，愣住了。

　　“冷血医生？”

　　那人缓缓抬头，头发贴在额前，眼神涣散，嘴角却咧着，像是刚做完一场梦。

　　他举起那半包辣条，包装印着“宇宙套餐·纪念版”，边角发潮，像是泡过水。

　　“你们……终于来了。”他声音沙哑，“我等了三十七年。”

　　李狗蛋没动。狐九儿悄悄挪到他身后，手指掐住一缕发丝，随时准备再画符。

　　冷血医生却没进攻。他低头看着辣条，喃喃道：“我试了三千二百次。每次都想改结局，可系统……总会回到这一刻。”

　　他忽然抬头，直勾勾盯着李狗蛋：“你知道为什么模拟器选你吗？不是因为你倒霉，是因为你妈。”

　　李狗蛋呼吸一滞。

　　“她不是病死的。”冷血医生笑了，“她是自愿进入系统的第一个宿主。她用十万次模拟，换你活到二十三岁。”

　　胃液突然停止流动。

　　十二道裂缝缓缓旋转，像十二个黑洞在低语。其中一道，画面变了。

　　一个女人站在厨房里，系着围裙，锅里煎着蛋。她抬头看了眼门口，笑着说：“狗蛋，回家吃饭了。”

　　李狗蛋的手开始抖。

　　狐九儿一把抓住他手腕：“别看他眼睛！”

　　冷血医生却笑了，笑得像个孩子。他慢慢站起来，把那半包辣条递向李狗蛋：“她留了句话——‘别怕，辣条管够’。”

　　李狗蛋没接。

　　他盯着那包辣条，包装上的字迹在胃液侵蚀下一点点模糊，最后只剩下一个“够”字，孤零零挂在那儿。

　　狐九儿的指尖还在发颤，她低声说：“那不是你妈。”

　　“我知道。”李狗蛋嗓音发紧，“可她记得煎蛋要翻面，记得我讨厌香菜，记得……我小时候摔跤从来不哭。”

　　他抬起手，指尖离辣条只有半寸。

　　胃壁又是一震，裂缝中的画面齐齐切换——

　　姬冷月坐在废墟里，机械臂残骸堆成小山，她一口一口嚼着辣条，面无表情。

　　冷血医生站在未来手术室，墙上挂着“辣条教父追悼会”的横幅。

　　狐九儿在雪地里烧完最后一张照片，火光映出她眼角的泪。

　　李狗蛋站在宇宙中央，脚下是无数破碎的世界，手里握着一包永远吃不完的辣条。

　　他忽然笑了。

　　“我妈确实说过这话。”他一把夺过辣条，撕开包装，塞进嘴里，“而且她从来不说谎。”

　　他嚼得咔哧响，辣味冲上脑门，眼泪差点飙出来。

　　狐九儿松了口气，刚想说话，突然瞪大眼：“你背后！”

　　李狗蛋回头。

　　一道裂缝里，那只铝锅正缓缓升起，锅底朝外，映出另一个画面——

　　他母亲站在晨光里，把一包辣条放进外卖箱，轻声说：“儿子，今天多送一单，咱就能吃顿好的。”

　　锅身一转，映出他的脸，年轻，疲惫，笑得没心没肺。

　　李狗蛋喉咙发堵。

　　冷血医生站在原地，手垂下，嘴角还挂着笑。狐九儿拽住李狗蛋胳膊，指甲掐进肉里。

　　十二道裂缝缓缓合拢，又缓缓张开，像在呼吸。

　　胃液重新涌动，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温度。

　　李狗蛋抹了把脸，把最后一口辣条咽下去。

　　“走。”他说，“该算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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