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动手

　　杨勇今天很高兴，终于打听到了那个李维龙的消息。来盘城快半个月了，从两眼一麻黑到现在能熟悉的穿街过巷，天知道他走了多少冤枉路。

　　李维龙，1964年生于龙江省油田市，1977年随父母支援辽河油田来到盘市，1984年从辽宁省营口师专毕业后，回到母校辽河油田钻井中学任历史老师。小老板给的资料只有担任过老师这一项，所以他差不多跑遍了盘市的小学、初中和高中。用很不普通的普通话和门卫大爷、学校老师套话，最后才打听出来，人家在1987年，23岁的时候辞去教师公职，做起了小买卖。

　　据和他比较要好的同事讲，这不安分的家伙从开小卖店做起，摆过地摊儿，开过服装加工厂，做过贸易公司等等，后来联系的就少了，现在听说和几个人合伙做生意。然后在他一顿酒的忽悠下，知道了人家的一些往事，也换到了一个地址，按图索骥后发现，这哥们成家之后搬走了。好不容易换了几个身份，编了一堆瞎话，才找到他的一个亲属，知道了现在的住址。

　　明天，就可以用新买的相机一试身手了！杨勇拿出从三好街新买来的照相机，熟练的摆弄着，一会按按快门，一会拆卸一下胶卷和电池，一会又安上长镜头，向旅馆对面的面馆调整着焦距，宛如顽皮的孩子，嘴角还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他已经打听到，李维龙正在做服装批发，只要他不去进货，每天都会在十家铺面巡视一圈，然后回工厂工作到很晚，典型的工作狂人。明天要多转转，争取获得更多有用的资料。小老板不让自己接触，那就不主动认识，只偷偷的拍几张照片就好了。然后就可以打道回府，把照片冲洗出来交给老板，自己的这桩任务就算完成了。算算时间，那两个包打听也快到了，正好回去见个面，大家商量一下后面的工作。

　　8月6日下午，提前回到奉天的杨勇，刚从照相馆里把洗好的照片拿到，就接到了老板的传呼。上面留了一个地址，仔细看发现是中医药大学附近的一个门市。如约到达时，便看到在门口等着自己的郑元。

　　“阿勇，怎么搞了一身汗？”

　　“去照相馆取了点东西，收到老板的传呼，跑着过来的。”杨勇擦了一下头上的汗水。

　　郑元比了个大拇指，又指了指楼上，“小姬总在上面等你。”

　　“你不上去么？”

　　“我去太原街找一下三哥，明天港城的客人到，小姬总让落实一下接待的车辆。”

　　杨勇点点头，忽地问：“啥时候结婚？”

　　“嘿嘿...要等到过年，我媳妇家里的人才有时间过来。”

　　“行，提前告诉我时间。”杨勇不太善言辞。

　　“你和我年岁相当，这腿脚也好利索了，弟妹也安排好工作了，也要抓点紧。”

　　“你要叫嫂子！”杨勇面皮抽动了一下，他俩争大哥是从认识的时候开始的。

　　“切！”郑元不屑的摆摆手，告了别。

　　杨勇背着书包进屋时，发现一楼竟然已经搬空了，五六十平方的样子，像是一家文具商店，几本糟了水的草纸本还散乱的扔在破旧的柜台上。

　　“阿勇，把门带上就行。”楼上传来姬子玉的喊声。

　　“好的，老板！”带上门上了楼，看到子玉正用一支铅笔在一沓纸上书写着什么，于是打开书包，递出一个档案袋，“老板，这是我收集的资料和拍摄的照片。”

　　“哦！”子玉放下手上的铅笔，打开上面的笔记本仔细地看着，俄而问：“中央大街那个新建的大厦开始招租了吗？”

　　“已经放出风声了，很多人都准备竞标。盘市是油田，有钱的人挺多。”杨勇不知道老板让打听这个大厦是啥想法，和李维龙这人也不挨着，难道是想让御八珍接手？

　　“那些服装店的生意怎么样？”姬子玉又问。

　　“生意不错！李维龙很厉害，他去南方进货，遇到卖的好的款式，就在自己的服装厂里仿制，然后放在店里批发加零售。我在一家店里呆了半天儿，差不多有大几百的入账，应该很赚钱。我听店员说，他在细柳的铺子更赚钱！”

　　“嗯，你打听还挺细的。”姬子玉夸了一句，把笔记本合上后，又从档案袋里拿出照片看了起来。

　　杨勇的照相水平确实不咋地，要不是上辈子他见过李维龙，单凭照片是很难辨认的出来的。人还是那么瘦，可那股子精神却像能透过照片传递出来，29岁的年纪正风华，和后世花甲之年破产的精气神不可同日而语。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姬子玉暗自叹口气。

　　今年10月份，这个不足30岁，既无强大资金实力，也没有经营大商场经验的年轻大学生，伙同他的三个同学，凭借他们的创新意识和开拓精神击败了27家竞争对手，一举中标，创建了辽省兴隆百货集团的母体企业——盘市兴隆大厦，不仅创造了“四秀才下海”的佳话，更创造了“由小卖店到大商场”的神话。最高峰他在辽宁省17个城市，拥有26家大型商场、11家生活超市、2家酒店和6家其它产业公司，集团年销售达126亿元，员工达十多万人。可惜在商业地产领域深陷泥沼，又错过了上市的窗口期，最后因资金链断裂失血倒闭，给辽省留下了一地鸡毛，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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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张张地翻阅照片，让子玉的思绪不停翻飞，也琢磨着怎样介入才能不显突兀，还能让这个才气纵横却又性格刚愎的人，避免上一世的悲剧。不知不觉间，照片已经越来越薄。突然，一张照片映入眼帘！那是穿着白裙子的肖梓夏，在夏日的微风中漫步在街头，看背景应该是不远处的中医院门诊前的路口。照片中的她还是个豆芽菜，高高瘦瘦，却不似上一世她闲聊中形容的模样。可能是优渥的现有家庭条件，让她的营养完全能跟得上，身材只是少女的瘦削，两颊还略有着一点婴儿肥，很可爱的摸样。

　　子玉不自觉露出了微笑，看得杨勇也暗自庆幸。多亏前天回来，趁着胶卷还剩两张，才拍下这组镜头。

　　忽地，姬子玉的眉头皱起，指着一张照片上的两个人，语气不善的问：“他们是谁？”

　　杨勇一哆嗦，凑近了脑袋，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是自己从没看到过的面孔，可那个该死的小平头竟然伸出手，好像是要扯肖梓夏的袖子，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

　　“老板，这是我前天照的，因为着急去洗照片，就没有跟着小肖回家。这两个人我从没有见过，应该是这两天认识的。对不起，是我工作的疏忽。”

　　“不怪你！今天周六，肖梓夏去医院吗？”姬子玉低声问，他能看出肖梓夏脸上的惊吓，再辨认了两个人的装扮，心里就有了判断。

　　“肖教授要求很严格，小肖一般只有爷爷周日休息时才会在家。”

　　“走，跟我去趟医院。”姬子玉站起来，边走边道：“这个门市是我买的，以后给你们做办公室，挂不挂牌子都行，锁头和钥匙在楼下，你们自己收拾。”

　　杨勇急忙转身跟上，也顾不上桌子上的那堆资料。

　　中医院门诊大厅里人影寥寥，现在的奉天还不是那个近千万人口的大都市，临近下班，更是少有看病的患者。子玉进了门就发现了那个小平头，正和一个胖胖的护士说话。旁边还有一个小混子，眼睛四处踅摸，但多数是看着来往的女士，眼睛里都是垂涎的目光。

　　给杨勇一个眼色，让他去看看肖梓夏在不在，然后装作无聊，看向墙上的那些中医药先贤的挂画，慢慢向两个混混的方向走了过去。

　　“老妹儿，有时间去哥呆的那个歌厅转转，都是港台来的，老毕了。”东子和胖护士吹嘘，“来了就找东哥，请你喝汽水，看演出！”

　　“拉倒吧，我们都去玫瑰大酒店的歌舞厅，皇姑那有啥上档次的。”胖护士不屑，看看手表，“下班了，你要是诚心请，就先吃个饭吧。”

　　“老妹儿，哥在等人，下次吧！”东子哪有钱，急忙脱离战场。

　　“切，没劲！”胖护士扭着屁股走了。

　　另一个混混凑了过来，递给东子一支烟，“东子，稀罕这样的？这大屁股圆脸，腰粗腿短的，这体格你能遭得住？”

　　“滚几把蛋！老子稀罕的是哪个小夏。那大长腿，扛着肯定舒服！”东子掏出火柴，点着烟，吐出一口：“妈的，那天哥们我要是憋不住了，就弄到你家，办了她！”

　　“去我家，那是不是也让我喝口汤啊！嘿嘿...我可不像长毛，净想些用不着的！”

　　“妈的，老子是要娶回家的！像我哥对我嫂子那样。”东子得意的邪笑着，“等要是遇到更好的，你就上，玩完了再甩了她！”

　　子玉顿时一股邪火上涌，转身一脚就踢了过去。东子根本没有防备，烟还在嘴里含着，就被踹成了个滚地葫芦。

　　“小逼崽子！找死。”另一个混混冲了上来。子玉没有闪避，一个直拳就封了混混的眼睛，又一脚踹到他的肚子。在他蹲在地上哀嚎的时候，又一个箭步来到东子面前，一顿狂踹！东子抱头蜷身，很有经验的挨着打，嘴里还在辩解着，“大哥，大哥！咱们不认识，是不是打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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