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孔府新策，暗度陈仓

　　曲阜孔府，千年庭院深锁，却锁不住那日渐浓郁的焦虑与挫败。科举新制被皇帝金口玉言定为永例，太子朱标地位稳固，威望日隆，其针对孔家的态度更是昭然若揭。继续与这位强势的储君正面抗衡，已非明智之举。

　　密室之中，烛火摇曳，映照着孔希范等族老阴沉的面容。

　　“朱标此子，心性坚厉，非言语所能动，非情理所能喻。其恶我孔门，已深入骨髓。”一位族老声音沙哑，带着绝望。

　　“难道我孔圣苗裔，千年荣耀，就要断送于此不成？”另一人悲愤道。

　　沉默良久，孔希范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正面已不可为，当行迂回之策。储君之基，在于东宫。东宫之稳，在于内闱。”

　　众人目光一凝，看向他。

　　“太子妃常氏，将门之女，与朱标情深，且性情刚烈，非易与之辈。然，东宫岂能独宠一人？”孔希范指节敲击着桌面，“听闻太常寺卿吕本之女，年方及笄，贤淑温良，尤擅诗词，颇通经史，乃江南士林闺秀之典范。”

　　他环视众人，一字一顿道：“若此女能入东宫，得其欢心，若能……若能诞下皇孙，他日未必不能母凭子贵！届时，我孔家暗中扶持，助其……取常氏而代之！只要未来的皇后、甚至太后，心向我孔门，何愁圣学不兴？何惧朱标打压？”

　　此计可谓大胆至极，更是阴狠毒辣，直指东宫根本！若能成功，不仅可化解当前危机，甚至能长远地影响未来大明的走向！

　　“妙啊！”立刻有人附和，“吕本家族虽显，却非顶级勋贵，其女入宫，阻力较小。且吕家与江南文官集团关系密切，若得我孔家支持，必能成事！”

　　“只是……那常氏与太子感情甚笃，又有开平王府为倚仗，恐不易动摇。”

　　“事在人为！”孔希范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常氏毕竟只是武将之女，若吕氏女能展现出更符合‘母仪天下’的德行与才华，天长日久，未必没有机会。即便不能取代，只要能在东宫占据一席之地，生下皇子，便是我孔家未来的希望！”

　　计议已定，孔家立刻行动起来。他们不再公开非议朝政，反而表现得更为恭顺，同时，动用其庞大的人脉网络和影响力，开始向宫中及朱元璋身边传递信息，无非是称颂吕氏女的贤德，暗示东宫宜广纳淑女以延国嗣，并隐晦地将吕氏女与“更具文华气象”、“更合士林之望”等词语联系起来。

　　与此同时，孔家也派出了重量级的说客，携带重礼与“共同维系江南文脉”的承诺，秘密会见了吕本。

　　南京，吕府书房。

　　吕本捻着胡须，听着孔家来使隐晦却意图明确的提议，心中波澜起伏。他吕家虽显赫，但比起孔家这等千年世族，底蕴仍显不足。若能得孔家全力支持，再将女儿送入东宫，甚至……他不敢再深想，但那巨大的诱惑已然在心间滋生。

　　“孔公美意，本官心领。”吕本沉吟道，“只是，太子殿下心意难测，且与太子妃情深，此事……恐非易事。”

　　“吕公过虑了。”孔家使者微微一笑，“太子乃国之储君，纳妃延嗣，本是常理。陛下亦盼皇嗣繁茂。至于太子妃……呵呵，来日方长。只要令嫒能入东宫，以吕家与孔家之力，何愁不能为其铺就锦绣前程？”

　　吕本眼神闪烁，最终，权力的欲望与家族的前景压倒了他的谨慎。“既如此……便有劳孔公周旋了。”

　　一股暗流，开始悄然涌向东宫。关于吕氏女贤良淑德、才貌双全的风声，渐渐在宫廷内外流传开来。一些与吕家交好或受孔家影响的官员，也开始在合适的场合，向朱元璋委婉提及东宫子嗣、广纳淑女之事。

　　消息自然传到了朱标耳中。

　　东宫内，朱标放下手中的密报，嘴角泛起一丝冰冷的笑意。孔家果然不肯坐以待毙，竟将主意打到了他的后宫，玩起了这等釜底抽薪的把戏。

　　“想送人进来？还想动摇常英的地位？”朱标眼中寒光一闪，“真是……痴心妄想！”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坤宁宫的方向。他知道，父皇虽然支持他的改革，但在子嗣和后宫事务上，未必会完全由着他的性子来。孔家和吕家联合造势，确实会带来一些麻烦。

　　“看来，这东宫的风，也得好好清一清了。”朱标低声自语，心中已有了计较。他绝不会允许任何人，以任何方式，来破坏他与常氏的感情，来干扰他规划好的大明未来。孔家的这步暗棋，注定要落空，甚至，可能会引火烧身。

　　一场围绕东宫妃嫔之位，牵动前朝后宫、新旧势力的无声较量，悄然拉开了序幕。而朱标，已然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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