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棣心折服，兄长风范

　　朱标以雷霆手段处置蓝斌、推行《优抚新制》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自然也传到了正在徐达府上刻苦操练的朱棣耳中。

　　这日午后，朱棣刚完成一套枪法的练习，汗流浃背，正用布巾擦拭额角，就听得府中家将们聚在一旁，眉飞色舞地议论着太子殿下如何铁面无私，将那贪墨抚恤的蓝玉义子凌迟处死，诛连九族，又如何颁下新制，为天下将士谋福祉。言语之间，充满了对太子的敬佩与赞叹。

　　朱棣听得心潮澎湃，连汗都忘了擦。他仿佛能看到大哥在朝堂之上，面对骄横的蓝玉一系，从容不迫，挥洒自如，最终以无可辩驳的法理和凌厉手段，将其彻底打垮！这比他想象中的战场冲杀，更显威严，更具力量！

　　他再也按捺不住，跟徐达告了个假，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便急匆匆地奔向皇宫，直入东宫求见。

　　朱标正在书房审阅各地关于新制推行的后续汇报，听闻朱棣来了，便宣他进来。

　　“大哥！”朱棣人未到，声先至。他一阵风似的冲进书房，因为跑得太急，脸上还带着运动后的红晕，眼睛却亮得惊人。他看到端坐案后的朱标，激动地几乎语无伦次：

　　“大哥！我都听说了！您太厉害了！那蓝斌，该剐！杀得好！还有那新制，太好了！营里的弟兄们都说，以后再也不怕被人克扣卖命钱了！大哥，您这是给咱们当兵的撑起了一片天啊！”

　　他挥舞着手臂，脸上洋溢着毫不掩饰的崇拜与兴奋，与平日里在徐达面前努力装出的沉稳模样判若两人。

　　朱标看着眼前激动得像个得了新玩具的孩子般的四弟，放下手中的笔，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瞧你这一头汗，像什么样子。先去擦把脸，喝口茶，慢慢说。”

　　内侍连忙递上湿巾和茶水。朱棣胡乱擦了两把，灌了口茶，依旧兴奋难平：“大哥，我真的……真的太佩服您了！以前只觉得您学问好，仁厚，没想到您办起事来，这般……这般有魄力！比战场上砍杀还让人痛快！”

　　朱标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结实的肩膀，引导着他坐下，语气平和却意味深长：“四弟，你觉得大哥为何要如此严惩蓝斌，又为何要力排众议推行这《优抚新制》？”

　　朱棣不假思索：“当然是因为他们该死！欺负当兵的，就是不行！”

　　“这只是其一。”朱标缓缓道，“更重要的是，为了规矩，为了法度，为了人心。”

　　他看着朱棣似懂非懂的眼睛，耐心解释：“蓝斌倚仗权势，贪墨抚恤，破坏的是朝廷的法度，寒的是数十万将士的心。若此风不刹，今日他敢贪抚恤，明日就敢吃空饷，后日就敢拥兵自重！长此以往，军纪涣散，国将不国！”

　　“大哥用重典，诛其首恶，连坐其族，就是要告诉所有人，无论你立下多大功劳，身居何等高位，都必须遵守规矩！谁敢触碰底线，谁就要付出承受不起的代价！ 这，才是立国之本，强军之基。”

　　“而颁布新制，提高抚恤，建立荣军所，则是要告诉天下将士，朝廷记得你们的功劳，在乎你们的死活！只要你们忠于王事，恪守军纪，朝廷必不负你们！这，换取的是人心，是比任何严刑峻法都更牢固的忠诚！”

　　朱棣听得入了神，眼中的兴奋渐渐被思索取代。他第一次从大哥这里，听到了超越个人勇武和战场胜负的、关于权力、规则和人心向背的深刻道理。

　　“所以，四弟，”朱标语重心长地说，“为将者，不仅要勇猛善战，更要明晓事理，懂得敬畏法度，善于凝聚人心。徐帅教你兵法战阵，是让你成为利剑；大哥希望你明白这些道理，是让你懂得何时出剑，为何出剑，以及，如何让这柄剑永远握在朝廷手中，指向该指的方向。”

　　朱棣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认真：“大哥，我明白了！我以后一定好好跟徐叔叔学本事，也一定牢记大哥今天的教诲！绝不给大哥，给大明丢脸！”

　　看着朱棣眼中那簇被点燃的、混合着崇拜与思考的火焰，朱标知道，自己在这位未来或许会搅动风云的四弟心中，又播下了一颗重要的种子。他不仅要培养朱棣的军事才能，更要引导他的思想，让他成为大明的屏障，而非隐患。

　　“明白就好。”朱标笑了笑，转开话题，“在徐帅那里学得如何？可有懈怠？”

　　“没有！绝对没有！”朱棣立刻挺起胸膛，“徐叔叔夸我进步快呢！就是……就是要求太严了……”

　　兄弟二人又说了会儿闲话，朱棣这才心满意足、又似乎多了几分心事的告退离去。

　　望着朱棣离去的背影，朱标知道，驾驭这头逐渐长大的“幼虎”，需要更多的智慧与耐心。但至少目前来看，他正走在正确的道路上。一个既能征善战，又懂得忠君爱国、敬畏法度的朱棣，或许才是对大明，对他这个兄长，最好的礼物。帝国的未来，需要这样的兄弟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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