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闺蜜自首，深夜惊魂（22）

　　“最终协议……”他重复着这个词，“如果108说的是真的，那这可能是沈岱山最后的底牌。我们必须在他动用这个‘协议’之前，找到它！”

　　警方加强了对沈岱山的审讯力度，旁敲侧击地试探关于“最终协议”和腕表“钥匙”的信息。但沈岱山依旧沉默，只是当审讯人员提到“最终协议”四个字时，他冰冷的眼底，似乎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嘲讽的光。

　　与此同时，对沈岱山所有已知住所、办公室、乃至“岱岳资本”总部的秘密搜查也在同步进行，寻找可能隐藏“最终协议”的物理载体或访问终端。然而，一无所获。

　　那块作为“钥匙”的天文腕表，作为重要物证被技术部门严格保管和分析。专家确认，这确实是一块功能复杂的定制腕表，内部嵌入了高精密的芯片和微型存储单元，但存储单元是空的，芯片的加密方式也极为特殊，短时间内无法破解。它似乎需要与某个特定的、未知的终端设备配对，才能发挥作用。

　　线索，再次中断。

　　时间在焦灼中流逝。内部审查在秘密而艰难地进行，不断有身份敏感的人员被悄然带走调查，引发了一系列看不见的震动。对沈岱山的起诉材料在紧张准备，但来自某些层面的无形压力也开始显现。

　　周薇待在安全的住所里，感觉自己像被困在笼中的鸟，看着外面的风暴却无能为力。她反复思考着“最终协议”可能的内容和形式。一个能让沈岱山如此有恃无恐的东西，会是什么？是足以威胁到更高层人物的黑材料？是隐藏在金融体系里的某种自毁程序？还是……

　　她忽然想起了李锐。李锐是因为调查触及了核心才被灭口。他当时，是不是也发现了关于“最终协议”的蛛丝马迹？

　　她再次请求调阅李锐的遗物和电子数据备份，希望能找到被忽略的线索。

　　在技术人员的协助下，她对李锐的数据进行了更深度的挖掘。这一次，她将重点放在了所有与“协议”、“密钥”、“星穹”、“观星台”以及天文、星座相关的文件、图片、甚至聊天记录碎片上。

　　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筛查，几乎让她再次崩溃。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在一个被加密隐藏、看似是李锐私人日记的文档碎片里，她发现了一段用极其隐晦的、如同谜语般的文字写下的记录：

　　【……窥见星穹之秘，方知自身渺小。钥匙并非终点，协议藏于起点。归零之处，亦是重生之机。切记，观测者，亦是被观测者。】

　　这段文字混杂在大量关于经济数据和市场分析的记录中，极其不起眼。

　　钥匙并非终点，协议藏于起点……归零之处，亦是重生之机……

　　观测者，亦是被观测者……

　　周薇反复咀嚼着这几句话，感觉触摸到了什么，却又隔着一层薄雾。

　　归零之处……起点……

　　她猛地想起，李锐大学时加入的是天文社！而“星穹”俱乐部、“观星台”也都与天文相关！

　　起点……会不会是指他天文爱好的起点？大学时代？

　　归零之处……天文观测里，有什么是与“归零”相关的？

　　一个概念如同电光石火般闪过她的脑海——初始坐标！或者……春分点、秋分点？在天文学上，这些是计算的重要起点，某种意义上，可以视为一种“归零”？

　　观测者，亦是被观测者……这像是一句哲学思考，又像是一种……警告？暗示着某种双向的监视？

　　她立刻将自己的猜想告诉了赵伟。

　　“大学天文社……初始坐标……”赵伟若有所思，“李锐的大学……是本市的那所重点理工大学，他们的天文台很有名！”

　　警方立刻秘密联系了理工大学校方和安全部门，以协助调查一起陈年旧案（隐去了具体细节）为由，请求进入天文台及相关档案室进行调查。

　　在天文台一个存放老旧观测记录和社员笔记的储藏室里，调查人员有了惊人的发现！

　　在一本属于十几年前、李锐所在那届天文社的、早已被遗忘的观测记录手册的扉页夹层里，找到了一张泛黄的、手绘的简易星图。星图旁边，用极细的笔写着一串复杂的、混合了数字、字母和特殊符号的代码。

　　经过密码专家初步分析，这串代码，极有可能是一个访问地址和验证密钥！

　　而更令人震惊的是，在这张星图背面的右下角，用几乎看不见的笔迹，写着两个英文单词：

　　“Final covenant”（最终协议）。

　　找到了！

　　“最终协议”的访问地址和密钥，竟然被李锐用这种方式，隐藏在了他天文爱好的起点之地！

　　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后怕。如果李锐没有留下这个后手，或者这个线索没有被发现，那么“最终协议”可能将永远成为一个谜。

　　技术专家立刻尝试用这串代码，接入那个隐藏的访问地址。

　　经过数次跳转和复杂的验证，屏幕上，终于出现了一个极其简洁、只有黑白两色的界面。

　　界面中央，是一份文件的标题：

　　《“星穹”最终保障与清算协议》。

　　下面，是两个巨大的、需要同时用物理密钥（疑似那块天文腕表）和动态密码才能解锁的按钮。

　　一个按钮是绿色的，标注着【执行保障】。

　　另一个按钮是红色的，标注着【启动清算】。

　　保障？清算？

　　专家尝试进行深度扫描和分析，初步判断，这个“最终协议”似乎连接着一个遍布全球多个离岸金融中心的、极其复杂的自动化交易和资产转移系统。一旦触发【执行保障】，可能会将“星穹”网络控制的庞大资产，转移到某个绝对安全的、预设的账户中，这或许是沈岱山为自己准备的“逃生舱”。而一旦触发【启动清算】，则可能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导致与“星穹”网络关联的多个市场出现剧烈动荡，甚至……引爆一场小范围的金融风暴，毁灭所有痕迹，拉着很多人一起陪葬！

　　这就是沈岱山的最终底牌！一个集自保与毁灭于一体的、疯狂的终极武器！

　　指挥中心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个“最终协议”的疯狂和危险性震撼了。

　　现在，物理密钥（腕表）在警方手里，访问地址和密码也找到了。但是，是否要触发？触发哪一个？

　　这是一个两难的抉择。

　　触发【执行保障】？那等于帮助沈岱山转移巨额非法资产，绝无可能。

　　触发【启动清算】？后果不堪设想，没有人能承担这个责任。

　　“立刻组织国内最顶尖的金融、网络和安全专家，成立联合小组，研究如何在不对系统造成冲击的情况下，安全地解除或接管这个‘最终协议’！”李副局长当机立断，下达命令。

　　一场与时间赛跑的技术攻坚战开始了。

　　而在审讯室里，当赵伟将“最终协议”已被找到的消息，平静地告知沈岱山时，这个一直保持沉默和冰冷的男人，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细微的、近乎破裂的表情。

　　他抬起被铐住的双手，下意识地想去触摸手腕，却摸了个空。

　　他看着赵伟，眼神里那惯有的冰冷和嘲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混合着震惊、不甘以及……一丝释然的情绪。

　　他沉默了许久许久，最终，只是极其轻微地、几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看来……”他低声说，声音带着一种奇怪的疲惫，“观测者……终究也被命运……观测了。”

　　他没有再说什么，重新恢复了沉默，但那种有恃无恐的气势，似乎随着“最终协议”的暴露，而悄然消散了。

　　消息传回，周薇站在住所的窗前，看着窗外万家灯火。

　　她知道，最大的威胁，终于被控制住了。

　　虽然内部清理还在继续，虽然司法程序可能仍有波折，虽然未来的生活注定无法回归平静……

　　但，那个笼罩在她和无数人头上的、名为“先生”的恐怖阴影，终于开始消散。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妈……”她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却又充满了久违的轻松，“我这边……快结束了。很快，我就能回家看你们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母亲喜极而泣的声音。

　　周薇抬起头，看着夜空中渐渐清晰的星辰。

　　星光虽然微弱，却足以刺破最深的黑暗。

　　黎明，终将到来。

　　三个月后。

　　秋日的阳光透过明净的玻璃窗，洒在法庭略显空旷的旁听席上。周薇独自坐在第一排，穿着简单的黑色套装，背脊挺得笔直。庭审已经结束，法官和陪审团退席进行最后的评议，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她，以及不远处正在低声交谈的检察官和赵伟。

　　这是一场不公开审理。被告席上已经空无一人，但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沈岱山——或者说，“先生”、“教授”——那冰冷而压抑的气息。过去几个月，针对沈岱山及其“星穹”网络的司法程序在高度保密和重重护卫下推进。内部审查揪出了数名隐藏在系统内部的“钉子”，排除了主要的干扰。起获自“观星台”的海量铁证，以及那个最终被顶尖专家团队成功无害化解除的“最终协议”，共同构成了无法撼动的证据壁垒。

　　沈岱山自那次得知“最终协议”暴露后，便彻底放弃了抵抗。他没有认罪，但也不再对抗，以一种近乎漠然的态度走完了所有法律程序，仿佛一个早已写好结局的剧本，他只是按部就班地出演。

　　法庭的门被推开，法官和陪审团成员鱼贯而入。空气中瞬间弥漫开一种无声的紧张。

　　周薇屏住了呼吸。

　　法官沉稳的声音在法庭回荡，宣读着冗长而严谨的判决书。一项项罪名被确认：组织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罪、故意杀人罪（李锐、孙倩及三名打手）、爆炸罪（远星号）、金融诈骗罪、洗钱罪、行贿罪……

　　每确认一项，周薇的心就沉静一分。

　　最终，那个毫无悬念的判决被宣读出来。

　　“……数罪并罚，决定执行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死刑。

　　两个字，像最终的休止符，沉重地落下，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没有欢呼，没有骚动。旁听席上寥寥数人，包括周薇在内，都只是静静地坐着，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结束了。

　　真的结束了。

　　周薇缓缓地闭上眼，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没有想象中的狂喜，也没有泪水，只有一种跨越了生死、筋疲力尽后抵达彼岸的虚脱与平静。

　　法警将沈岱山带离法庭。在经过旁听席时，他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周薇。

　　那眼神里，已经没有了冰冷，没有了嘲弄，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万念俱灰的空洞。

　　四目相对，只有一瞬。

　　周薇平静地回视着他，眼神里无恨无怨，只有一片经历过烈焰焚烧后的、冰冷的灰烬。

　　他挪开了目光，被法警带着，消失在侧门后。

　　那个曾经操控无数人命运、隐藏在星穹之上的“教授”，最终走向了他为自己铺设的末路。

　　走出法庭，秋日的阳光有些刺眼。周薇抬手挡了一下，微微眯起眼。

　　赵伟走了过来，站在她身边，同样沉默地看着远处。他看起来消瘦了不少，但眉宇间的沉郁似乎散去了许多。

　　“结束了。”他轻声说，像是陈述，又像是确认。

　　“嗯。”周薇点了点头。

　　“陈明律师身体恢复得不错，已经能出庭作证了。他可能会面临一些包庇和隐瞒的指控，但考虑到他后期的悔改和关键作用，检方会酌情处理。”赵伟说道，“那些牺牲的同事……也被追授了荣誉。”

　　周薇沉默着。那些逝去的生命，是这场胜利背后，永远无法抹平的伤痛。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赵伟转过头看她。

　　周薇望着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世界依旧喧嚣，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

　　“不知道。”她摇了摇头，声音很轻，“先……回家看看吧。陪陪我爸妈。”

　　她停顿了一下，补充道：“然后，也许……换个城市，换个名字，找份简单的工作，重新开始。”

　　她无法再回到过去的生活。那段充斥着背叛、血腥和阴谋的记忆，将永远是她生命的一部分。但她可以选择，带着这伤痕，继续走下去。

　　赵伟理解地点了点头：“如果需要帮助，随时找我。”

　　“谢谢。”周薇由衷地说。

　　她转身，准备离开。

　　“周薇。”赵伟又叫住了她。

　　她回过头。

　　赵伟看着她，眼神复杂，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说道：“保重。”

　　周薇笑了笑，那笑容在阳光下，带着一丝疲惫，却也有着新生的坚韧。

　　“你也是，赵队长。”

　　她转过身，独自一人，汇入了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流。

　　阳光洒在她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却不再沉重的影子。

　　她走得很慢，一步一步，感受着脚下坚实的地面，呼吸着带着汽车尾气和食物香味的、属于人间的空气。

　　路过一个报亭，头条新闻依旧是与沈岱山案相关的后续报道和分析。她只是瞥了一眼，便继续向前。

　　那些惊心动魄，那些生死一线，都已成为过去。

　　穿过一条小巷，巷子口有一个卖糖炒栗子的小摊，香甜的热气扑面而来。她停下脚步，买了一小袋。

　　捧着温热的栗子，她继续往前走。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母亲发来的短信，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她看着屏幕，嘴角微微上扬。

　　天空很高，很蓝，有鸟飞过。

　　她剥开一颗栗子，放入口中，香甜软糯。

　　味道，很好。

　　她知道，未来的路或许依然不会平坦，但至少，她可以自己选择方向。

　　她抬起头，迎着阳光，继续向前走去。

　　身后，是已然落幕的、血与火的篇章。

　　前方，是未知的、却属于她自己的、新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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