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崩溃的序曲

　　光芒散去，眼前是一片狼藉的混沌。

　　那个“黑暗林夜”镜像，在我倾尽所有、融合了残存言灵之力与守护意志的一拳下，终于彻底崩碎，化作漫天暗金色的光点，随即被周围流淌的色彩吞噬、同化。

　　而那个“古神镜像”，也在镜像主体被毁的瞬间，如同失去支撑的沙堡，悄然瓦解。

　　赢了……吗？

　　我单膝跪地，不，几乎是整个人趴伏在这片虚无之上。龙化的右臂惨不忍睹，鳞片大面积剥落，露出下面暗金色、却布满裂纹的皮肤，甚至能看到丝丝缕缕的能量从中逸散。左半身更是如同被拆散的破布娃娃，连最基本的知觉都在迅速消失。

　　眉心处，那窃取来的言灵符文虚影已经彻底熄灭，只留下一个灼热的、仿佛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时刻传来灵魂被撕裂的剧痛。

　　全身的骨头像散了架，内脏仿佛被搅成了一团，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和灼烧感。力量被彻底榨干，甚至连维持半龙化状态都变得极其艰难，身体在龙形与人形之间不稳定地闪烁。

　　代价……太大了。

　　我艰难地抬起头，看向雪儿的方向。幸运的是，她周身的白金色光晕依旧稳定，传承似乎并未被刚才的战斗打断。这大概是唯一的好消息。

　　但坏消息是……

　　哈哈哈！赢了！我们赢了！

　　看到了吗？！这就是吾等力量！区区镜像，不堪一击！

　　现在…该是收获的时候了！吞噬了那镜像溃散的本源，还有那个女娃的传承……

　　脑海中，烛龙意识的咆哮不再是兴奋，而是带着一种彻底脱缰的疯狂与贪婪！它不再满足于引导，不再掩饰那赤裸裸的吞噬欲望！

　　刚才的战斗，尤其是最后强行融合力量的那一刻，似乎彻底刺激了它。它吸收了镜像溃散时逸散的部分同源能量，又目睹了言灵之力的奇异，此刻变得前所未有的躁动和……强大！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冰冷、更加庞大、充满了绝对“秩序”与“终结”意志的暗金洪流，正在我体内疯狂冲撞，不再是流淌于经脉，而是直接冲击着我的意识核心！

　　它要夺舍！就在此刻！

　　“你……你想干什么？！”我惊恐地在意识中怒吼，拼命调动残存的精神力量构筑防线。

　　干什么？当然是拿回本就属于吾的一切！

　　你这渺小、脆弱、充满无谓情感的容器！

　　归墟乃吾之乐园，在此地，吾将重归完整！而你…将成为吾重登神座的第一块踏脚石！

　　它的意念如同亿万根冰锥，狠狠刺向我摇摇欲坠的意识壁垒。那股纯粹的、古老的、漠视一切的意志，带着碾压般的气势，疯狂地侵蚀、同化着属于“林夜”的一切。

　　记忆在模糊，情感在剥离，就连灵魂层面的剧痛，似乎都变得遥远。

　　清霜……嫣然……雪儿……阿紫……

　　那些面容，那些名字，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

　　不！不能放弃！

　　我猛地一咬舌尖，试图用剧痛唤醒自己，但连痛感都变得迟钝。

　　放开抵抗吧…融入吾之永恒…

　　你将见证…真正的“终末”为何物…

　　烛龙意识的低语充满了蛊惑，但更多的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它的力量太强了！尤其是在这归墟环境中，如鱼得水！而我，重伤濒死，灵魂受损，根本无力长时间对抗！

　　意识壁垒上出现了第一道裂痕，如同冰面碎裂的声音在我灵魂深处响起。

　　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冰冷的、属于烛龙的意志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裂缝涌入，疯狂冲刷着我的核心意识。

　　视角在变化。看向远处接受传承的雪儿，不再有担忧，反而像是在看一件蕴含规则之力的……补品？看向周围混乱的归墟，不再有恐惧，反而充满了主宰般的亲切感。

　　“我”正在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逐渐苏醒的、古老而恐怖的存在。

　　就在我意识即将彻底沉沦，最后一点属于“林夜”的灵光也要被黑暗吞噬的刹那——

　　“嗡——！！！”

　　整个归墟，毫无征兆地、剧烈地……震动了一下！

　　不是能量的碰撞，不是法则的紊乱，而是……仿佛某种支撑着这片终极之地的根基，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紧接着，更加恐怖的景象发生了！

　　我们周围，那些原本虽然混乱却依旧维持着某种流动规律的亿万色彩，开始失去控制！它们不再是流淌，而是如同沸腾的开水般疯狂翻滚、对撞、湮灭！

　　一道道巨大的、无法形容其色彩的裂痕，如同丑陋的伤疤，凭空出现在视野所及的每一个方向！裂痕之后，不是虚无，而是更加深沉、更加死寂、连法则概念都不存在的……绝对空洞！

　　空间结构在崩塌！时间乱流如同失控的野马，四处冲撞！一些区域的时间在加速流逝，眨眼间万物腐朽成灰；另一些区域的时间则在倒流，甚至出现了进入归墟之前的模糊影像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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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那些相对稳定的“法则脉络”节点，此刻变得极度危险，时而存在，时而消失，甚至直接崩碎成毁灭性的能量风暴！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残存的意识发出了惊骇的疑问。

　　是…归墟本身…在崩溃！

　　烛龙意识的冲击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剧变而出现了一丝凝滞，它的意念中首次流露出了一丝……超出掌控的惊疑。

　　之前吞噬古神残念，镜像战斗，还有那个女娃引动的传承…加上那疯子可能还在深处搞鬼…所有的冲击叠加…超过了这片古老之地能承受的极限！

　　它也在恐惧？！虽然只是一丝，但确确实实是恐惧！

　　归墟崩溃……会怎么样？

　　答案显而易见——所有身处其中的存在，无论是我，是烛龙意识，是雪儿，是清霜和嫣然，还是那个该死的古神……都将被卷入绝对的虚无，彻底湮灭，连一丝痕迹都不会留下！

　　真正的……万劫不复！

　　内部，是烛龙意识疯狂的反噬与夺舍。

　　外部，是整个归墟的彻底崩塌与毁灭。

　　绝境！

　　前所未有的绝境！

　　我感觉自己的意识在这内外交困的压力下，如同暴风雨中的小船，随时可能彻底倾覆。

　　烛龙意识似乎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那疯狂的夺舍势头稍稍减缓，但并未停止，它似乎在急速权衡。

　　是先彻底吞噬我，再想办法在崩溃中寻找一线生机？还是……

　　没时间给它犹豫了！

　　一道横贯视野的巨大裂痕，如同吞噬一切的黑色闪电，猛地在我们不远处炸开！恐怖的吸力传来，直接将那片区域的混沌色彩连同几块巨大的、凝固的法则碎片一起吞没，消失在那绝对的空洞之中！

　　崩溃的速度在加快！

　　“不想一起死……就他妈先想办法活下去！”我用尽最后一丝清醒的意志，对着脑海中那古老的存在发出了咆哮。

　　烛龙意识的意念剧烈波动着，那冰冷的贪婪与对湮灭的恐惧在激烈交锋。

　　终于，它做出了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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