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系统的真面目

　　沈砚被安置在萧彻寝殿的暖阁内，已经昏睡了两日。

　　御医署最好的太医轮番值守，汤药如流水般送入，却始终无法让他转醒。

　　他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膛的起伏，唯有眉心偶尔痛苦的蹙紧，

　　萧彻屏退了所有宫人，独自守在榻边。

　　十五岁的少年，眉眼间已褪去了大半青涩，此刻却只剩下全然的疲惫与恐慌。

　　他握着沈砚冰凉的手，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只要一松开，榻上的人就会如烟云般散去。

　　“阿砚……”他低声唤着，声音沙哑，“你说信你，我信了，那你倒是醒过来，告诉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无人回应。

　　只有烛火噼啪作响，在沈砚毫无血色的脸上投下摇曳的光影。

　　萧彻想起毒发那一刻，沈砚毫不犹豫地夺过酒杯，对他露出带着安抚的笑容。

　　那不是莽撞，更像是一种……早有预料的决绝。

　　一种深沉的无力感攫住了萧彻。

　　他自幼在深宫挣扎求生，学会隐忍，学会谋算，自以为能护住想护的人。

　　可当沈砚在他面前倒下时，他才惊觉，自己拥有的力量如此微不足道。

　　他俯下身，额头轻轻抵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闭上眼，将所有翻腾的情绪压回心底。

　　而此刻的沈砚，正置身于一片光怪陆离的混沌之中。

　　他的意识仿佛漂浮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时而如坠冰窖，冷得彻骨；时而又如被烈焰焚烧，痛不欲生。

　　耳边是无数嘈杂的、意义不明的低语，眼前闪过破碎的光影——有高楼林立的现代都市，有硝烟弥漫的古战场，最后定格在萧彻那双惊骇欲绝的眼眸。

　　“不……不能死……”

　　强烈的求生欲支撑着他残存的意念，

　　“阿彻还在等我……”

　　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刹那，一点金光自无尽的黑暗中亮起，初时如豆，随即迅速扩大，驱散了所有混沌与痛苦。

　　一个清晰、冰冷，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直接响彻在他的意识深处：

　　【检测到宿主强烈生存意志与核心目标绑定。】

　　【灵魂能量适配度验证通过。】

　　【治国辅臣系统，正式激活。】

　　沈砚“看”到自己仿佛站在一片虚空之中，眼前展开一道半透明的、流转着淡金色数据符文的巨大光幕。

　　光幕最上方，是四个古朴磅礴的大字——治国辅臣。

　　下方，信息流有条不紊地呈现：

　　【宿主：沈砚】

　　【年龄：16岁】

　　【生命值：50%】

　　【任务对象：萧彻（大晏王朝七皇子）】

　　【绑定关系：灵魂守护契约（已成立）】

　　【主线任务已发布。】

　　光幕中央，一行加粗的鎏金大字浮现，带着不容置疑的使命感：

　　【辅佐萧彻，登临帝位，开创千古盛世。】

　　任务下方，还有一个细长的进度条，目前显示为：【2%】。

　　“登临帝位……千古盛世……”沈砚的意识喃喃重复。

　　这目标何其宏大，又何其艰难。

　　他几乎瞬间就明白了自己未来的路将要布满怎样的荆棘与腥风血雨。

　　【新手礼包发放中……】

　　【恭喜宿主获得：初级毒素抵抗（被动技能，已自动触发并生效）。】

　　光幕上出现一个技能图标和说明：【大幅降低绝大多数已知毒素对身体的侵害，加速毒素分解与代谢。注：技能效果与宿主本身身体素质相关，无法完全豁免伤害。】

　　沈砚恍然。

　　原来他能在那杯剧毒下撑到太医赶来，并非侥幸，而是这个被动技能在起作用。

　　也正是它，让太医诊脉时察觉到了毒素被转化的奇迹。

　　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冰冷地陈述着规则：

　　【本系统旨在辅助宿主成为一代辅国名臣，助力绑定对象成就霸业。系统将根据局势发展、宿主行为及绑定对象成长，发布阶段性任务，并提供相应知识库、技能及资源支持。】

　　【任务完成可获得积分，用于兑换技能、物品或信息。任务失败无惩罚，但将影响主线进度。】

　　【警告：宿主与绑定对象命运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请谨慎抉择，好自为之。】

　　光幕的右下角，还有一个不起眼的【?】图标。

　　沈砚的意识触碰过去，浮现出一行更小的注释文字：

　　【注：当主线任务进度达到100%，即“千古盛世”成就达成时，系统将根据宿主贡献，结算最终奖励。】

　　最终奖励？沈砚并未深思。

　　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那个金光闪闪的主线任务上。

　　辅佐萧彻，登临帝位。

　　那个在冷宫墙角被他用一颗糖哄好的小哭包，那个会依赖地抓着他衣袖喊“阿砚”的少年，那个在阴谋漩涡中努力挣扎求存的七皇子……

　　原来，他未来的命运，是与这个帝国的至高权柄紧密相连。

　　而自己，这个来自异世的灵魂，将成为他踏上帝王之路最坚定的基石，最锋利的剑，也是最……想到这里，沈砚的意识泛起一丝连自己都未曾明晰的、模糊的酸涩与悸动。

　　他“看”着光幕上萧彻的名字，意识中所有的迷茫与混乱渐渐沉淀，化为一种近乎温柔的坚定。

　　“阿彻，”

　　他在无声的意识世界里承诺，

　　“既然这是我的使命，也是我的选择。那么，你的路，我陪你走，你的江山，我帮你夺。”

　　现实世界，暖阁内。

　　萧彻猛地抬起头，他感觉到沈砚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阿砚？”他立刻凑近，紧张地凝视着沈砚的脸。

　　沈砚的睫毛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在与什么无形的东西抗争。

　　额头上渗出更多冷汗，嘴唇无声地翕动，似乎在念着谁的名字。

　　萧彻俯身下去，将耳朵贴近。

　　“……阿……彻……”

　　极轻极微，气若游丝，却像一道惊雷炸响在萧彻耳边。

　　他浑身一震，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酸又麻。

　　“我在！”他立刻回应，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紧紧回握住沈砚的手，“我在这里，阿砚，我在这里！”

　　仿佛听到了他的呼唤，沈砚紧绷的身体渐渐松弛下来，呼吸也变得稍微平稳悠长了一些，虽然仍未醒来，但似乎已度过了最危险的关头。

　　萧彻维持着俯身的姿势，久久未动。

　　沈砚无意识呢喃出的他的名字，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了层层叠叠、复杂难言的涟漪。

　　与此同时，皇宫另一隅。

　　大皇子萧铭在自己的殿内烦躁地踱步。琼华阁的事虽然最终没有直接证据指向他，但父皇那冰冷的眼神和萧彻那句“亲自调查”都让他如芒在背。

　　“废物！都是废物！”

　　他一把扫落案几上的茶具，名贵的瓷器碎裂一地，“连个沈砚都弄不死，还惹了一身骚！”

　　幕僚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劝道：

　　“殿下息怒。如今陛下正在气头上，七殿下那边也盯着，我们不宜再动。经此一事，卫国公府与七殿下只怕绑得更紧，倒也省了我们日后分辩的功夫。只是，日后行事需更加谨慎了。”

　　“谨慎？还要怎么谨慎！”

　　萧铭怒气未消，“眼看那贱种羽翼渐丰，难道要等他爬到我头上来吗？”

　　而在三皇子萧锐的宫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萧锐正悠闲地临摹着一幅字画，仿佛外界纷扰与他无关。

　　听完心腹汇报沈砚情况似有好转，他笔下未停，只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我这个七弟，还真是福星高照。身边竟有如此忠勇之人，甘愿为他赴死……”

　　他轻轻吹干墨迹，语气温和，眼底却一片清明，“大哥这次，可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也好，且让他们斗去，我们……静观其变。”

　　他的目光落在窗外一株在寒风中挺立的青松上，低语道：

　　“沈砚……有点意思。若能为我所用……”

　　随即他又摇了摇头，轻笑一声，

　　“可惜，看来是颗捂不热的石头。不过，敌人的敌人，未必不能成为暂时的‘朋友’。”

　　南三所内，萧彻终于被皇帝传唤而去。

　　暖阁里暂时恢复了安静。

　　沈砚的意识在系统的金色光辉中逐渐稳定，他开始尝试着去理解那些浩瀚如烟的知识库，去熟悉系统的各种功能界面。

　　而意识深处，凭借着新获得的【初级毒素抵抗】和系统带来的生机，顽强地与体内的余毒抗争着，为了醒来，为了那个他立誓要辅佐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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