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游洪荒，穿梭忙

　　酒液顺着墨轩的眉毛往下淌，一滴卡在鼻尖，晃了晃，啪嗒砸进衣领。凉意如针尖刺入皮肤，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却没抬手去擦。

　　他抹了把脸，甩了甩手上的酒：“这老头，连喷人都讲究精准打击。”

　　白虎憋着笑，尾巴尖抽搐两下，像是忍得太久，肌肉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你刚才是不是说了‘走呗’？人家都烧香了——结果香没接住，先接了一脸酒。”

　　“那叫仪式感。”墨轩抖了抖袖子，水珠飞溅，像碎玉洒落供桌边缘，“供桌摆酒却不让人喝，比画饼还缺德。你说是不是，老祖宗？”他朝那尊泥塑神像扬了扬下巴，眼神里带着三分挑衅、七分戏谑。

　　青龙掸了掸袍角，指尖拂过之处，湿痕瞬间蒸腾成雾，他一脸嫌弃：“你俩能不能别一回来就演泼猴抢桃？我们刚从宇宙级实验室逃出来，不是来围观你和一壶酒斗智斗勇的。”

　　“逃出来？”墨轩歪头，盯着那根袅袅上升的香烟，若有所思，“我怎么觉得像打卡下班？系统提示音还是那个温柔女声：‘任务完成，请及时归位。’搞得跟考勤似的。”

　　朱雀噗嗤一笑，羽扇轻摇，火光在扇面流转如霞：“你还真把自己当员工了？编号#1变量，绩效考核达标了吗？”

　　“不然呢？”他耸肩，破剑往肩上一扛，金属与布料摩擦出细微声响，“人家系统都写我编号了，变量#1，年终奖都没发就让我自费穿梭回来，血亏。上次结算单我还记得——扣除‘非法携带活体生物穿越’罚款三千灵晶，‘擅自修改时空坐标’追加五千，最后倒欠他们八百。”

　　玄武低声道，声音沉稳如古钟余韵：“所以……接下来怎么办？总不能天天蹲祭祀台等老头投喂吧？”

　　话音刚落，六人陷入短暂沉默。风穿过残破庙宇，吹动蛛网轻颤，香灰簌簌落下。

　　青龙双手抱臂，目光扫过众人：“我觉得该歇一阵。百年清修，梳理神魂，顺便把那段被当成数据跑的经历彻底剔除。我在系统底层看到了自己的代码模型——三层嵌套循环，外加一个递归陷阱。再不清理，迟早变成死机程序。”

　　白虎立马反对，一掌拍在石柱上，震得灰尘扑簌而下：“歇个屁！这才刚知道外面有多少世界，不趁机多踹几扇门？我要去能打碎星辰的地方！听说北冥之外有个战场遗迹，陨落的星君尸体还在燃烧，拳风能撕裂维度膜！”

　　朱雀举手，指尖燃起一朵小火莲：“我支持白虎，我想看看别的世界有没有更带感的舞曲。刚才穿过的那个音律界，他们的节奏是按心跳频率调频的，跳一支舞等于做一次灵魂共振，爽到差点原地飞升。”

　　玄武沉吟，龟甲微微泛光，映出复杂纹路：“若频繁穿梭，需确保乾坤珠稳定性，否则易陷时空乱流。上次偏差三度，我们在时间褶皱里困了七天，实际外界只过去一瞬——可我的龟壳裂了条缝，到现在还没愈合。”

　　麒麟只说了一句：“随他。”目光落在墨轩身上，眸光深邃如渊，仿佛早已预见一切。

　　墨轩正低头摆弄乾坤珠，指尖轻轻摩挲珠面，一道微光如涟漪般荡开。珠心深处，隐约浮现出无数细密符文，如同星河旋转。他闭眼感应，神识探入其中，仿佛听见了万千世界的呼吸声。

　　片刻后，他抬头，咧嘴一笑：“你们非要二选一啊？歇，也得边走边歇；打，也得挑地方打。我有个新计划——洪荒旅游团，附赠跨维度短途体验。”

　　“哈？”白虎瞪眼，耳朵竖起，“旅游团？你是打算卖门票还是搞团购优惠？”

　　“简单说，”他晃了晃手中的珠子，珠光流转，映照出一片片模糊景象——雪峰倒悬、火山喷涌、海底宫殿、浮空城池，“咱们继续浪，但不瞎浪。今天逛南荒雨林，采点千年蛇胆泡酒；明天跳个界喝杯异域奶茶，听说有种用情绪发酵的珍珠，一口下去能哭三天；后天回北原晒太阳补觉。累了就停，想动就走，自由行套餐，不限次数。”

　　青龙皱眉，眉头拧成一座山峦：“你就这么把救世主生涯过成背包客？我们可是曾镇压混沌魔渊、封印九幽邪神的存在。”

　　“救世又不打卡考勤。”墨轩把破剑往肩上一扛，剑柄撞在肩胛骨上发出钝响，“再说了，谁规定英雄不能有年假？难道非得整天愁眉苦脸，抱着天道责任啃干粮才算正经人？”

　　他转身面向山道，晨光洒在他青衫背后，勾勒出一道孤影。脚步一迈，草叶轻颤。

　　“要当门神的留下，要跟我吃遍天下野味的，跟上。”

　　没人动。

　　风吹过枯枝，桃花飘落。

　　三息后，五道身影齐刷刷出现在他身后，动作整齐得像是排练过千百遍。

　　白虎咧嘴，犬齿森然：“我饿了，听说西岭有种妖鸡，烤着吃自带辣味，肉质鲜嫩到能在嘴里跳舞。”

　　朱雀补充，眼中闪烁着兴奋的火光：“还会跳舞下锅，仪式感拉满——它自己跳进炉子里，边唱边熟，最后一声啼鸣炸出香味，据说吃了能通晓百禽语言。”

　　青龙叹气，整理着鎏金长袍的褶皱：“我只提一个要求——下次穿越前，务必确认当地有没有干净客栈。我不介意风餐露宿，但拒绝睡在尸骨堆上，上次那家‘幽冥驿站’，床板是用怨灵凝成的，半夜一直念叨‘退房押金未退’。”

　　“成交。”墨轩拇指一推乾坤珠，珠光骤亮，如同启明星炸裂。

　　“第一站：随机短途试航，出发！”

　　光芒一闪，六人身影瞬间扭曲，空间如水波荡漾，下一瞬已消失无踪。

　　再睁眼时，脚下没了地面。

　　墨轩飘在半空，四肢张开，像只被扔进风里的麻袋。草茎从嘴里滑出，慢悠悠飞向朱雀鼻孔。

　　“哎——”

　　“啊——”

　　草茎精准钻进朱雀鼻腔，她猛地一呛，火焰不受控地喷出半尺长，燎到了白虎的尾巴。

　　“谁干的！”白虎蹦跶着拍尾，毛发焦黑卷曲，一股烤肉味弥漫开来。

　　“你的火引燃了我的毛！”

　　“你的毛挡了我的风！”

　　“你们闭嘴！”青龙在空中翻了个身，鎏金袍子鼓成球，宛如一只发光河豚，“谁来告诉我为什么重力消失了？！我刚换的衣服！现在全漂着！”

　　玄武缓缓漂过，龟甲稳如磐石，周身浮现一层淡金色结界，隔绝乱流：“此地空间结构异常，疑似浮岛群，靠反向灵压悬浮。上方可能有重力倒置区，下方则是真空断层。”

　　麒麟已闭目感应，额间浮现一道古老印记，如花开刹那：“东南方有空间锚点，但极不稳定，每隔十二息就会偏移三寸，稍有不慎便会坠入虚空裂隙。”

　　墨轩一边憋气调整姿势，一边用破剑钩住玄武壳缘借力，剑尖轻挑，把草茎从朱雀鼻子里拨了出来。

　　“下次穿越来之前，能不能先查查当地物理法则？”他吐槽，“重力免费的世界会死吗？空气稀薄也就算了，连方向感都丢了，我现在都不知道哪边是上。”

　　“是你操作太快。”麒麟睁开眼，目光平静，“乾坤珠频率未校准，误触未知坐标。你忘了调谐共鸣段了。”

　　墨轩摸出珠子，眯眼盯着流转的光纹，低声分析：“懂了，得调频。就像换台，不能指望每个频道都播喜剧。有的放恐怖片，有的播纪录片，还有的干脆黑屏。”

　　他手指微动，珠光由蓝转青，再轻轻一握，口中默念一段古老咒语，音节如风铃轻响。

　　嗡——

　　空间微微震颤，仿佛琴弦被拨动。

　　下一瞬，脚底一实。

　　泥土松软，草叶湿润，远处溪水潺潺，桃花瓣随风打着旋儿落下，沾在白虎的尾巴尖上。

　　“回来了？”白虎嗅了嗅，鼻翼翕张，“洪荒边缘，桃花谷一带。我记得这儿有家老字号桃花酿，老板娘是个狐仙，脾气暴，但酒香十里。”

　　“不算完全回来。”墨轩收起乾坤珠，环顾四周，“是最近的稳定落点，算咱第一次‘短途跳车’成功。误差不到半里，值得庆祝。”

　　青龙拍拍衣袖，尘土簌簌而落：“至少这次没把我泡进岩浆池。”

　　“你上次是自己跳的。”白虎揭短，幸灾乐祸地笑。

　　“那是测试耐高温极限！为了收集材料数据！”

　　“测试个鬼，你尖叫得比朱雀踩到蛇还惨。”

　　朱雀叉腰，怒目而视：“我什么时候踩过蛇？！我怕冷血动物好吗！上次看见条蚯蚓都绕着走！”

　　一行人边吵边走，穿过花林，脚下落英成毯，香气沁人肺腑。

　　行至一片焦土荒原，寸草不生，大地皲裂如龟背，墨轩忽然停下。

　　众人回头。

　　他蹲下身，手掌贴地，掌心泛起淡淡青光。胸前玉佩垂落，微微发烫，竟与地脉产生共鸣。

　　片刻后，他闭眼，指尖轻划地面，一道淡青色纹路蔓延开来，如同活物游走，在焦黑土壤中蜿蜒前行。

　　地下传来细微响动，像是冰层裂开，又似春雷初动。

　　一缕清泉从裂缝中涌出，迅速扩散，枯草根部泛起嫩绿，新芽破土而出，短短数息，已有藤蔓攀爬而上，开出星星点点的小白花。

　　青龙愣住，瞳孔微缩：“你……什么时候学会引脉养灵的？这可是上古地师才掌握的秘术！”

　　墨轩睁开眼，笑了笑，额角渗出一丝汗珠：“在实验室看数据流时琢磨的。那些能量运行图，其实和地脉走向差不多。灵气怎么走，世界怎么喘，大差不差。我把它们当成电路图研究，慢慢就摸出门道了。”

　　白虎挠头，一脸懵：“所以你现在不用我们带路，也能自己找灵穴了？还能顺手修复生态？”

　　“以前是你们牵着我走。”他站起身，拍了拍手，青衫猎猎，“现在嘛，我也能试着当个导游——毕竟，旅游团总得有个带队的。”

　　朱雀眨眨眼，好奇追问：“那你接下来导去哪儿？”

　　“前面那座青山。”他抬手指向远方，云雾缭绕间，山形奇特，不见飞鸟，亦无兽迹，“没见过，没标记，也没人说过禁忌。适合探险。”

　　玄武点头，龟甲浮现星图投影：“确实不在已知地图范围内。根据灵流逆推，那里可能是远古战场残骸，或是某位陨落大能的埋骨之地。”

　　麒麟低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有风声传来，说是禁地。进去的人，从未走出。”

　　“禁地？”墨轩笑了，笑容灿烂如朝阳破云，“哪次咱们去的地方不是禁地？上次进地下实验室，门口可没写‘欢迎参观’。反而写着‘擅入者抹杀’，我还不是溜进去了？”

　　青龙摇头，语气无奈却藏不住笑意：“你这人，看见‘禁止入内’四个字就跟看见‘免费试吃’一样兴奋。”

　　“那是基本素养。”他转身前行，青衫拂过花枝，玉佩叮当轻响，仿佛在应和他的步伐。

　　队伍重新启程。

　　阳光穿过花隙洒落，溪水映着天光，波光粼粼。

　　墨轩走在最前，袖中乾坤珠温热未散，隐隐与玉佩呼应。

　　他忽然抬手，将玉佩摘下，对着阳光看了看。玉质通透，内里那一缕微光，比从前亮了些，像是积蓄了某种力量。

　　“你说……”他低声问，不知是对玉佩，还是对体内那股若有若无的感应，“咱们以后是不是还能去更多地方？”

　　无人应答。

　　他知道他们在听。

　　“不止洪荒，也不止这一界。”他把玉佩挂回腰间，动作轻柔，如同安放一颗种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把宇宙当景区，门票自理，风险自担。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待多久就待多久。”

　　白虎大声问，声音在山谷回荡：“那要是遇到不让进的门呢？”

　　墨轩回头，阳光落在他脸上，笑容灿烂如焰火升腾：

　　“那就——破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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