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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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手，指了指那个突然出现的、散发着白光的洞口。然后，又指了指我。
最后，他用那根刚才可能操控过灭世武器的手指，轻轻地、点了一点他自己所在的下方——那片恐怖的地下空间。
意思，简单，直接，却足以让任何正常人彻底疯狂——
下来。 到我这里来。
“不…不！！！”
巨大的恐惧终于冲破了喉咙的禁锢，发出一声嘶哑破碎的尖叫！我猛地向后退去，身体撞上冰冷的墙壁，再也支撑不住，顺着墙壁滑坐到地上！
疯子！ 他是疯子！ 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是人！
下去？去那个地方？！面对那个掌控着非人力量的怪物？！
我死死地蜷缩起来，双手抱住头，浑身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牙齿咯咯作响，如同坠入最深的冰窟梦魇！
拒绝！ 必须拒绝！
然而…
就在这极致的恐惧和抗拒达到顶点的刹那——
窗外。
萧烬看着蜷缩在墙角、抖成一团、彻底崩溃的我…
他那张冷峻的、仿佛亘古不变的冰山般的脸上…
嘴角…
几不可察地…
极其缓慢地…
勾起了一抹…
极淡、极冷、却足以让灵魂冻结的…
弧度。
那不是笑。 那是一种…超越了人类情感的… 冰冷的兴味。 仿佛在欣赏实验皿中微生物最剧烈的挣扎。
然后。
他再次抬起手。
这一次，不是对我。
而是对着他身旁控制台的水晶面板。
指尖，轻轻敲击了某个特定的、幽蓝色的符文。
“嘀。”
一声轻响。
下一秒——
我身侧不远处，那个通往地下的、散发着白光的洞口深处…
突然传来一阵…
清晰无比的、压抑的、带着剧烈痛苦的…
男人呻吟声！
那声音…
那声音虽然因为痛苦而扭曲变形，但…
但我绝不会听错！
是…
是那个代号“海东青”的…
我在东海卫最后埋下的…
那条暗桩的声音？！
他…他怎么会被抓到这里？！就在这地下？！正在承受酷刑？！
仿佛是为了回应我的惊骇——
萧烬冰冷的目光，隔着玻璃，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剖开我最后的防线。
他对着控制台，又敲击了一下。
“嘀。”
洞口深处，那痛苦的呻吟声陡然拔高，变成了一声凄厉到极致的、短促的惨嚎！随即戛然而止，只剩下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电流般的滋滋声…
“！！！”
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瞬间冻结成冰！
他知道了！ 他什么都知道了！ 他知道我派出了“海东青”！他甚至把人抓了回来！就在我的脚下！正在用那些非人的手段折磨他！
那颗东珠… 齐王的出现… 宫宴上的羞辱… 汀兰水榭… 这扇巨窗… 地下空间… 还有此刻…“海东青”的惨嚎…
这一切！ 这一切从头到尾！ 都是他设计好的！ 都是他冰冷棋局上的一环！
为了什么？ 就为了逼我… 心甘情愿地… 踏入这地狱入口？！
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铁箍，死死勒紧了心脏，几乎要将其碾碎！牙齿深深陷入下唇，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没有退路了。
从来就没有。
从摔碎那块玉佩开始，从踏入这座摄政王府开始，或许…从重生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踏入了他的领域，成了他实验皿中…一只注定无处可逃的困兽。
窗外，萧烬依旧静静伫立，如同掌控一切的神只（或恶魔）。他耐心地等待着，那双非人的寒眸中，没有任何催促，只有绝对的、令人绝望的…笃定。
他知道我会怎么选。
为了那杯鸩酒的债。 为了卫家满门的仇。 甚至…只是为了脚下那个正在遭受非人折磨的、因我而落的暗桩…
我…别无选择。
颤抖…
慢慢地…
停止了。
冰封的眼底，那点惊恐、绝望、疯狂…所有人类的情绪，如同被极寒瞬间冻结，然后…一点点碎裂、剥落…
最后剩下的…
只有一片死寂的…
空洞。
以及空洞深处…
一丝被彻底剥夺一切后、仅存的…
麻木的顺从。
我缓缓地…
极其缓慢地…
从冰冷的地面上…
站了起来。
身上的天水碧宫装已经沾满灰尘，变得灰败不堪。东珠掉落处留下的线头空洞，如同一个嘲笑的伤口。
没有再看窗外那个魔鬼一眼。
我转过身。
一步一步。
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的木偶。
走向那个…
散发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光芒的…
地狱入口。
脚步踏上了那冰冷的、金属质感的、散发着微光的阶梯。
一级。 两级。
向下。
身后的地板，无声地合拢。
最后的光线消失。
只有脚下阶梯冰冷的微光，照亮前方深不见底的、充斥着机械运转声和冰冷空气的…
幽暗甬道。
以及…
甬道尽头…
那片庞大的、恐怖的、非人的…
地下空间的…
冰山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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