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她不点名，可面具全掉了漆

　　玉夫人的命令快如电闪，那些伪装成宾客、侍者、甚至园丁的安保人员立刻行动起来。

　　他们没有掏出枪械，而是以一种近乎优雅的姿态，迅速而无声地控制了所有出口，手中的通讯器亮起红色的紧急信号。

　　扩音器里，司仪那经过专业训练的声音响起，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慌与安抚：“各位来宾，请保持镇定！新娘苏星语小姐因婚前过度紧张，突发急性精神障碍，我们的医疗团队正在紧急处理。为保证大家的安全，请暂时留在原地，稍后将有专人引导各位有序离场。”

　　一场精心策划的婚礼，瞬间被定义为一场不幸的医疗事故。

　　混乱是最好的掩护。

　　凌寒没有选择在第一时间撤离。

　　她像一滴水融入大海，悄然滑入人群的阴影，最后闪身进入一间空无一人的员工更衣室。

　　她没有开灯，只是将耳朵贴在冰冷的储物柜上，神识如最精密的雷达，扫描着周遭的一切。

　　“白影，给我现场回放，重点锁定玉夫人和她身边那个老妇人。”凌寒在队内频道低语。

　　“收到。”白影的声音干净利落。

　　凌寒的视网膜上，一副虚拟光屏悄然展开，上面是白影通过入侵园区监控系统，实时回传并经过算法优化的多角度画面。

　　画面中，混乱爆发的第十五秒，那个一直跟在玉夫人身侧，被称为“银针嬷”的婚庆总管，并没有去控制星语，而是以与年龄不符的敏捷速度，冲向了仪式台侧面的一个小型档案柜。

　　她用一枚特殊的钥匙飞快打开，抱出一叠厚厚的纸质文件，头也不回地奔向后台的焚烧炉。

　　凌寒放大画面，强大的神识配合白影的超分辨率算法，勉强捕捉到了其中一页档案的页眉标题——《L7β型情绪诱导实验观察日志》。

　　心脏猛地一沉。

　　L7，又是这个代号。

　　这是她们凤凰特战队曾经的噩梦，如今却成了玉夫人圈养金丝雀的工具。

　　“她在销毁证据。”夏暖的声音在频道里响起，带着压抑的怒火，“这些纸质档案肯定是核心记录，但这个时代，不可能没有电子备份。”

　　“她销毁的是给外人看的实体证据，备份一定在更安全、更隐蔽的地方。”凌寒冷静地分析着，目光在回放画面里反复搜寻。

　　她注意到，在银针嬷冲向焚烧炉的路上，与一个提着工具箱、步履蹒跚的老人擦肩而过。

　　那个老人，是翡翠园的地下温室守夜人，大家都叫他老瓦。

　　凌寒的神识在那一瞬间，捕捉到老瓦浑浊的眼底闪过的一丝微不可察的悲悯。

　　这个表情，与周围所有人的惊恐、麻木或冷漠截然不同。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她心中形成。

　　她对白影下令：“查老瓦的背景，最高优先级。”

　　几秒钟后，资料传来。

　　老瓦，原名瓦连京，前苏联技术兵，二十年前作为技术引进人才加入国内某特殊后勤单位，专职负责精密环境系统的维护。

　　而他服役的最后一个单位，正是凤凰特战队初代基地的后勤维修部。

　　线索，串联起来了。

　　凌寒没有片刻犹豫。

　　她避开安保巡逻的路线，如幽灵般穿行在翡翠园复杂的地下后勤通道，最终在闷热潮湿的地下锅炉房里，找到了那个沉默的身影。

　　昏黄的防爆灯下，老瓦正佝偻着背，用一块油腻的棉布，一遍遍擦拭着一台轰鸣作响的老旧通风机。

　　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尘土混合的味道。

　　凌寒没有出声，只是缓步走到他面前，将一枚从自己作战服上取下的、边缘已经磨损的凤凰徽章，轻轻放在了布满油污的工具台上。

　　金属与金属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微响。

　　“凤凰……”老瓦擦拭的动作猛然一滞，布满皱纹和老年斑的手指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枚徽章，仿佛看到了跨越二十年光阴的往事。

　　“您修过第七代空气过滤系统，”凌寒的声音平静而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也修过我们的命。”

　　凤凰基地的老人都知道，初代环境系统曾有一次致命的设计缺陷，在高强度训练中会释放微量神经毒素，是当时还是壮年的老瓦，冒着生命危险闯入污染区，手动关闭了阀门，才救下了整整一队新兵。

　　老瓦的嘴唇翕动了几下，沙哑干涩的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你们……还有人活着。”

　　“火种不熄。”凌寒回答了那句属于凤凰的誓言。

　　沉默。

　　漫长的沉默之后，老瓦终于垂下头，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这里，”他指了指脚下的地基，“原本是凤凰训练营的附属疗养所。后来废弃了，被她买下，改建成了所谓的‘女性行为矫正中心’。”

　　他的声音压抑着巨大的悲愤：“什么矫正中心，就是地狱！专门接收那些从部队退役、或者家族里‘不服管教’的女兵、女警、女干部。那些所谓的幸福主妇，每一个都是被药物和心理暗示敲碎了灵魂，再重新拼凑起来的傀儡！”

　　与此同时，两场无声的渗透正在同步进行。

　　夏暖换上了一身高级定制的职业套装，戴着金丝眼镜，手持一份伪造的军方心理评估委员会批文，以“突发事件专案心理顾问”的身份，畅通无阻地进入了翡翠园的健康管理中心。

　　在玉夫人心腹的“陪同”下，她翻开了星语厚厚的“心理重建档案”。

　　档案显示，星语每日需接受三次“家庭愿景植入”疗程。

　　夏暖目光扫过疗程记录，瞳孔骤然收缩——使用的设备型号，赫然是当年凤凰特战队因人道主义争议而淘汰的第三代脑波同步仪！

　　她们扔进垃圾堆的东西，被玉夫人捡起来，改装成了精神镣铐。

　　趁着“陪同”人员接电话的间隙，夏暖手指如飞，将一枚微型数据拷贝器插入设备暗藏的USb接口。

　　在撤离前，她走进洗手间，用口红在镜子内侧的防雾涂层上，留下了一串几乎无法察觉的摩斯密码：“查b区储藏柜第三层。”

　　而在翡翠园之外，萧玦的行动则更为雷霆万钧。

　　他直接动用“苍龙”的权限，以“调查涉及军属的公共安全事件”为由，强硬申请入园取证。

　　为了防止玉夫人阳奉阴违，他特意邀请了一位由军中元老陆枫引荐的、以铁面无私着称的军方监察员同行。

　　强大的官方压力下，玉夫人不得不开放了内部的通讯日志和部分区域。

　　萧玦带着人，不急不缓地走向玉夫人的主办公室。

　　就在他即将抵达时，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银针嬷神色慌张地快步走出，因太过匆忙，与一名安保人员擦身时，一个精致的小药盒从她口袋里滑落。

　　药盒滚到了萧玦脚边。

　　他弯腰拾起，不动声色地打开。

　　里面是几颗透明的胶囊。

　　他用战术手套的指尖捻起一颗，在微型扫描仪下，成分分析瞬间显示在腕载终端上——忆阻剂胶囊，β-3型。

　　一种军用级别的药物，能强效抑制创伤记忆的重现，长期服用，会使服用者对施加的指令产生“自愿服从”的生理错觉。

　　萧玦眼中寒光一闪，迅速拍照上传给白影，同时面无表情地将药盒递还给脸色煞白的银针嬷，“嬷嬷，您的东西掉了。”随即，他转向园区负责人，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按照规定，我们需要调阅近三年来，所有入住女性的详细体检报告，尤其是血液样本的检测数据。”

　　凌寒与夏暖在地下通道的一处节点汇合。

　　接收到夏暖的信息后，她们立刻转向b区储藏区。

　　这里堆满了废弃的杂物，是监控的绝对死角。

　　按照老瓦的提示和夏暖的密码，她们在第三层一个标着“园艺废料”的陈旧木箱里，找到了一整箱未被销毁的β格式实验录像带。

　　凌寒将录像带接入便携式播放器。

　　昏暗的屏幕亮起，令人窒息的画面一帧帧划过。

　　画面里，一个个曾经英姿飒爽的女兵，被金属束带固定在冰冷的座椅上，眼中充满反抗与不屈。

　　她们的耳边，循环播放着“丈夫至上，家庭为天”“你的价值在于传承”“孩子即是一切”等经过特殊音频处理的语音。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们的眼神从愤怒到挣扎，再到麻木，最后化为一片空洞。

　　最令人发指的一段录像里，一个刚烈的女兵咬舌自尽未遂，玉夫人亲手为她注射了一针镇静剂。

　　她抚摸着女兵的脸颊，声音轻柔得如同情人间的呢喃，说出的每个字却淬满了剧毒：“傻孩子，你们不该这么强的。女人啊，温柔才美。”

　　凌寒关掉播放器，胸口剧烈起伏，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里，第一次燃起了毁灭性的风暴。

　　但她没有立刻将这些证据公之于众。

　　那样的曝光，只会被定义为权贵间的丑闻，很快就会被压下。

　　她要的，是意识形态的彻底清算。

　　她将所有视频、音频和数据打包，对白影下达了最后的指令：“加密，上传至‘数字宇宙’民用教育频道，文件标题《她们的选择》。设置定时变量推送，目标：全国妇联、退伍军人事务局、教育部，以及国内排名前五十的所有高校社会学与性别研究机构的官方邮箱。”

　　做完这一切，她走出翡翠园的大门。

　　门口，已经被闻讯赶来的记者围得水泄不通。

　　她将一封匿名信投入路边的邮筒，信封里只有一张星语撕裂婚纱、露出满身伤痕和手臂上刻下的名字的高清截图。

　　照片背面，只有一行手写的字：

　　“你说她们幸福，可谁听见了哭声？”

　　同一时刻，翡翠园主宅的顶层书房，玉夫人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楼下越聚越多的记者和闪光灯，听着助理关于网络舆情爆炸式发酵的汇报。

　　她脸上那层温婉优雅的面具终于彻底剥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鸷到极点的平静。

　　她拿起桌上的内部电话，声音冰冷刺骨，不带一丝情感。

　　“把星语带下去。启动‘深度疗愈’程序，最高权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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