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她在漆黑隧道里听到了心跳声

　　那冰冷的字迹仿佛带着穿透骨髓的寒意，瞬间冻结了雷震四肢的血液。

　　她蜷缩在冰冷的货运列车底部，随着车厢在一阵轻微的颠簸中，缓缓驶入更深的黑暗。

　　隧道两侧，每隔十米便有一盏幽蓝色的指示灯一闪而过，冰冷的光线在她布满薄茧的指节上划出转瞬即逝的弧光。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消毒水与铁锈混合的刺鼻气味，吸入肺里，像是被细密的钢针刮过。

　　这不是种植基地。

　　这里是地狱的生产线。

　　雷震第一时间关闭了腕式终端的所有对外通讯功能。

　　这里的电磁屏蔽强度超乎想象，任何信号的溢出都可能瞬间暴露她的位置。

　　她像一只蛰伏的猎豹，将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调整到最节能的状态，只留下一双眼睛，在幽蓝与黑暗的交替中，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列车行驶得并不快，匀速而平稳。

　　雷震摸出随身的战术匕首，在身下的金属车厢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用力刻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这是她的本能，一个爆破专家对距离和结构的精准计算。

　　通过列车运行的频率和体感震动，她大致判断出，自己已经深入地下至少两公里。

　　忽然，一阵低频的嗡鸣声从前方传来，穿透了列车的轰隆声，直接作用于耳膜。

　　那声音沉闷而富有生命力，不像是机械的轰鸣，更像是一颗巨大心脏在搏动。

　　雷震的瞳孔在黑暗中收缩成针。

　　列车缓缓停靠在一处宽阔的地下站台。

　　她没有立刻行动，而是耐心等待了近十分钟，直到确认周围没有任何巡逻人员后，才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从车底滑出。

　　那嗡鸣声的源头，就在站台尽头的一扇巨大的圆形合金门后。

　　门上用激光蚀刻着一行醒目的编号：pxGEN-III。

　　门缝下方，正丝丝缕缕地渗出一种肉眼可见的淡红色雾气，带着一丝诡异的甜香。

　　与此同时，地面之上，伪装成通信工程车的移动指挥车内，气氛凝重如铁。

　　“找到了。”凌寒盯着屏幕上雷震最后传回的那张模糊影像，声音冷得像冰，“锦绣丝绸工坊的地下，藏着秦昊的基因武器实验室。”

　　她话音刚落，一旁的白影却猛地皱起了眉。

　　她的十指在虚拟光幕上化作一片残影，无数数据流如瀑布般刷过，却始终被一道无形的壁垒挡在外面。

　　“不行，头儿。”白影的脸色有些发白，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我攻不进去。对方的整个内网系统，采用的是一种类神经拓扑结构。常规的入侵指令只要触碰到它，就会被立刻识别、吸收，甚至反向追踪。这……这不是普通的防火墙，是活体数据网。有人用AI训练出了一只只守门犬，它们在网络里巡逻、猎杀。”

　　这是她们从未遇到过的防御级别。

　　“那就换个思路。”凌寒的目光转向了另一块屏幕，上面是白影早先通过植入在工坊空调回风管里的微型嗅探器，采集到的微量空气样本分析图谱。

　　“逆向解析空气成分，找到他们的弱点。”

　　“正在做！”白影的指尖飞快切换界面，将采集到的分子式与已知的化学库进行比对。

　　几秒钟后，一个陌生的化学式被标记了出来。

　　“发现一种未知的新型稳定剂成分……这种成分能让‘玫瑰素x’的活性结构在常温下保持稳定超过七十二小时。头儿，这意味着……毒素已经进入了可长期滞留环境的阶段！”

　　这个发现让另一侧的温瑜脸色骤变。

　　他迅速将新数据导入自己的分析模型，屏幕上的毒素进化路径图瞬间被改写。

　　“我明白了……”温瑜看着那条全新的进化曲线，震惊地喃喃自语，“‘玫瑰素x’根本不是终点，它只是一个‘引子’，或者说……是一把钥匙！”

　　他猛然抬头看向凌寒，眼神里充满了骇然：“他们在测试一种能够嵌入人体细胞线粒体的慢效毒素！这种毒素平时处于休眠状态，常规体检根本无法发现。但一旦被特定的‘钥匙’激活，它就会开始疯狂复制，从内部瓦解人体的能量供应系统！发作时间、发作症状，甚至都可以通过不同的激活方式进行精确控制！”

　　温瑜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如果这样……昨天广场上，花嬷嬷通过广播发出的那段示警音频，它的特定声波频率……很可能已经无意中触发了部分早期接触者的潜伏毒素！”

　　一瞬间，指挥车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必须找到主控终端，”凌寒的声音平静而坚定，“否则我们永远都只能被动应对。”

　　地下。

　　雷震屏住呼吸，趁着两名眼神空洞、行动如同提线木偶般的研究员换岗的间隙，如一道鬼魅般的影子，闪身潜入了那扇合金门后的中央控制室。

　　巨大的环形空间里，只有那颗“心脏”在低沉地搏动。

　　无数管线从穹顶垂下，连接着中央那个巨大的生物反应堆。

　　而反应堆的正前方，一面占据了整面墙壁的巨大光幕上，正滚动着数百个由字母和数字组成的代号。

　　Lh-01，xN-02，bY-03，LZ-04，qY-05……

　　雷震的呼吸停滞了。

　　那些代号，她熟悉到骨子里——那是她们凤凰特战队每一位姐妹的基因序列编号！

　　凌寒、夏暖、白影、她自己、乔伊……一个不落！

　　而在那份名单的最下方，一行血红色的小字触目惊心：

　　【情感模块抑制实验成功率：61.7%。

　　优化建议：切除杏仁核关联区域，进行物理格式化。】

　　愤怒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在她胸腔里横冲直撞，几乎要撕裂她的理智。

　　原来，秦昊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她们！

　　他不仅要凤凰覆灭，还要将她们变成没有感情、没有记忆、只知服从命令的杀人机器！

　　她几乎要忍不住冲出去，将这里的一切炸个粉碎。

　　然而，就在她紧握的拳头指节泛白时，角落里一个独立的控制台上，一段未被加密的录音文件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悄然靠近，按下了播放键。

　　一个雍容而冰冷的女声缓缓流出，是“园丁夫人”。

　　“秦昊，我的儿子。我知道你还留着凌寒最原始的基因样本，那是你最后的念想，也是你唯一的弱点。你若还念及我们母子之情，就亲手将它销毁。否则，我将以你的名义，启动‘净种协议’，让那些不完美的实验体，为你扫清最后的障碍。”

　　雷震强压下滔天的恨意与惊骇，她明白了，秦昊之上，还有一个更疯狂的操控者。

　　她不再犹豫，迅速从战术背包里取出数枚精心设计的微型定向炸药，以最专业的角度，悄无声息地布置在生物反应堆几根关键的冷却管道接口处。

　　只要引爆，整个反应堆就会因过热而发生连锁熔毁。

　　任务即将完成，就在她准备撤离的瞬间，脚踝突然被一只冰冷到毫无生气的手死死抓住！

　　雷震骇然低头，对上一双空洞绝望的眼睛。

　　那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她嘴唇无声地开合着，似乎想说什么，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漏风声。

　　雷震迅速蹲下，目光扫过女人颈部一道狰狞的手术缝合痕迹，以及她手腕上用利器刻下的编号——tESt-09。

　　女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颤抖的手指，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艰难地划出三个字：

　　救……她……门……

　　话音未落，她猛地剧烈抽搐起来，身体瞬间僵直，彻底没了声息。

　　几乎在同一时刻，控制室顶端的红色监控探头骤然亮起，冰冷的电子广播声响彻整个空间：

　　“警告！检测到未授权基因接触！b区净化程序已启动！”

　　地面指挥车内，白影的尖叫声撕裂了沉寂：“头儿！雷震的生命监测信号……中断了！”

　　与此同时，凌寒手腕上那支唯一未被电磁屏蔽、采用最古老加密线路的通讯器剧烈震动起来。

　　是水婆婆打来的。

　　“丫头！那条废弃的隧道……三十年前不是运货的，是用来转移战俘的！你们要找的b区……那里不是实验室——是活人试验场啊！”

　　话音未落，线路被强行切断，只留下一片刺耳的忙音。

　　凌寒缓缓放下通讯器，目光落在指挥地图上。

　　那个被白影用红圈标记出的、代表着实验室核心位置的符号，正是一个倒置的、残缺的凤凰眼。

　　她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幽深如渊。

　　她缓缓站起身，从战术架上抽出那把陪伴了她无数个生死瞬间的战术长刀。

　　刀锋出鞘，发出一声清越的龙吟。

　　“准备强攻。”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白影，把密道图传给所有人。”

　　“这次，一个都不能少。”

　　而在那座地下基地的最深处，b区。

　　随着净化程序的启动，一排排林立的玻璃培养舱内，营养液开始被缓缓抽干。

　　数十名沉睡其中的年轻女性，她们的睫毛开始微微颤动，随即，一双双眼睛缓缓睁开。

　　那瞳孔深处，没有丝毫人类的情感，只有一片诡异而嗜血的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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