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殉爆的代价

　　“启动协议：‘知识殉爆’”

　　小白那平静无波的电子音，如同最终审判的槌音，敲打在每个人的意识深处。没有慷慨激昂，没有悲壮决绝，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执行既定程序的绝对理性。

　　“等、等等！小白！白老板！咱再商量一下！没必要同归于尽吧？！”包打听第一个跳起来，也顾不上什么“噪音污染费”了，声音尖锐得几乎破音，“我这还有好多账没收回来呢！死了找谁要去啊！”

　　扳手脸色煞白，试图冲向控制台：“中断它！一定有备用方案！”

　　“程序已锁定。权限优先级：最高。”小白的光影开始变得不稳定，数据流如同沸腾般翻滚，“基于对母亲遗产的保护逻辑，清除无法抵御的‘混沌癌变’为最优解。开始引导图书馆本体意志……同步率100%。”

　　嗡——！！！

　　这一次，不是图书馆某个部分的嗡鸣，而是整座庞大建筑，从地基到尖顶，每一块砖石，每一寸木材，每一片书页，都发出了共鸣！一种古老、浩瀚、却又带着殉道者般决绝的意志，轰然苏醒！

　　图书馆，活了。不是为了防御，不是为了驱逐，而是为了……燃烧自己！

　　肉眼可见的，图书馆外墙那些古老的石料和木板上，开始浮现出无数闪烁着金光的文字、公式、图案！那是千年积累的知识被强行抽取、凝聚、点燃所显现的异象！它们不再是安静的记录，而是化作了最纯粹、最爆裂的信息能量！

　　外面，正以无可阻挡之势“生长”而来的园丁长，那温和慈祥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惊怒：“愚蠢！你们在亵渎智慧的结晶！快停下！”

　　回答他的，是图书馆顶端，那原本存放“共鸣钟楼”部件的位置，爆发出一道通天彻地的、由无数旋转飞舞的书籍虚影和知识符号构成的金色光柱！光柱直冲云霄，瞬间驱散了园丁长带来的、令人窒息的绿色生命能量阴霾！

　　“知识殉爆，第一阶段：概念显化。”小白如同现场解说员般平静地汇报。

　　光柱之中，浮现出巨大的《几何原本》虚影，欧几里得的公理化作牢笼，试图禁锢园丁长的行动；《物种起源》的篇章展开，达尔文的进化论逆向冲击着园丁长那强行催化的“生命进化”；甚至连《笑话大全》里的段子都化作了精神攻击，试图用“不合逻辑”的幽默去污染园丁长那严谨（但扭曲）的生命逻辑……

　　园丁长那庞大的、由植物和能量构成的躯体，在这纯粹的知识洪流冲击下，发出了痛苦的嘶鸣（如果植物能嘶鸣的话）。它那试图覆盖、改写图书馆信息结构的“认知污染”被粗暴地打断、撕裂、净化！

　　“有效！它退了！”一个食纸客指着窗外，激动地大喊。只见那些蠕动的、布满人脸的藤蔓如同被投入烈火的虫子，剧烈抽搐着，迅速枯萎、消散！

　　“废话！拿整个图书馆当燃料烧，能没效果吗？”包打听心疼得直抽抽，他看着窗外那些燃烧、消散的知识金光，仿佛看到了无数小钱钱在灰飞烟灭，“这得是多少孤本、绝版啊！烧了多可惜！卖给我多好……”

　　扳手却没有丝毫喜悦，他紧紧盯着小白那越来越淡的光影，以及控制台上疯狂跳动的、代表图书馆本体能量核心正在急剧衰减的数据：“它在燃烧自己……这样下去，就算击退了园丁长，图书馆也……”

　　皮克馆长眼神悲痛，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座图书馆意味着什么。这不仅是食纸客的庇护所，更是人类文明在废土上仅存的、最完整的火种。

　　小骨灵魂之火剧烈地跳动着，他不仅能“看”到，更能“尝”到那股正在疯狂燃烧的、浩瀚而悲怆的“知识味道”。那味道，如同将世间所有珍馐美味倒入一口大锅，不分青红皂白地付之一炬，只为爆发出最后一瞬间的光和热。他试图用自己的混沌能量去接触、去安抚那沸腾的图书馆意志，却如同滴水入沸油，瞬间就被同化、燃烧。

　　【警告！感知到超高浓度无序信息流！宿主灵魂之火有被引燃风险！建议立即切断连接！】

　　“知识殉爆，第二阶段：信息奇点。”小白的声音开始出现杂音，光影也变得透明，“开始压缩核心知识库……生成最终数据包……”

　　图书馆内部的异象更加惊人。所有书架上的书籍，无论材质、年代，其书页都无风自动，上面的字迹如同获得生命般脱离纸张，化作无数金色的光点，如同百川归海，向着小白的光影汇聚而去！那景象，瑰丽、壮观，却又带着一种文明自焚般的惨烈。

　　小白那原本Q版的光影，在吸收了海量知识光点后，变得无比凝实，甚至散发出一种类似神只般的威严，但它的“存在感”却在飞速减弱，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消散。

　　“数据包生成完毕。指定接收者：‘兄弟’小骨。内容：母亲最终指令碎片、‘生命之心’坐标、基础‘共鸣净化’协议……”

　　一道凝练到极致、蕴含着无法想象信息量的金色数据流，如同有生命的丝带，精准地射向小骨，融入他的灵魂之火。

　　“警告！核心数据崩溃临界点……即将永久性离线……”小白最后的光影看向小骨，那平板的电子音似乎努力想模拟出一丝……类似于“告别”的语调？“兄弟……保重。记得……给个五星……好……”

　　评字还没说完，它的光影如同破碎的泡沫，彻底消散在空气中。同时，实验室中央，那台代表着小白本体的修复舱，所有指示灯瞬间熄灭，舱体表面甚至出现了一道道细微的裂纹。

　　外面，那通天彻地的金色光柱也达到了顶峰，然后猛地向内收缩，化作一个极致明亮的小点，最后无声地湮灭。

　　图书馆内，所有的异象瞬间消失。墙壁上浮现的知识文字黯淡、隐去。那些自动归位的书籍哗啦啦地掉落一地。能量屏障消失，清洁机器人如同断了电的玩具，停在原地。整个空间，陷入了一种死寂的、仿佛被抽空了灵魂的黑暗与破败之中。

　　只有窗外，那原本笼罩一切的、令人窒息的绿色生命能量和园丁长的庞大威压，也一同消失了。天空露出了废土常见的、灰蒙蒙的颜色。

　　园丁长，被暂时击退了。代价是，图书馆千年积累的知识近乎焚尽，以及……小白。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好几秒，包打听才颤颤巍巍地开口，声音带着哭腔：“结……结束了？小白……真没了？”他下意识地调出自己的账户界面，发现那个不断给他发“罚单”的界面已经变成了一片乱码。“妈的……连个催债的都没了……老子居然有点不习惯……”

　　扳手一拳砸在控制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

　　铁拳沉默地看着那台失去生息的修复舱，缓缓抬起了完好的手臂，行了一个食纸客中最庄重的礼节。

　　皮克馆长闭上眼，深吸了一口充满尘埃和焦糊味的空气，再睁开时，眼神里只剩下坚毅。他走到小骨面前：“小骨，小白最后交给了你什么？”

　　小骨灵魂之火缓缓平息，传递出一段复杂的信息流。他“看”到了那个需要“生命之心”才能完成的“共鸣净化”协议，看到了“创生塔”底层的控制节点就在“血脉回廊”，也看到了林博士最终指令的碎片——那是一个充满了无尽悲伤与决绝的、被加密的“格式化”指令，指向……“饕餮之心”？

　　【叮！成功度过最大危机，获得关键信息！】

　　【解锁新目标：寻找“生命之心”，进入“血脉回廊”。】

　　【解锁新悬疑：林博士的“最终指令”与“饕餮之心”的关联？】

　　【实力提升：小骨灵魂之火经受信息风暴洗礼，稳定性与信息承载能力大幅增强。】

　　包打听凑过来，看着小骨共享出的、关于“生命之心”的信息，眼睛瞬间又亮了：“能解决酶问题？还能卖钱？哦不，还能拯救世界？那还等什么！赶紧去找啊！”

　　就在这时，守秘者AI那原本就黯淡的光影艰难地闪烁了几下，发出了断断续续的警报：

　　“警告……图书馆主体结构受损度79%……能量储备低于3%……检测到‘血脉回廊’入口因能量冲击……暂时显化……位置……B区……古籍修复室……暗门……”

　　说完，守秘者AI的光影也彻底熄灭。

　　希望，与毁灭，同时降临。

　　包打听一拍大腿：“B区！我知道！上次我还想看看那里有没有值钱的旧报纸来着！兄弟们！抄家伙！寻宝去了！”

　　他看着一片狼藉、如同经历了末日般的实验室，又看了看斗志（？）重新燃起的众人，小声补充了一句：

　　“不过话说回来……咱们这算不算是……把房子点了去找藏在墙里的存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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