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馆长的绝唱

　　黑暗像一块湿冷的裹尸布，紧紧包住了每个人。园丁长的威压如同实质，压在胸口让人喘不过气。

　　“完犊子，这下真摸瞎了。”包打听的声音在黑暗里发抖，窸窸窣窣地不知道在掏啥。

　　就在绝望要吞掉所有人时，一点微弱的绿光突然亮起。是皮克！他手里攥着那根“共鸣音叉”，音叉正发出萤火虫似的光，勉强照亮他坚定的脸。

　　“别放弃！”他低吼，“骨爷的饭不能白吃！”

　　这话像颗火星，点着了大家心里的那股劲儿。扳手立刻趴在地上，耳朵贴地，手在黑暗里摸索。“地面震动有规律，他在找我们的准确位置！”

　　铁拳咔咔地活动着脖子和那只完好的胳膊，挡在所有人最前面，像堵沉默的墙。小骨魂火燃烧，感知着周围能量的细微变化，骨甲上的纹路一闪一闪。

　　突然，他们头顶的石头天花板活了！粗壮的、带着湿气的藤蔓像巨蟒一样钻出来，带着呛人的土腥味和腐烂的甜味，朝他们狠狠砸下来！

　　“散开！”皮克大喊。

　　铁拳怒吼一声，不但不躲，反而迎着一根最粗的藤蔓冲上去，完好的拳头带着全身力气轰了出去！

　　砰！

　　藤蔓被打得一歪，绿色的汁液四溅。但更多的藤蔓从四面八方缠过来。

　　“打不动！太多了！”铁拳很快被几条藤蔓缠住，他拼命挣扎，合金手臂被勒得嘎吱响。

　　扳手从工具包里甩出几个小圆盘，滋滋地冒着电火花粘在藤蔓上。“试试这个！高压电疗！”

　　电光闪过，藤蔓只是僵了一下，表皮焦黑，但立刻又以更快的速度生长过来。

　　“没用！这玩意儿恢复太快！”

　　包打听一边狼狈地躲着乱甩的藤蔓，一边还在抢救他的宝贝。他居然从怀里掏出那本珍藏版漫画死死护住，嘴里嚷嚷：“别刮花了！绝版的！”

　　小骨出手了。他双手虚按，混沌能量不再硬碰硬，而是像水一样渗进藤蔓里。他在“调味”，把藤蔓里那股霸道的“生长”力量，强行转化成“腐朽”。

　　被灰光碰到的藤蔓，立刻像被抽干了水分，变得干枯脆弱，被铁拳一挣就断。但藤蔓实在太多，小骨的脸色（如果他有的话）也明显变得吃力。

　　“没用的，孩子们。”园丁长的声音直接在大家脑子里响起来，还是那么温和，但听着更渗人。“何必挣扎？融入我的花园，获得永恒的生命，不好吗？”

　　更多的藤蔓涌进来，这回上面还长出了惨白的人脸，张着嘴发出各种诱惑和诅咒的声音，听得人头晕眼花。回廊的墙壁开始变形，石头缝里都钻出细小的芽，整个空间都在被强行改造成“花园”的一部分。

　　实力差距太大了。就算有小骨的信念盛宴加持，他们也像暴风雨里的小船，眼看就要被吞没。

　　就在这时，一个谁也没想到的人影，摇摇晃晃地走到了最前面。

　　是老蛀虫！

　　他之前一直躲在后面，脸色灰败，好像随时会倒下。但现在，他佝偻的背挺直了一些，浑浊的眼睛里闪着一种奇怪的光，混着后悔、解脱，还有一丝狠劲。

　　“园丁长！”老蛀虫的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你不是想要图书馆吗？你不是想要林博士的遗产吗？来啊！老子今天就让你看个够本！”

　　他猛地撕开自己破旧的外衣，露出干瘦的胸膛。只见他心口位置的皮肤下，埋着一个不起眼的、像是老式图书馆印章的东西，此刻正发出不祥的红光。

　　“老馆长！你要干什么！”皮克意识到不对，惊呼道。

　　“皮克小子，”老蛀虫没回头，声音带着快意和决绝，“带着他们……活下去！把这破地方……弄像个样子！”

　　他最后看了一眼皮克，眼神复杂，然后猛地用尽全身力气，把那个发光的印章狠狠按进了自己的胸口！

　　“老家伙疯了吗！”包打听看得目瞪口呆。

　　“是结构湮灭程序！”扳手失声喊道，“他用自己当引信，要引爆图书馆还没完全崩溃的核心能量节点！他会把自己炸得渣都不剩！”

　　嗡——！！！

　　以老蛀虫为中心，一股无法形容的、带着毁灭气息的能量冲击波，像透明的环一样猛地扩散开！

　　冲击波扫过的地方，那些张牙舞爪的藤蔓、墙上长出的怪芽、还有那些人脸，就像被橡皮擦抹掉一样，瞬间化作最细微的尘埃！连园丁长那无处不在的意识和威压，也被这股纯粹为了毁灭而生的力量强行打断、撕碎！

　　“不——！”园丁长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惊怒和一丝……痛苦？

　　轰隆隆！！

　　整个回廊，不，是整个图书馆废墟都在剧烈震动，仿佛发生了超级大地震。石块哗啦啦地往下掉。

　　老蛀虫的身影在刺眼的白光中迅速变淡、消散。最后时刻，他好像笑了一下，然后把一个闪着微光的东西扔向了皮克。

　　皮克下意识接住，那是一个温热的、造型古朴的金属钥匙——馆长秘钥。

　　爆炸的余波渐渐平息。回廊里一片狼藉，但那些要命的藤蔓和园丁长的意识真的消失了。代价是，老蛀虫尸骨无存，回廊的结构也遭到了毁灭性破坏。

　　“他……最后总算像个馆长了。”包打听喃喃道，难得没说不着调的话。

　　扳手看着老蛀虫消失的地方，叹了口气：“他用自己，给我们炸出了一条生路。”

　　就在这时，因为回廊结构被严重破坏，之前老蛀虫站立的地方，空间开始不正常的扭曲、撕裂，露出了一个不断旋转的、散发着混乱能量和微弱绿光的……裂缝。透过裂缝，隐约能看到对面是某种金属结构的内部，风格和图书馆截然不同。

　　“这是……通往哪儿的？”铁拳盯着裂缝问。

　　皮克握紧手里的馆长秘钥，感受着上面残留的一点温度，目光投向那个不稳定的裂缝，眼神变得锐利：

　　“不管通往哪儿，总比留在这里等死强。”

　　他顿了顿，声音斩钉截铁：

　　“准备一下，我们过去。是时候，去掏了那老小子的老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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