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废铁堆里的新生

　　“观测者？啥玩意儿？听起来像个偷窥癖！”包打听挠着头，看着那串已经消失的坐标代码，一脸晦气，“临死还放狠话，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差评！”

　　铁拳对着“铁腕”那堆彻底无声息的残骸啐了一口：“管他什么者，敢来照样锤扁！”

　　扳手小心地收好那颗记录着“机械食谱”的白色核心，眉头紧锁：“事情没那么简单。‘铁腕’最后的话不像单纯的恐吓。这个‘观测者’恐怕才是真正的麻烦。”

　　皮克点了点头，压下心中的不安，环顾四周：“先处理眼前的事。熔炉能量平息了，但这里还有成千上万的‘共生者’需要安置。”

　　随着“铁腕”的死亡和“熔炉”的停摆，整个锈蚀峡谷仿佛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原本无处不在的机械嗡鸣和能量脉动消失了，只有偶尔传来的金属冷却的噼啪声，以及……从各个通道、各个角落渐渐响起的，带着迷茫和虚弱的交谈声。

　　那些原本被控制的“共生者”和低阶净除者，眼中的红光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困惑与清醒。他们看着自己部分机械化的身体，看着周围一片狼藉的战场，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回，痛苦、愤怒、后怕……种种情绪交织。

　　团队几人互相搀扶着，走出球形空间，来到外围一处较高的平台上。下方，是如同蚂蚁般从各个出口涌出、聚集在广场上的“共生者”们，他们仰着头，目光复杂地看着平台上这几个陌生的、却终结了他们噩梦的人。

　　就在这时，一道微弱但清晰的意念波动，从尚未完全消散的熔炉余烬中传出，是初代铸匠那残存的意识，带着无尽的疲惫和解脱：

　　“年轻的旅者们……感谢你们……终结了这场由我错误开端酿成的悲剧……”

　　“铸铁商会……不该是这样的……”

　　“我推荐……‘老钉子’……他保持着清醒，也拥有智慧……他能带领幸存者……找到新的路……”

　　随着这道意念，一个站在人群前方、须发皆白、半边脸和一条手臂都是机械结构的老者，身体微微一震，眼中流露出悲伤与了然。他正是之前警告过团队的那位老“共生者”。

　　皮克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朗声对着下方的人群喊道：“铸铁商会的同胞们！‘铁腕’的暴政已经结束了！熔炉的抽取也停止了！你们自由了！”

　　广场上先是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巨大的喧哗！哭泣声、欢呼声、不敢置信的疑问声交织在一起。

　　老钉子，或者说“老钉子”，在几个年轻“共生者”的搀扶下，缓缓走上平台。他对着团队深深鞠了一躬，机械手臂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谢谢……谢谢你们。”他的声音带着老迈和沙哑，却充满了真诚，“没有你们，我们最终都会变成‘熔炉’的燃料，或者……像他一样迷失的怪物。”

　　他看向下方激动的人群，提高了音量：“乡亲们！噩梦醒了！但我们还得活下去！锈蚀峡谷是我们的家，我们不能抛弃它！我们要重建家园，建立一个真正为了生存，而不是为了某个疯子野心的商会！”

　　他的话语朴实，却充满了力量，迅速安抚了躁动的人群。幸存者们开始自发地组织起来，救助伤员，清理废墟，评估损失。

　　看着这一幕，包打听的小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起来。他凑到老钉子身边，脸上堆起生意人特有的热情笑容：“老爷子，恭喜恭喜啊！新官上任，百废待兴！您看，这次要不是我们图书馆冒险小队仗义出手，力挽狂澜，咱们这商会恐怕就……咳咳，是吧？”

　　老钉子何等人物，活了大半辈子，一看包打听这架势就明白了七八分，苦笑道：“这位……包先生，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商会现在一穷二白，除了废铁，恐怕没什么能报答各位的。”

　　“哎！见外了不是！”包打听一拍大腿，“谈报答多伤感情！我们图书馆一向秉持着互助互利、共同发展的原则！你看啊，你们这儿别的不多，就是机械技术厉害，各种零件废料……啊不是，是各种可再生资源丰富！我们图书馆呢，有点渠道，有点信息，还有点……微薄的库存。”

　　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张皱巴巴、还沾着点油污的纸，上面是他刚刚用炭笔歪歪扭扭写好的所谓《合作备忘录》。

　　“你看，咱们可以签订个长期合作协议嘛！”包打听指着纸上的条款，“比如，贵商会负责提供技术支持和……呃，部分废旧物资的回收处理；我们图书馆呢，可以提供外界信息共享、部分稀缺物资引进，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提供一点点……有限的武力咨询和人道主义援助？当然，具体细节我们可以慢慢聊，价格好商量！”

　　皮克在一旁听得直捂脸，但又不好打断。扳手则是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铁拳压根没听懂，只觉得包打听又在搞些弯弯绕绕。

　　老钉子看着那份堪称“丧权辱国”的备忘录草案，嘴角抽搐了一下，但看着包打听那“真诚”（实则奸商）的眼神，又看了看下方正在艰难自救的同胞，以及团队几人身上明显的伤势和疲惫，最终叹了口气。

　　“包先生，合作可以。但这条件……”他拿过炭笔，直接在备忘录上划改起来，“技术支持可以，但核心技术需共享，并且你们需支付等价知识或物资。废旧物资处理，我们自用为主，只能少量出售。至于武力咨询……我们希望是免费的盟友，而不是雇佣兵。”

　　一番讨价还价，最终达成了一份相对公平的《关于废料回收与再利用及部分技术共享的合作备忘录（暂行）》。包打听虽然没能占到太大便宜，但总算打开了局面，心满意足地把那份涂改得面目全非的备忘录收好，嘴里还念叨着：“哎呀，都是朋友，吃点亏就吃点亏吧，就当交个朋友，长期投资……”

　　接下来的几天，团队留在锈蚀峡谷稍作休整。小骨默默吸收着“机械食谱”的知识，魂火在理解和消化那些关于能量结构、机械强化的信息过程中，缓慢但稳定地恢复着，骨骼上那些裂缝也开始在沉淀能量的滋养下微微弥合。

　　扳手则如鱼得水，带着几个恢复清醒的工程师，一边帮忙修复必要的生存设施，一边如饥似渴地交流着机械技术。

　　铁拳帮着清理大型障碍，用他的蛮力倒是效率极高。

　　皮克则协助老钉子稳定秩序，规划重建区域。

　　在整理“铁腕”那堆残骸和其秘密仓库时，他们发现了一些零散的笔记和存储芯片。里面除了关于“观测者”的只言片语，还提到了一个更古老的概念——“万物蓝图”。笔记中提到，“机械食谱”、“生命食谱”乃至更多未知的“食谱”，都只是这个“万物蓝图”的碎片组件。

　　“观测者……万物蓝图……”皮克看着这些信息，神色凝重，“‘铁腕’说的恐怕是真的。我们拿到的‘机械食谱’，可能只是一个更大漩涡的开始。”

　　包打听一听，脸又苦了下来：“不是吧？还来？这‘蓝图’听着就不便宜，搞不好还得倒贴钱……”

　　小骨的魂火微微跳动，将这些新的关键词牢牢记住。【新关键词记录：【万物蓝图】。】【关联信息：【机械食谱】、【生命食谱】、【观测者】。】【信息整合分析中……】

　　休整得差不多了，团队决定带着收获和新的盟友关系，返回图书馆。老钉子带着一群恢复自由的“共生者”一直将他们送到峡谷入口。

　　“一路小心。”老钉子郑重道，“铸铁商会，永远是图书馆的朋友。”

　　“好说好说！有空常联系！有大单子记得找我！”包打听挥舞着那份备忘录，笑容灿烂。

　　离开了那片依旧弥漫着铁锈和焦糊味，却已然孕育着新生的峡谷，团队踏上了归途。来时的紧张和未知，变成了归去时的沉重与更多的谜团。

　　走了小半天，眼看着图书馆那熟悉的轮廓已经出现在地平线上，包打听忍不住开始畅想：“总算要回家了！我得好好泡个澡，数数咱们这趟的收获……虽然过程惊险了点，但总的来说，这买卖还是……”

　　他话还没说完，扳手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着手腕上探测器突然乱跳的屏幕，脸色大变：

　　“不对劲！图书馆方向的能量读数极其混乱！有高强度电磁干扰！还有……未知型号的能量武器信号！”

　　众人心头一紧，抬头望去。

　　只见图书馆所在的方向，原本晴朗的天空中，不知何时笼罩上了一层不祥的、不断扭曲的电磁辉光。隐约间，似乎能看到一些细小的、非鸟类的黑影在高空盘旋。

　　与此同时，所有人携带的通讯器（包括包打听那个老古董）都发出一阵刺耳的杂音，随后，一个经过严格加密、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电子合成音，断断续续地强行切入：

　　“……警告……‘蓝图’组件……检测……”

　　“……目标：‘图书馆’……”

　　“……建议：主动……上交……”

　　“……抵抗……无意义……”

　　通讯戛然而止，只剩下滋滋的电流声。

　　包打听的笑容僵在脸上，手里的备忘录飘飘悠悠掉在了地上。

　　“老子的家！！！”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哪个天杀的王八蛋敢动老子的仓库？！我跟你们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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