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最后的赌局

　　纯白教廷的传单像一片肮脏的雪花，短暂地扰动了锈水镇的平静，旋即被更大的紧迫感所淹没。

　　据点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上了发条，空气中弥漫着金属摩擦声、林博士声嘶力竭的调试指令、以及小骨持续“发电”时稳定的嗡鸣。

　　围墙被进一步加固，尖锐的铁刺和报废零件被焊接到表面，让它看起来像一只炸毛的钢铁刺猬。

　　阿夏催生的变异荆棘已经爬满了墙根，那些紫黑色的藤蔓不安地蠕动着，等待着嗜血的时刻。

　　猎隼的侦察哨放得更远，像无形的触须，警惕地感知着西方的任何风吹草动。

　　而据点的核心——那台被林博士命名为“大地之盾”的区域性能量干扰矩阵，也进入了最后的调试阶段。

　　其能源核心，正是我们任劳任怨的小骨同志。

　　这几天，小骨过上了极其规律的“充电”生活。

　　每天被林博士套上那身滑稽的“导流服”，按在矩阵核心旁边一坐就是大半天。

　　得益于【电流亲和（中级）】和大量的“实操练习”，他现在输出电能越来越稳定，持续时间也越来越长，活像一台人形永动机。

　　屠夫看着能量读数稳步攀升的矩阵控制台，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

　　这大概是目前唯一的好消息了。

　　“博士，这‘盾’到底能顶多大用？”屠夫第N次问道。

　　林博士推了推眼镜，屏幕上反射着复杂的数据流：“理论上！完全激发后，能有效削弱‘焚化者’制式能量武器30%以上的威力！对实体弹头的偏转率也能达到15%！而且对他们的通讯和侦测设备会有极强的干扰效果！当然，这是在能量供应充足且对方没有使用超规格武器的前提下…”

　　“说人话。”

　　“就是能让他们恶心难受，但扛不住大炮直轰，也防不住人家绕路或者用人海战术。”林博士总结道。

　　“…够了。”屠夫吐出一口浊气。能多一点优势是一点。

　　这时，小骨今天的“发电”任务完成了。他熟练地自行卸下装备，然后眼巴巴地望向屠夫，喉咙里发出清晰的：“次—！吃—！”（翻译：下班！结账！）

　　屠夫无奈地笑了笑，拍了拍手掌

　　为小骨精心准备的大餐，被几人合力端了出来。他现在是据点的耗电大户兼战略资源，伙食标准直接拉到了最高档。

　　包打听凑过来，看着小骨消费，心疼得直抽抽：“哎呦喂，我的骨爷，您这口牙一天就得吃掉咱们小半支步枪啊…”

　　小骨瞥了他一眼，得意地哼了一声，拿起一个骨头棒子，在包打听面前晃了晃，才慢悠悠塞进嘴里。那表情，活脱脱一个暴发户在炫富。

　　“行了，别贫了。”屠夫打断他们，“包打听，让你打听的事怎么样了？”

　　包打听立刻换上苦瓜脸：“屠夫哥，西边那几个山头确实有生人活动的痕迹，人还不少！但藏得深，具体数量摸不清。不过…我安插的眼线说，看到他们运了不少‘大家伙’进去，用油布盖着，像是…某种能量炮？”

　　能量炮？屠夫的心又沉了下去。纯白教廷这是铁了心要速战速决，不留活口啊。

　　“妈的…”屠夫骂了一句，看向正在擦拭弓箭的阿夏，“阿夏，你的‘惊喜’准备得怎么样了？”

　　阿夏点点头，指了指墙角几个用藤蔓编织的盖子盖着的木桶：“麻痹孢子蘑菇已经培育好了，毒性很强，但扩散范围有限，需要近距离投掷或者借助风力。”她又拿出几支箭，箭头绑着某种干枯的、布满尖刺的豆荚，“这是爆裂毒荚箭，击中后会炸开，释放毒刺和刺激性的粉末，能有效扰乱阵型。”

　　“好！”屠夫稍微安心了一点。这些都是以小博大的好东西。

　　夜幕降临，据点却没有丝毫松懈。探照灯来回扫视着黑暗的荒野，巡逻队的脚步声比平时更加沉重。

　　一种大战前的压抑寂静笼罩着所有人。

　　包打听为了缓解紧张气氛，又偷偷开起了盘口。

　　“来来来！最后的盘口！”他压低声音招呼着几个相熟的守卫，“赌明天第一波攻击，‘骨力一号’能挡下多少伤害？赌骨爷能不能电翻一台火焰坦克？赌博士的新发明会不会先把自己人放倒？”

　　“我赌‘骨力一号’能扛住三轮齐射！”

　　“我赌骨爷能点爆一台坦克的燃料罐！”

　　“我赌博士的‘臭气云爆弹’箭头会先熏晕咱们自己了望哨！”

　　赌注不大，无非是烟丝、肉干、或者帮站岗，但这种刀尖上跳舞的戏谑，反而让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

　　小骨听不懂赌局，但他能感受到气氛。

　　他蹲在矩阵核心旁边，像守护自己宝藏的巨龙，时不时伸出手指，冒出一小缕电弧检查一下接口是否牢固，差点又把林博士新换的电容烧了。

　　他现在很清楚，这玩意儿关系到他的“长期饭票”和这个能给他提供零食和“充电”服务的窝。

　　屠夫巡视完最后一圈防务，走到围墙边，看着远处漆黑一片的荒野，点燃了一根皱巴巴的烟卷，久久不语。

　　阿夏默默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小把提神醒脑的草叶。

　　猎隼如同影子般出现在他另一侧，低声道：“所有暗哨都已就位。后半夜会有雾，能见度会降低。”

　　林博士还在控制台前疯狂敲打，做着最后的演算，嘴里念念有词：“能量溢出率必须控制在3%以下…谐振频率调整…”

　　铁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了基地，带着两个小丧尸，安静地坐在据点角落的阴影里，金属拳套无意识地相互摩擦着。

　　小骨啃完了骨头，舔了舔手指，走到屠夫身边，学着他的样子看向黑暗，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带着电流杂音的：“嗬…”

　　他似乎想表达什么，也许是“别怕，有我”，也许是“他们来了正好加餐”，但最终只化作一个含义不明的音节。

　　屠夫扔掉烟头，用力揉了揉小骨坚硬冰冷的脑袋：“知道你小子厉害。明天…给我往死里电他们！”

　　小骨用力点头，眼中绿光大盛，周身电弧不受控制地噼啪闪烁了一下，照亮了他那件风衣上的电弧纹路。

　　夜色更深，雾气渐起。

　　最后的平静，即将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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