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绝望硝烟

　　猎隼倒下了。

　　那个总是藏在阴影里，话语不多，却像最精准的匕首一样可靠的伙伴，就那样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胸口不再起伏。

　　屠夫独臂抱着他，感觉整个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血液冲上头顶的轰鸣和心脏被撕裂的钝痛。

　　空荡荡的袖管此刻仿佛有千斤重，提醒着他的无力。

　　“不……不该是这样的……”屠夫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他轻轻放下猎隼，那只仅存的手紧紧攥住了砍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抬起头，眼中布满了血丝，不再是平日里那个暴躁却坚韧的领导者，而是一头被彻底激怒、濒临疯狂的野兽。

　　小骨歪着头，看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猎隼，又看了看浑身杀气几乎凝成实质的屠夫。

　　他那简单的丧尸脑子无法完全理解“死亡”的含义，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屠夫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浓烈的、悲伤又愤怒的“味道”。

　　这种“味道”让他体内沸腾的能量都稍稍滞涩了一下，一种陌生的、类似“不舒服”的情绪悄悄滋生。

　　他不再胡乱放电，只是焦躁地用爪子刨着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林博士眼镜后的双眼也红了，但他更多的是一种近乎偏执的愤怒。

　　他死死盯着那些逼近的精锐士兵，特别是那个下令的小队长，嘴里飞快地念叨着：“能量护盾频率……攻击模式……不可原谅……破坏性采样……需要更剧烈的反应……”

　　包打听缩在一个角落，面如土色，嘴里喃喃道：“亏大了……这次真亏到姥姥家了……猎隼大哥的账还没分……抚恤金得多少罐头啊……” 恐惧和真实的悲伤交织。

　　铁拳低吼着，用庞大的身躯挡住射来的零星能量光束，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他似乎明白了猎隼的“消失”是坏事，浑浊的眼睛里也充满了暴戾。

　　“抓住幼体！消灭其余！”小队长的命令冰冷无情，精锐士兵们稳步推进，能量枪口再次亮起。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要将这小小的角落彻底淹没。

　　就在屠夫准备发起自杀式冲锋的瞬间，林博士突然尖叫起来，声音因激动而尖锐变形：“对了！酱料！需要更猛的酱料！”

　　在众人（包括敌人）错愕的目光中，林博士猛地打开他一直紧紧抱着的“饭盒炸弹”，然后像疯了一样，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几个小瓶子——那是他从霍夫曼的处理间顺来的各种颜色诡异的化学试剂、浓缩能量液，甚至还有一小罐疑似辣椒素萃取物的东西！

　　“你要干什么？！”屠夫吼道。

　　“给他们的‘净化大餐’加点味道！”林博士脸上是一种科学狂人才有的狂热，他将这些瓶瓶罐罐里的东西不分青红皂白，一股脑地倒进了“饭盒炸弹”里！

　　原本结构精密的炸弹内部瞬间发生了不可预测的化学反应，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和彩色的烟雾！

　　“疯子！你会把我们全炸上天的！”包打听惨叫。

　　“赌一把！”林博士猛地合上饭盒，将其模式调整到最不稳定的“冲击扩散”档，然后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敌人最密集的方向扔了过去！

　　“尝尝我的——**混乱风味终极版**！”

　　那饭盒划着弧线飞行，表面甚至开始渗出不详的彩色泡沫。

　　小队长瞳孔一缩：“拦截它！”

　　几道净化光束射向饭盒，但就在光束接触的前一刻——

　　轰隆——！！！！

　　并非传统爆炸的巨响，而是一种沉闷的、如同闷屁被放大了千万倍的怪异声响！

　　紧接着，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混合了辛辣、酸腐、恶臭还有强烈能量干扰脉冲的**彩色烟云**猛地炸开，瞬间吞噬了整个走廊前半段！

　　“咳咳咳！我的眼睛！”

　　“什么东西这么辣！”

　　“能量护盾失效了！”

　　“呕——！”

　　烟云中传来士兵们痛苦的咳嗽、惨叫和呕吐声。这玩意儿杀伤力或许不如高爆炸药，但造成的混乱和生理不适绝对是顶级的！

　　视野被完全遮蔽，能量武器受到干扰，连呼吸都成了折磨！

　　“就是现在！”屠夫强忍着刺鼻的气味和流泪的冲动，赤红的眼睛里只剩下复仇的火焰，“跟他们拼了！为了猎隼！”

　　他如同出闸的猛虎，第一个冲进了彩色烟云之中！

　　独臂挥舞的砍刀带着凄厉的风声，精准地砍向那些失去防护、感官失灵的目标！

　　小骨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风味攻击”激发了凶性，或者说，那古怪的气味反而刺激了他丧尸的感官。

　　他咆哮着冲了进去，失控的电弧在彩雾中乱闪，如同雷神降世（精神病版），碰到谁谁倒霉。

　　铁拳接回孩子，像一堵墙般推进，拳头就是最好的武器。

　　连包打听都捡起一根掉落的金属管，前往门口接应：“我跟你们拼了！赔我棺材本！”

　　林博士则趴在地上，一边躲避流弹，一边还在记录数据：“刺激性气体有效……能量干扰脉冲持续时间3.2秒……视觉效果佳……”

　　这场战斗，因为林博士的“调味炸弹”，从一场绝望的歼灭战，变成了一场在诡异彩雾中进行的、混乱而惨烈的肉搏战。

　　屠夫将所有的悲痛和愤怒都倾泻在了敌人身上，每一刀都带着猎隼的影子。小骨则像个无意识的破坏神，所向披靡。

　　当彩色烟雾渐渐散去，走廊里只剩下满地狼藉和倒下的白色身影。那名小队长也被屠夫和小骨联手击杀，脸上还残留着惊愕和痛苦。

　　战斗，惨胜。

　　屠夫拄着砍刀，大口喘息，独臂微微颤抖。他回头看向猎隼倒下的地方，胜利的喜悦一丝也无，只有无尽的空虚和疲惫。

　　小骨身上的电光渐渐平息，【能量沸腾】状态快要结束，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虚弱感。

　　他走到猎隼身边，蹲下来，用爪子轻轻碰了碰猎隼冰冷的手，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困惑的呜咽声。

　　林博士开始搜集战利品和可用物资。

　　包打听看着伤亡，又开始计算损失。铁拳默默又地把两个孩子重新拢到身边。

　　团队还活着，但有什么东西，已经永远地改变了。

　　猎隼用生命换来的生机，和这场掺杂着荒诞与悲怆的胜利，像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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