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林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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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豪华座驾如同一条黑色的游鱼，悄无声息地滑出落云山脉那片被阵法笼罩的静谧，重新投入都市夜晚喧嚣而璀璨的灯河。车窗外，摩天大楼的霓虹与川流不息的车灯交织成一片迷离的光晕，飞速向后掠去，在车内投下变幻莫测的光影。苏清璇微微仰靠在舒适的真皮座椅上，闭合着双眸，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她的外表平静无波，内心却远非如此。

　　天心阁内发生的一切，如同走马灯般在她脑海中反复回放：三位长老那深邃如海、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目光；李文百看似随意却字字千钧的提点；以及那份以古老方式缔结、却关乎未来命运的盟约。爷爷那坚定而伟岸的身影、749局所代表的国家意志、还有“暗渊”那令人不寒而栗的歹毒与庞大……无数信息碎片疯狂碰撞、交织，让她心潮起伏，难以平静。她强迫自己冷静，如同处理最复杂的商业并购案一样，试图从这纷繁的线索中，梳理出一条清晰的行动路径。

　　而与她那高度紧绷的理性思维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脑识深处某个灵魂几乎要溢出来的洋洋得意。

　　“哇哈哈哈！清璇妹子，看到没？看到没？！什么叫霸气外露？什么叫宗师气度？老子随便露那么一小手，就把那群所谓的隐世高手震得一愣一愣的！你瞅瞅最后那场面，啧啧，那些老家伙看咱们的眼神，都快冒绿光了！” 杨大发在意识海里手舞足蹈，兴奋得像个第一次拿到糖的孩子，尽情回味着“一指断流”带来的震撼效果，以及成为全场无形焦点的快感。他已经开始畅想如何利用新结成的联盟，调兵遣将，把那个敢打他肉身主意的“暗渊”连根拔起，仿佛他重返巅峰、再掌乾坤的日子就在明天。

　　就在苏清璇试图将脑内噪音屏蔽，专注于规划时，杨大发那属于武林盟主的、对周遭环境近乎本能的敏锐灵觉，忽然捕捉到了一丝微弱的异常波动。

　　“诶？等等！” 他瞬间收敛了嘚瑟，语气带上一丝警觉，但更多的却是好奇，“清璇妹子，不对劲儿，咱们屁股后面好像跟上了一只‘小尾巴’？” 他虽然被困在意识海，但那种对“气”的感应却并未完全消失，“气息很弱，没啥恶意，能量波动跟刚入门的小菜鸟差不多……咦？这移动方式……嚯！居然是个骑小电驴的？这年头搞跟踪都这么低碳环保、贴近民生了吗？”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滑稽感。

　　苏清璇闻言，立刻从纷乱的思绪中抽离，秀眉微蹙。她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坐姿，通过降下少许的车窗反射以及后视镜，仔细向后观察。果然，在车流中，一个骑着白色电动车的年轻身影，正以一种略显笨拙却又异常执着的姿态，紧紧跟随着他们的车辆，尽管隔着不短的距离，但目标明确，就是他们这辆低调却价值不菲的豪车。

　　“S-7，前面方便的地方靠边停一下，看看后面什么情况。” 苏清璇的声音依旧冷静。她信任杨大发的判断，对方不具备威胁，但这种被不明目的尾随的情况，必须弄清楚。

　　“明白，苏总。” 训练有素的S-7没有任何多余疑问，平稳地操控车辆，很快便找到一处允许临时停车的路段，将车稳稳地停靠在路边。

　　没过多久，那个骑着电动车的年轻人便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他似乎完全没料到前方的豪车会突然停下，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刹车捏得过于急促，使得那辆小电驴发出轻微的抗议声，歪歪扭扭地停在了车后几步远的路灯下。昏黄的灯光勾勒出他年轻的身影——大约十八九岁的年纪，穿着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蓝色运动服，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因为奋力追赶而泛着红晕，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但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如同暗夜里的星辰。

　　S-7率先下车，步伐沉稳地走到年轻人面前，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但他的语气却保持着职业性的平和与克制：“小伙子，你从刚才就一直跟着我们的车，是有什么事吗？”

　　那年轻人喘了几口粗气，胸膛还在微微起伏，但他的目光却急切地越过了S-7宽厚的肩膀，死死锁定在那扇深色的后车窗上，声音因为激动而带着些许颤抖，却异常响亮：“我……我想拜车里那位苏小姐为师！学真正的功夫！刚才……刚才她在天心阁里那一下，用水箭打断香炉里烟的那个！太……太帅了！我从小到大，从来没看过这么厉害、这么……这么神奇的功夫！” 他的话语直白而热烈，充满了少年人毫无掩饰的崇拜和渴望。

　　这时，那扇深色的后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了苏清璇那张清冷绝艳的脸庞。只不过，此刻掌控这具身体面部表情和语言系统的，是迫不及待想亲眼看看这个“小崇拜者”的杨大发。她（他）的目光落在年轻人身上，带着一丝审视，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兴趣，开口问道，声音比苏清璇平时多了一份直截了当：“你是天心阁的人？”

　　年轻人见到“偶像”真容，更是激动得无以复加，连忙用力点头，像是小鸡啄米：“是！是的！我叫林凡，树林的林，平凡的凡！是天心阁的外围弟子，刚……刚入门没多久，平时主要就是帮着打打杂，跟着师兄们练些最基础的拳脚和呼吸法。” 他炽热的目光紧紧盯着苏清璇（杨大发），仿佛怕一眨眼对方就会消失。

　　“林凡？” 杨大发控制着苏清璇的身体，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个年轻人。凭他老辣的眼光，一眼就看出这小子筋骨匀称，是个练武的好材料，而且眼神清澈透亮，心性应该不差。“天心阁传承千年，阁内高手如云，各种精妙武学应有尽有，难道还不够你学的？何必跑来追着我的车要拜师？” 他故意问道，想听听这小伙子的真实想法。

　　林凡用力地摇头，语气无比认真，甚至带着几分执拗：“不一样的！真的不一样！阁里的师父们教的功夫当然很好，很系统，但是……但是总觉得规矩太多了，一招一式都要讲究标准，不能有丝毫差错。” 他努力组织着语言，试图表达清楚自己内心的感受，“可苏小姐您刚才那一下，我感觉到的……是一种……一种说不出的‘意’！那不是死板的招式，那是……是随心而动，是意念和力量完美结合的感觉！是真正的‘武学’！我想学的是那种自由又强大的‘武学’！” 他越说越激动，脸涨得更红了，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其实……其实刚才在宴会上，我看到您露那一手的时候，就想当场跪下来拜师了！可是……可是我只是阁里一个最不起眼的小弟子，您又在和三位长老商量对抗‘暗渊’那么重要的大事，我……我根本没资格，也没胆子上前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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