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侵略者们的关注

　　影佐祯昭缓缓抬起手，摆了摆，示意森田稍安勿躁。他的动作缓慢而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森田的怒火像是被一盆冷水浇下，虽仍有不甘，却还是咬牙闭上了嘴，只是胸膛依旧剧烈起伏着。“过去的，暂且不提。”影佐的声音依旧冰冷，却多了几分刻意的平静，仿佛在压抑着内心的波澜，“我们现在需要关注的，是在这次事变中，若隐若现，却似乎起到了某种‘稳定’作用的另一个因素。”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众人，今井武夫微微蹙眉，森田义一也收起了怒火，带着疑惑望了过来。影佐的视线最终定格在矮桌中央那份不起眼的档案上，档案封面是粗糙的牛皮纸，边缘已经有些磨损，上面用毛笔写着两个工整却透着寒意的汉字——徐渊。他的指尖缓缓落在那两个字上，轻轻摩挲着纸面的纹路，眼底闪过一丝探究与狠厉，内心早已掀起波澜：这个徐渊，在西安事变的暗流中屡次出现，行踪诡秘，却总能在关键节点起到微妙的作用，此人不除，必是帝国在华东的大患。

　　房间里的空气再次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份档案上，“徐渊”两个字像两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每个人的心头，带着未知的危险与隐秘的杀机。

　　“根据我们潜伏在南京的暗线，以及那些被帝国‘诚意’打动的亲善派国民政府高层所提供的消息——”影佐祯昭缓缓翻开档案，牛皮纸封面摩擦发出干涩的声响，里面密密麻麻的日文情报旁，夹着几张泛着灰调的模糊照片，有的是徐渊侧身站在军政要员身边的剪影，有的是西南工厂区的远景，边缘还沾着淡淡的油墨味，“这位徐渊先生，在西安事变的漩涡里，活跃得超乎想象。他像一条无形的纽带，一头连着西安的兵谏阵营，一头搭着延安的谈判代表，甚至能悄悄触达南京政府的核心圈层。”

　　他的指尖划过其中一行文字，眼神愈发阴鸷：“他掌控的报馆、电台，在事变最混乱的那几天，日夜鼓吹‘停止内战、一致对外’，硬生生压下了不少挑动内斗的杂音；更关键的是，他在西南的人脉与影响力，稳住了后方的粮饷、矿产供应，让原本岌岌可危的局势没有彻底崩塌——此人，是在刻意为支那的‘团结’铺路。”

　　今井武夫立刻接过话头，身体微微前倾，锐利的目光像手术刀般扫过众人，军刀刀柄被他攥得微微发烫：“更值得警惕的是，我们近期整合的情报显示，这位徐先生的实力，早已超出了‘商人’的范畴。他在西南腹地构建了一个庞大的工业王国，铁矿、钢厂、军火作坊、制药厂、跨国运输线……几乎垄断了半个西南的战略命脉。”

　　他刻意顿了顿，让冰冷的事实在沉默中发酵，才加重语气抛出重磅炸弹：“而最致命的，是他手中握着的武装力量。据潜伏在昆明、重庆的探子核实，他的私人卫队绝非乌合之众——核心战力保守估计有四到五个师的规模，清一色的德式美式装备，甚至配了迫击炮营和轻型装甲车，火力水平远超蒋介石的不少嫡系部队。”

　　“纳尼？！”森田义一猛地拍案而起，木屐在榻榻米上滑出刺耳的声响，瞪大的眼睛里布满红血丝，满脸的难以置信几乎要溢出来，“一个支那人商人，居然拥有数万精锐武装？这简直是天方夜谭！支那人的军阀尚且要靠帝国的接济才能维持战力，他凭什么？！”他的手不自觉地按在腰间的武士刀上，指节因愤怒而发白，心底的暴戾被这颠覆性的消息点燃，几乎要冲破理智。

　　“事实就是如此。”影佐祯昭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淬了冰，瞬间浇灭了森田的躁动，“他的财力深不可测，西南的矿产、南洋的贸易、甚至与欧美某些财团的隐秘往来，让他从不缺军费。更可怕的是，他在‘渗透’——”

　　影佐的指尖点在档案里一份南洋华人名单上，声音低沉得像敲在棺材板上：“他每年资助上千南洋华人青年进入黄埔、保定或者其它地方军事院校，这些人毕业后，或进入国民政府军队，或回到他的私人武装，成了他安插在各处的眼线与骨干；他的岳父陈济晟在南洋募集侨资，暗地里组建护侨武装，名义上是自保，实则是他伸向东南亚的军事触角。”

　　他合上档案，厚重的牛皮纸发出“啪”的一声闷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他的布局，从来不止于西南一隅，而是横跨支那本土与南洋的大棋局。这不是一个只想赚钱的资本家，而是一个野心勃勃、要建立‘国中之国’的怪物——一个用现代工业、金融网络和跨国资源武装起来的，比军阀更难对付的敌人。”

　　房间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只有烟草燃烧的“嘶嘶”声在空气中游走，烟雾缭绕间，每个人的脸色都沉得像铁。影佐祯昭的阴鸷、今井武夫的凝重、森田义一的狰狞，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笼罩。他们原本对支那人的轻视，对其“落后、涣散”的刻板印象，在徐渊这个异数面前轰然崩塌。眼前的敌人，不再是他们熟悉的、可以轻易分化拉拢的军阀政客，而是一个体系化、跨区域、拥有完整战力与经济根基的对手，这种未知的威胁，像藤蔓般缠绕在每个人的心头，让空气里的压迫感愈发浓重。

　　烟雾在昏黄的灯光下拧成一团，像盘旋的困兽。今井武夫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低沉得几乎贴着榻榻米滚动，他指尖停止了摩挲军刀，转而重重敲击桌面，指腹的老茧与木头相撞发出闷响，眼神锐利如鹰，死死盯着影佐祯昭：“他对帝国的态度如何？” 心底早已绷紧了弦——若此人真是坚决的反日派，那西南的工业帝国与数万武装，便是插在帝国腹背的一把尖刀。

　　“所有迹象都在昭示，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反日分子。”影佐祯昭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他夹着香烟的手指微微抬起，烟蒂上的火星晃了晃，烟灰落在档案封面上的“徐渊”二字上，像是在灼烧这个名字。“他的钢厂日夜锻造枪炮，药厂批量生产急救药品，全是对抗帝国的战略物资；他的运输渠道绕开封锁，将弹药、粮食悄悄送进北方的抵抗根据地；就连他掌控的舆论阵地，字里行间都浸着‘抗日’的锋芒，比蒋介石那些虚与委蛇的宣言要决绝得多。” 他眼底闪过一丝狠厉，内心暗忖：此人比蒋介石更难对付——蒋氏受困于派系斗争与国际压力，行事尚有掣肘，而徐渊根基在民间，财力、武力自成一体，行动毫无顾忌，想要摧毁他的根基，远比打一场正面战役更棘手。

　　“八嘎！既然如此，绝不能放任他羽翼丰满！”森田义一猛地攥紧拳头，虎口处的老茧被磨得发白，脸上青筋暴起，狰狞的表情让眼角的皱纹都拧成了沟壑。他手按在腰间的武士刀上，刀鞘与刀柄碰撞发出“咔哒”一声脆响，像是已经迫不及待要出鞘饮血：“直接派杀手！像清除那些不听话的支那商人一样，趁他不备，一枪或者一刀解决！让他的工业帝国和私人武装群龙无首！” 内心的暴戾与杀意几乎要冲破胸膛，一想到徐渊的存在阻碍了帝国的脚步，他就恨不得立刻提刀亲赴西南。

　　影佐祯昭缓缓摇头，动作缓慢而沉重，像在压制着滔天的怒火。他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寒光，那光芒比军刀的利刃更冷：“森田君，稍安勿躁。” 他的目光扫过森田涨红的脸，又落在今井武夫凝重的眉宇间，“徐渊绝非那些可以随意暗杀的小角色。他的产业遍布西南山川，工厂、据点都有精锐护卫值守，明哨暗岗层层叠叠，据说他本人自幼习武，枪法、格斗术都不亚于专业特工——贸然暗杀，成功率极低，反而可能打草惊蛇。”

　　他顿了顿，指尖摩挲着档案的牛皮纸封面，纹路粗糙的触感让他的思绪更显冷静：“更重要的是，他现在顶着‘抗日统一战线’的光环，是支那各方势力都想拉拢的对象。轻易动他，不仅会激怒西南的武装力量，还可能让原本松散的抗日阵营凝聚起来，甚至引来国际社会的关注，打乱帝国蚕食支那的整体战略部署。” 内心早已权衡过利弊——暗杀是最下策，对付徐渊这样的对手，必须用更隐蔽、更长远的手段。

　　房间里的烟雾似乎更浓了，呛得人喉咙发紧。森田义一咬牙切齿，却不得不按捺住杀意，手从刀柄上松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今井武夫微微颔首，眼底闪过一丝认同，手指又开始无意识地敲击桌面，显然在飞速盘算着替代方案；影佐祯昭则将目光重新投向那份档案，眼神阴鸷而坚定，仿佛已经在酝酿一场针对徐渊的隐秘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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