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血染幕府山！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天空中传来轰鸣，

　　中国空军的两架霍克III战斗机突破云层，俯冲扫射，

　　机枪火舌如雨点般泼向日军后方集结地，迫使敌军炮兵短暂哑火。

　　“老天开眼啊！”周振强在后方指挥所看到这一幕，狠狠一拳砸在桌上，

　　“总算有援军了！”

　　趁着这短暂的喘息，宋希濂果断下令反扑。

　　两个连的预备队从侧翼出击，配合火力压制，终于将日军赶下山坡。

　　山坡上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中日两军的士兵混杂在一起，鲜血顺着山石缝隙缓缓流淌，汇成暗红的小溪。

　　夜幕降临，战火暂歇。

　　阵地上，幸存的士兵默默清理战壕，包扎伤口，将战友的遗体抬往后方。

　　宋希濂独自站在106高地的最高处，望着满目疮痍的战场，久久不语。

　　周振强走了过来，递上一支烟，

　　“宋老弟，治军有方啊，这些新兵居然能在鬼子这么猛烈的炮火下坚持这么久，厉害啊！”

　　宋希濂接过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嗓音沙哑，

　　“活下来的才算兵，死的……连名字都未必有人记得！”

　　周振强沉默片刻，低声道，

　　“鬼子不会就这么罢休的，明天的战斗恐怕会更难。”

　　宋希濂望向远处日军阵地的点点篝火，眼神渐冷，

　　“那就让他们来！老子倒要看看他有多少日本猪能往这里填！”

　　而幕府山这边，则是遭到了鬼子的第18师团的疯狂进攻，

　　他们以中队为批次，三个小时里发动了三十多次冲锋，

　　再加上后面的野战重炮旅团的炮火支援，直接让幕府山上的83军和66军损失惨重，

　　83军和66军这边的155榴弹炮也在疯狂开火，两边甚至进行了炮战，

　　战斗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

　　“团长！101阵地丢了，一连战士全体阵亡！”

　　“团长，106阵地丢了，六连战士全体阵亡！”

　　“团长，105阵地丢了，五连战士全体阵亡！”

　　第66军160师335团指挥所里，三个通讯兵同时传来噩耗，

　　他们335团原本历经最开始的战斗和幕府山攻坚战，

　　剩余部队不到800人，而他们需要守住的阵地足有6个，

　　一个阵地连200个人都分不到，鬼子一上来就发了疯似的玩命冲锋，再加上掷弹筒，手榴弹，迫击炮，

　　他们的阵地完全顶不住，接连丢失三座阵地，虽然他们阵地丢了，但没有一个人活着退出阵地，

　　粤军如此血性，自然给鬼子造成了重大损失，

　　“联队长阁下，我们的损失已经达到了一千多人，这才攻下支那人三座阵地，这样打下去，恐怕……”

　　是的，依托有利地形的国军士兵，再加上陈骁支援的轻重机枪，在战场上打出了1:3的伤亡比，给日军造成了沉重的打击，

　　“八嘎，没听见命令吗？

　　全体冲锋，五个小时内拿下支那人的前沿阵地，

　　这已经三个小时了，我们却只拿下支那人一半的阵地，你是想让我剖腹吗？”

　　第18师团，第9旅团，第46联队，联队长长谷川正宪目光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大队长，

　　“嗨！”

　　大队长看着长谷川正宪冰冷的目光，打了个寒颤，不敢多说什么，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带队冲锋，

　　虽然长谷川正宪下达了五小时占领335团阵地的命令，

　　但山上的国军士兵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凭着宁死不退的决心，一次又一次的打退了鬼子的进攻，

　　天渐渐黑了下来，夜色如墨，幕府山的炮火却将天边映得通红，仿佛大地在燃烧。

　　硝烟裹挟着血腥味，随风卷过每一寸焦土，钻进幸存者的鼻腔，令人作呕。

　　第66军160师335团指挥所早已被炮弹掀去半边，

　　只剩下一堵残墙孤零零地立在原地，像极了这支部队最后的倔强。

　　团长李崇山半边身子被弹片削去，左臂软软地垂着，血早已流干。

　　他靠在一块被炸裂的岩石上，右手指着前方阵地，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

　　“告诉……告诉兄弟们，人在阵地在！谁也不准后退一步！”

　　传令兵跪在他身前，泪流满面：“团长，103阵地……也失守了，三连……三连没人下来……”

　　李崇山闭上眼，喉头滚动了一下，再睁开时，眼中已无痛楚，只有铁一般的决绝：“那就……让二连补上去。”

　　“可……可二连现在只剩三十多人了……”

　　“那就三十多人，也得给我钉在那儿！

　　我们的身后……是千千万万的友军……和同胞，绝不能……让鬼子把阵地……夺了过去！”

　　李崇山猛地咳出一口血，却仍挺直脊背，抓着传令兵的衣领，用尽最后一口气说道，

　　“粤军的字典里，没有‘退’字！”

　　话音未落，远处又是一阵密集的爆炸。

　　日军第46联队在长谷川正宪的严令下，已彻底陷入疯狂，

　　又是三个多小时，三十多次冲锋，尸体堆积如山，却仍未能完全突破防线。

　　恼羞成怒的长谷亚正宪击毙了一个劝他撤退的大队长，终于下令——全联队压上，刺刀上膛，白刃冲锋！

　　“杀给给——！”

　　成片的日军士兵端着三八式步枪，背着刺刀，如潮水般涌向剩余阵地。

　　他们不再隐蔽，不再迂回，而是以整中队为单位，一波接一波地撞向中国守军最后的防线。

　　102阵地，二连仅存的三十多人在排长陈阿炳的带领下，死死守住机枪阵地。

　　轻重机枪早已打红了枪管，子弹打光后，他们拆了步枪当棍使，用石头砸，用牙齿咬。

　　一名重伤的士兵抱着两颗手榴弹，滚入敌群，轰然炸开一片血雾。

　　“阿炳！左边！”一名老兵嘶吼着扑向冲上来的鬼子，用身体挡住刺刀，临死前还死死咬住对方的喉咙。

　　陈阿炳满脸是血，左眼被刺刀划开，右臂骨折，却仍死死抱着一挺机枪扫射。

　　直到一发子弹击中他的胸口，他缓缓倒下，手指却仍扣在扳机上，枪口喷出最后一串火舌。

　　“轰——！”

　　最后一座前沿阵地的重炮被日军掷弹筒击中，引发殉爆，火光冲天，照亮了整个幕府山北坡。

　　当黎明的第一缕灰白光线洒落战场时，硝烟仍未散尽。

　　幕府山前沿阵地，已成一片死地。

　　横七竖八的尸体层层叠叠，分不清哪是中国士兵，哪是日军。

　　许多尸体至死仍纠缠在一起，刺刀插在对方胸膛，手死死掐住对方喉咙。

　　战壕里积满了血水，踩上去会发出黏腻的声响。

　　第46联队的士兵终于插上了太阳旗，可全联队三千余人，此刻能站立的不足四百。

　　大队长被长谷川正宪击毙一人，战死两人，中队长阵亡八人，小队长几乎全灭。

　　长谷川正宪站在阵地最高处，望着这片用两千八百具尸体换来的焦土，脸色铁青，久久不语。

　　“联队长阁下，歼灭支那人守军832人，包括两名中校营长和一名上校团长！

　　我方阵亡……2471人，重伤……332人，轻伤98人。”副官低声报告，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长谷川正宪缓缓摘下军帽，低头默哀三秒，随即冷声道，

　　“传令，全军休整，坚守阵地，等待后续部队发起进攻。”

　　山下，18师团指挥部，

　　牛岛贞雄听了长谷川正宪的汇报之后，久久不语，

　　“全军覆没么？厚葬这群支那人吧，他们是值得尊敬的对手！”

　　“报告！”

　　一个浑身是血的侦察兵跌跌撞撞的闯进160师指挥部，

　　“报告！……335团……阵地……失守……全员……殉国……无一……后退……阻敌9个小时！”

　　远处，长江的雾气正缓缓升起，笼罩着这座血染的山峦。

　　幕府山不语，只以沉默，铭记着这一夜的悲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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