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神明

　　将那些满口神谕、行为鬼祟的传教士一股脑关进特制的牢房后，陈北没有丝毫停歇。

　　他面色铁青，根据陈北玄提供的名单，以雷霆手段展开了全城肃清。

　　行动迅捷而彻底，一张潜伏在盘古城内部的关系网被连根拔起。

　　然而，当所有内应被集中到广场上时，陈北的心却沉了下去。

　　名单上的人一个不少，但其中竟混杂着不少面孔稚嫩、眼神却充满偏激的青年，看起来不过十几岁的年纪。

　　审讯结果很快出来，这些内应动机各异，却都指向了盘古城内部深埋的裂痕。

　　一部分人和陈北玄一样被“神女”强行洗脑，植入了“神爱世人”、“末日救赎”的言论，眼神狂热，坚信自己是在为更崇高的使命服务。

　　另一部分，则是彻底选择了叛变。

　　他们的理由现实而刺耳：“我们都在一个城里生活，凭什么现在一些轻松的岗位、更好的福利要向妖族倾斜？这不公平！”

　　“妖族天生就比我们强，干活比我们快，寿命比我们长，不是更应该做那些脏活累活吗？结果现在是我们人族累死累活的，它们倒是享受起来我们付出的劳动了。”

　　而那些被蛊惑的青年，则带着一种被煽动起来的、未经世事的“正义感”：“老师说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几十年前妖族杀了我们那么多先辈，血债累累，凭什么现在要跟它们和平共处？就应该把它们赶出去！”

　　听着这些言论，陈北气得额头青筋暴起，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他强压着怒火，声音如同寒冰砸在广场上：“公平？你们跟我谈公平？！”

　　他猛地指向远处高耸的能量塔和脚下平整坚实的合金路面：“盘古城建立初期，资源匮乏，强敌环伺！是几大妖族，几乎是用自己的性命去开拓、去守护！

　　金鹏一族为探查资源点，差点被洪流卷走；黑猿一族为筑第一道城墙，力竭昏迷了三天三夜……诸如此类的事数不胜数。

　　它们的牺牲和奉献，才为盘古城换来了立足之本。

　　给予它们及后代稍多一点的优待，是盘古城对英雄的铭记和回报！”

　　他目光扫过那些面露不屑的背叛者，语气更厉：“至于你们说的轻松岗位、高阶福利，睁大你们的眼睛去看看！

　　盘古城的基础设施，有多少关键技术的突破，是妖族志愿者冒着生命危险配合实验才取得的？！

　　没有它们对元素感应的天赋，没有它们强韧的体魄承担实验风险，哪来现在供你们享受的便捷生活和强大武备？！

　　这些，原本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写在你们的义务教育课本上！”

　　陈北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可有些人！偏偏以‘内容过于血腥残酷，不利于青少年心理健康’为由，擅自篡改、删除了这些真实的历史！

　　让我们的后代忘记了先辈的牺牲，忘记了盟友的恩义，变成了容易被煽动的无知者！”

　　他猛地转身，眼中寒光四射，锁定人群中几个面色惨白、试图缩起来的教育官员：“负责教材编纂审核的，全部革职查办！待此事了结，再行论处！”

　　一场内部肃清，暂时清除了隐患，却也暴露了盘古城光鲜外表下的暗流与教育缺失的严重问题。

　　至于那些传教士，经过反复审讯，只承认他们来自一个名为“神国”的地方，通过内应暗中绘制的传送魔法阵潜入，任务是“奉神的旨意，招收迷途的羔羊”。

　　而对于陈北最关心的、陈北玄口中提及的“大灾”，他们却三缄其口，讳莫如深。

　　——————

　　与此同时，遥远的“神国”，一处悬浮于云海之巅、由纯粹光能构筑的辉煌神殿内。

　　三位气息浩瀚无边的存在正在聚会。

　　北方神王奥尔丁，身披冰晶星辰袍，面容冷峻。

　　西方神帝耶和华，金发碧眼，头上顶着洁白光环。

　　南方神佛阿弥陀，宝相庄严，周身环绕着慈悲的气息。

　　奥尔丁与耶和华正在对弈黑白棋，棋盘上光芒流转，演化着简单的规则与无穷的变化。

　　阿弥陀则在一旁，时而指点江山，时而故意扰乱二神思考，乐此不疲。

　　眼看棋局即将尘埃落定，耶和华落入下风。

　　他眉头一挑，顺势将棋盘一掀，黑白棋子哗啦啦散落一片：“阿弥陀！你吵得我都没办法正常下棋了！”

　　阿弥陀和善一笑：“池生十莲，我只采一朵，其余归你。”

　　“你采九朵莲。”

　　耶和华额头冒黑线：“我看你是红豆吃多了，相思了吧！”

　　奥尔丁冷哼一声，洞悉一切的眼神扫过耶和华：“技不如人便掀桌子，你这毛病几千年了也没改。难怪与我对局，你从未赢过。”

　　“哼！上次赌约，赢的可是我！”耶和华不服。

　　“哦？你是说四十年前人间洪灾，你骗走我们积累的百年香火信仰那次？”奥尔丁语气平淡，却带着刺骨的嘲讽。

　　“什么叫骗？我们是不是打赌，发动灭世洪水后，人族的存活比例？

　　阿弥陀赌说十不存一，你说只能活二三成，就我说能活超过一半。

　　最后证明还是我猜的最准！”耶和华梗着脖子说道。

　　“别以为你偷偷传讯人族，让他们提前做好防备的事我不知道，你作弊了！”

　　“我又没有亲自插手，谁让你自己不提前布局的？”

　　阿弥陀打圆场道：“过往之争无益。既然都不服气，不如再立一赌约如何？就以此次……”

　　三神正就新的赌约争执不休，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和急促的脚步声。

　　“父神——！”

　　一个穿着华丽神裙、看起来约莫人类七八岁模样的小女孩，像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精致的小脸上带着百无聊赖的表情。

　　她身后，一个穿着朴素神仆服饰、面容苍老的老奴慌张地跟着，想拦又不敢伸手。

　　小女孩无视两位至高神只，径直扑到奥尔丁的怀里，摇晃着他的手臂：“父神，陪我玩嘛！好无聊啊！”

　　奥尔丁脸上的威严瞬间化为宠溺，乐呵呵地抱起女儿：“小伊姆，怎么又不开心了？父神不是给你找了很多新奇的‘玩具’吗？那些从下界带来的奴隶，不够你玩吗？”

　　名为伊姆的小女孩撅起嘴，用天真无邪的语气说着令人不寒而栗的话：“那些奴隶一点都不经玩，没几下就死了好几个，剩下的也快不行了，真没意思！”

　　“死了就死了吧，”奥尔丁浑不在意地笑了笑，仿佛在谈论蝼蚁，“父神再让人给你找一批更健壮、更耐玩的来，好不好？”

　　“真的吗？太好了！”伊姆立刻眉开眼笑，在奥尔丁脸上亲了一下，这才心满意足地从他怀里滑下来，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

　　奥尔丁脸上的笑容在女儿离开后瞬间收敛，他冰冷的目光落在那个跪伏在地、瑟瑟发抖的老奴身上。

　　“连小姐都看不住，要你何用？”奥尔丁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老奴浑身剧颤，头埋得更低，声音带着绝望的恐惧：“老奴……老奴知罪！求神王开恩！”

　　“自己下去，领一百鞭神罚。”奥尔丁淡漠地宣判。

　　“谢……谢神王不杀之恩！”老奴如蒙大赦，连连叩首，然后手脚并用地退了出去，背影佝偻而仓惶。

　　如果李小虎在此，定会一眼认出，这个卑微惶恐的老奴，正是当年设计将他引入古墓、害他落入深渊机关的罪魁祸首——老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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