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回门3

　　沈二哥听完这番荒唐事，脸色瞬间铁青，额角青筋暴起：“你们这是贪心不足蛇吞象，自食恶果！若能安分守己，老老实实过日子，何至于落得这般田地？”

　　苏母闻言更是哭得撕心裂肺，跪在地上“咚咚”地磕着响头：“都是我们老糊涂啊……可阳儿和雪儿还小，他们不能……”话未说完，已是泣不成声。

　　苏佩兰望着母亲额头上渗血的淤青，心头猛地一揪。

　　她快步上前搀扶起二老，强压下翻涌的情绪，沉声问道：“大哥到底欠了多少银两？”

　　苏父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借据，伸出五根手指：“五、五千两……”

　　这个数字让沈二哥夫妻俩倒吸一口凉气。

　　沈二哥接过借据仔细查看，眉头越皱越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这借据上不仅写着利滚利的苛刻条款，还赫然盖着香山县最大赌坊“聚宝楼”的朱红印章。

　　他曾听人提起过，这聚宝楼背后势力盘根错节，手段极其毒辣。

　　“呵，”沈二哥冷笑一声，“当初温氏从佩兰手中骗走的可不止这个数，如今倒好，贪心不足反害了一家人。这利钱写得蹊跷，分明是九出十三归的阎王债。”

　　他转向苏佩兰，压低声音道：“这赌场我听说过，是香山县出了名的黑窝，专做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勾当。佩兰……”话到嘴边却又生生咽下。

　　苏佩兰却已明白丈夫的顾虑——五千两对他们家而言也绝非小数目。

　　可若不救，兄嫂和两个侄儿就要遭殃。她紧咬下唇，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她想起大哥从前对她的种种刻薄，可又想到两个侄儿侄女无辜受累。

　　“那帮天杀的说了，三日之内凑不齐银子，就要把我们一家老小都发卖为奴啊！”

　　苏母哭得几乎背过气去，枯瘦如柴的手指死死掐进苏佩兰的胳膊，“兰姐儿，你如今是沈家二奶奶，这点银子对你来说……”

　　“岳母这话好没道理！”沈二哥突然厉声打断，“当初温氏骗走佩兰的银钱时，你们可曾想过她如何在沈家立足？”他冷冷扫视着二老，“如今倒想起这个女儿了？”

　　苏佩兰望向父母，声音微微发颤：“这钱若给了，你们拿什么偿还？还是说……根本没打算还？”

　　她深吸一口气，“加上温氏先前的欠账，苏家就算变卖所有家产也填不满这个无底洞。难道要我们沈家来替你们填这个窟窿？”

　　苏父闻言浑身一颤，浑浊的泪水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滚落：“兰姐儿，爹知道对不住你……可那帮人说了，若还不上钱，就要……”

　　沈二哥将借据重重拍在桌案上：“这分明是个填不满的深渊！今日替苏景然还了赌债，明日又要替温氏还欠债！”他转向妻子，语气稍缓却依然坚定：“佩兰，此事需从长计议。”

　　苏佩兰眼眶泛红，强忍泪水决然道：“爹、娘，女儿如今是沈家媳妇，凡事当以沈家为重。温氏前前后后已从我这里骗取了七千两银子，莫说女儿现在囊中羞涩，即便有，那也是沈家的。沈家实在没有替苏家偿还债务的道理。”

　　老两口一听，顿时瘫倒在地，苏母更是哭得肝肠寸断，嘴里念叨着“作孽啊！我怎会生出你这等不孝女！这是要断了我们苏家的活路啊！”

　　苏佩兰听着母亲凄厉的哭声，胸口仿佛被利刃一寸寸剜开。

　　可一想到苏家这个永远填不满的无底洞，她只能咬紧牙关，强迫自己狠下心来。

　　苏佩兰轻轻拽了拽沈二哥的衣袖，将他引至回廊拐角处。

　　四下无人，她压低声音问道：“夫君，当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阳儿和雪儿毕竟是无辜的。”

　　沈二哥眉头紧锁，沉声道：“温氏的事暂且不提，那是她贪得无厌咎由自取。但你大哥这事蹊跷得很，加上欠赌场的五千两，他前前后后输掉的银子少说也有两万两。这分明是被人下了套。”

　　说着冷哼一声，“再说了，苏家六口人的身家性命值五千两？这摆明是冲着我们沈家来的。”

　　苏佩兰闻言脸色煞白，一个可怕的念头浮上心头：“夫君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设局引诱大哥入彀，再借此要挟沈家？”

　　沈二哥点了点头：“八九不离十，这背后之人，恐怕是冲着沈家的钱财来的。”

　　他沉思片刻，说道：“我先去打听一下这赌场背后的势力，看看能不能找到破绽。你在家安抚好岳父岳母，别让他们再做出什么糊涂事。”

　　苏佩兰强忍心中酸楚，点头应下。

　　另一边，秦牧时与沈清钰一直待到酉时，用过晚膳后，才带着两个孩子告辞回府。

　　沈母又命人备了满满一车回礼，这才依依不舍地送别。

　　谁知马车刚驶出沈府不远，突然一个急刹。

　　沈清钰护着小宝，险些撞上车壁。

　　秦牧时一把扶住夫郎孩子，厉声喝问：“小武，怎么回事？”

　　小武慌忙回道：“回主子，有两个老者拦在马车前，口口声声说是您的亲家。”

　　秦牧时安抚好两个孩子，对沈清钰柔声道：“钰哥儿，你与孩子们先在车里等着，我出去看看。”

　　掀开车帘，只见一对形容枯槁的老夫妇跪在马车前，不住地磕头哭喊：“秦爷救命啊！”

　　秦牧时眉头紧蹙，仔细打量二人，却毫无印象：“二位是何人？”

　　这时，沈清钰正好掀开车帘一角向外张望。

　　那老妇人一眼认出他，立刻扯着嗓子喊道：“三公子救命啊！”

　　沈清钰闻言一怔，借着街边的灯火仔细辨认，这才认出竟是苏佩兰的父母。

　　他心中暗忖，此事必与午时二哥夫妇突然离席有关。

　　眼见街上围观者越聚越多，他连忙下车，将二人带进沈府细问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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