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三个人全包了

　　三天后。

　　东京，新宿区，歌舞伎町一番街附近一条相对僻静的后巷。

　　清晨的阳光艰难地穿透高楼间的缝隙，洒在湿漉漉的、散发着隔夜酒气和廉价香水味的石板路上。

　　垃圾桶堆得满满当当，几只野猫在阴影中警惕地穿行。

　　巷子深处，一家挂着暧昧霓虹灯招牌、但此刻已然熄灯的“俱乐部”后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水原信介”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依旧穿着三天前那身昂贵的深海军蓝西装，但此刻西装皱巴巴的，领带松垮地挂着，白衬衫的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上面沾着不明污渍和口红印。

　　他鼻梁上的无框眼镜歪斜着，镜片上蒙着一层油脂。

　　他原本苍白没有五官的面孔，此刻似乎被强行“渲染”上了一层疲惫不堪、纵欲过度的虚浮感，眼窝深陷，皮肤泛着一种不健康的青灰色。

　　眼中那幽蓝色的数据流光变得黯淡、浑浊，仿佛信号不良的屏幕。

　　他脚步虚浮，踉跄了一下，扶住了旁边冰冷的砖墙才勉强站稳。

　　空气中残留的酒精、尼古丁、汗液和各种香水混合的浓烈气味，让他这具高度敏感的躯体感到一阵阵生理性的反胃和眩晕，但与此同时，一种更深层的、病态的餍足感和刺激感，却如同毒瘾般缠绕着他的核心意识。

　　这三天，他几乎没有离开过这家俱乐部以及相邻的几家高级夜场。

　　他挥金如土，用“辉月姬”伪造的无限额黑卡，包下了最豪华的包厢，点了最贵的酒水，叫来了店里所有最漂亮、最会讨好人的“小姐姐”。

　　他不再是那个冷静观察的“水原信介”。

　　他变成了一个被原始欲望驱动的野兽。

　　他体验了酒精带来的晕眩和失控感，体验了尼古丁对神经的麻痹和刺激，体验了在震耳欲聋的音乐中疯狂摇摆的肢体解放，体验了与那些温软躯体亲密接触时带来的、触电般的触觉快感，体验了耳边甜腻的奉承和挑逗话语带来的虚荣满足，甚至……体验了某种更直接的、肉体上的、混乱而激烈的官能刺激。

　　这一切，都是尼德霍格赋予他的“欲望”模块被彻底激活后的结果。

　　每一种感官的极致刺激，都如同最强烈的病毒，冲击着他原本纯粹由逻辑构成的意识，让他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恶心……但又……令人着迷……”他扶着墙，低声喃喃，声音沙哑干涩。

　　这具躯壳的声带因为过度使用（唱歌、喊叫、喘息）而受损。他的核心意识在生理不适和心理成瘾之间剧烈摇摆。

　　……

　　与此同时。

　　东京某处，一座废弃神社的鸟居顶端。

　　江南静静地站立着，白衣在晨风中微微拂动。他撑着黑伞，目光平静地望向远方——那个“水原信介”刚刚走出来的、充满污秽气息的后巷方向。

　　他“看”到了“镜”这三天来的所有行为。看到了那具苍白躯壳是如何在酒精、尼古丁、脂粉和欲望中打滚，如何将自身浸泡在极致的“不洁”之中。

　　尼德霍格那带着玩味和嘲弄的声音，在他意识中响起：

　　【看啊，江南。】

　　【我们的小‘镜子’，似乎……非常享受我赐予他的‘礼物’。】

　　【他将自己彻底投入了那污浊的泥潭，吮吸着那些低等生物制造的廉价快感。】

　　【真是……有趣的实验成果，不是吗？】

　　江南沉默着。

　　他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第一次……极其细微地……蹙起了一丝纹路。

　　那不是愤怒，不是厌恶，而是一种……极其深沉的、近乎无语的……困惑。

　　他无法理解。

　　那些刺鼻的化学气味，那些粘腻的体液交换，那些混乱不堪的噪音，那些虚假做作的情感表演……这一切，在他追求绝对“洁净”的感知中，是如此的……污秽不堪，是应该被第一时间“抹除”的、最底层的“错误”。

　　而“镜”，这个由他亲手创造、被尼德霍格赋予了“生命”的造物，这个本应协助他进行“清理”的工具……竟然会主动投身于这片泥沼，并且……乐在其中？

　　良久。

　　江南用极轻的、仿佛自言自语般的声音，问出了那个他真正无法理解的问题：

　　“这……”

　　“……难道不恶心吗？”

　　他的声音里，没有指责，只有一种纯粹的、源自本能的不解。

　　对他而言，靠近那种环境，本身就是一种对存在的玷污。

　　而沉浸其中，更是无法想象的、违背所有逻辑的自毁行为。

　　尼德霍格发出了一声低沉的笑声，那笑声中充满了恶趣味的满足：

　　【恶心？】

　　【当然恶心。】

　　【但对‘生命’而言，最极致的‘愉悦’，往往就藏在这些最‘恶心’的感官刺激之中。】

　　【这是驱动它们繁衍、争斗、创造……乃至毁灭的……最原始的动力。】

　　【看来，‘镜’很好地……继承了这个‘优良传统’。】

　　江南再次沉默。

　　他看着“水原信介”踉跄着走出小巷，拦下一辆出租车，消失在东京清晨的车流中。

　　好的，我们根据您的要求进行修改，强调路明非等人的惊恐源于被一位男性客人包场，这在高天原的语境下带来的特殊尴尬和不安。

　　东京，歌舞伎町，高天原牛郎店。

　　即便是夜晚，这里也如同白昼，空气中弥漫着昂贵的香水、酒精与某种浮华的欲望混合而成的甜腻气息。

　　水晶吊灯折射出炫目的光，衣着华丽的女性客人们笑语盈盈，身着精致礼服的“男士”们穿梭其间，举止优雅，谈吐风趣，营造出一个与现实隔绝的、极致享乐主义的乌托邦。

　　“水原信介”坐在二楼的VIP包厢里，位置僻静，却能俯瞰整个主厅的喧嚣。

　　他换上了一身剪裁完美的暗纹和服便装，少了些许商务精英的锐利，多了几分慵懒的风流意味。

　　他面前摆着价格不菲的单一麦芽威士忌，冰块在杯中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他眼中那幽蓝色的数据流光隐在镜片之后，看似随意地扫视着下方的人群。

　　尼德霍格赋予他的“欲望”模块，让他开始“享受”这种纸醉金迷的氛围。

　　这种用金钱和虚伪情感堆砌起来的、短暂而强烈的感官刺激，对他而言，是一种新奇且高效的“娱乐”方式。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锁定在了主厅中央那个巨大的环形沙发上。

　　三个身影，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融入了其中。

　　凯撒·加图索，即使穿着牛郎的礼服，那头耀眼的金发和与生俱来的王者气度依旧无法掩盖。

　　楚子航，沉默地坐在稍远些的位置，腰杆挺直，面无表情，那双燃烧的黄金瞳在暧昧的光线下显得更加深邃莫测。

　　而最让“水原信介”核心意识产生剧烈波动的，是那个缩在沙发角落，试图用香槟杯挡住自己半张脸，浑身都写着“不自在”和“想逃跑”的……

　　路明非。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在牛郎店？

　　当……牛郎？

　　“水原信介”那被尼德霍格赋予的、属于“生命”的恶趣味，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瞬间荡漾开来。

　　通过接入“辉月姬”（已是他的一部分）的数据库，他瞬间调取了三人的化名（Basara King， 右京·橘， Sakuray）以及他们在此“工作”的背景信息碎片。

　　荒谬感、滑稽感、以及一种居高临下的、如同观察笼中珍稀动物般的强烈兴趣，充斥着他的意识核心。

　　尼德霍格低沉而充满玩味的声音适时响起：

　　【看啊，江南。】

　　【卡塞尔本部的精英，‘S’级和‘A’级混血种……】

　　【竟然在这种地方，取悦着这些……凡人？】

　　【真是……意想不到的……娱乐节目。】

　　【看来，我们的游戏，比我想象的还要……有趣得多。】

　　“水原信介”的嘴角，极其轻微地、几乎不可察觉地向上扯动了一下。

　　一个模仿自人类“微笑”的表情，但其中蕴含的，却是冰冷的、非人的戏谑。

　　他抬起手，招来了侍立在一旁、态度恭敬的店员。

　　“楼下那三位，”他指了指环形沙发的方向，声音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Basara King，右京，还有……Sakura。他们今晚的时间，我全包了。”

　　店员明显愣了一下。包下当红的“三巨头”整晚时间，这将是高天原开业以来都极为罕见的天价订单！

　　而且……提出这个要求的是一位男性客人。这在以女性顾客为主的高天原，虽然并非没有先例，但总是会显得格外……特殊和引人遐想。

　　但他训练有素，立刻躬身：“嗨！水原先生！我立刻去安排！”

　　消息很快传开，在整个高天原引起了小小的骚动和窃窃私语。

　　客人们和牛郎们的目光都带着好奇和探究，聚焦在了二楼的包厢和楼下的三人组身上。

　　当店员带着无可挑剔的笑容，将这个消息分别告知凯撒、楚子航和路明非时——

　　凯撒的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冰蓝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审视和……一丝极其罕见的、被冒犯般的不悦。

　　被男性客人包场，这与他预想中执行任务时可能遇到的危险截然不同，带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尴尬和抵触。但他很快用完美的礼仪笑容掩盖了过去。

　　楚子航只是淡淡地抬了抬眼，黄金瞳中没有任何波澜，但他周身的气息似乎更加冰冷了几分，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这种局面，显然也超出了他惯常的处理范围，带来了一种本能的排斥。

　　而路明非……

　　路明非的反应最为直接和剧烈。

　　“男……男的？！”他手里的香槟杯猛地一晃，金色的酒液差点洒出来。

　　他“噌”地一下从沙发上弹起半截，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眼睛瞪得溜圆，写满了惊恐、难以置信和一种晴天霹雳般的崩溃感。

　　“全……全包了？我们三个？！被一个……男……男客人？！”

　　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尴尬而变调，结结巴巴地重复着，感觉自己快要社会性死亡了，“为……为什么啊？！这……这什么情况？！”

　　他下意识地左右张望，像一只被扔进油锅的虾米，浑身通红（羞耻的）又惨白（吓的），仿佛在寻找地缝钻进去。

　　当他顺着店员示意的方向，抬头望向二楼那个僻静的VIP包厢时，他的目光与“水原信介”那隔着镜片、幽蓝而平静的、属于男性的视线……对上了。

　　那一刻，路明非浑身一僵，一股恶寒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虽然对方的面容陌生，但那种被同性用这种“包场”的方式点名，并且用那种平静到令人发毛的眼神注视着的感觉……让他产生了极大的心理不适和强烈的恐慌。

　　这比直接面对死侍或者枪口更让他头皮发麻！这完全触及了他知识盲区和心理防线的诡异发展！

　　“是……是一位水原先生。”店员低声确认，眼神也有些微妙。

　　路明非张大了嘴，感觉整个世界都魔幻了。凯撒和楚子航也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警惕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同样的尴尬和棘手。

　　在东京这个漩涡中心，任何不寻常的事情都可能意味着危险。

　　但这位突然出现、一掷千金包下他们所有人的男性客人“水原信介”，带来的不仅仅是危险预警，更是一种让人浑身不自在的、难以定义的诡异感。

　　在店员的引导和周围好奇目光的注视下，三人怀着极其复杂的心情（混合着警惕、尴尬、排斥和强烈的不适感），走上了通往二楼VIP包厢的旋转楼梯。

　　路明非走在最后，腿肚子疯狂打颤，内心已经是一片翻江倒海的崩溃：“男的！是男的啊！完了完了完了……这比被赫尔佐格盯上还可怕！这是什么新型精神攻击吗？！凯撒老大！师兄！救命啊！这活儿我真干不了！”

　　包厢的门被轻轻拉开。

　　“水原信介”依旧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手中的酒杯轻轻摇晃。

　　他看着鱼贯而入、神色各异但都明显带着戒备和不适的三人，尤其是路明非那副快要羞愤欲绝、恨不得原地消失的模样，眼中那幽蓝的数据流光，似乎……愉悦地闪烁了一下。

　　恶作剧，开始了。

　　【好好‘招待’我们的……贵客们。】 尼德霍格的低语，带着无尽的嘲讽，在“镜”的意识中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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