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南贺神社 致泉奈

　　无限月读的幻境再次流转，将斑带回了那个刻骨铭心的场景——南贺神社下方，阴暗潮湿的密室。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草药的苦涩气息。

　　少年时代的泉奈躺在宇智波斑的怀里，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弱不可闻。

　　而那双曾经明亮、充满信任望着他的眼睛，此刻正缓缓失去焦距。

　　“哥哥…”泉奈的声音气若游丝，却努力扯出一个笑容，那笑容纯净，

　　“我的眼睛…给你…你一定要…带领宇智波…”

　　剧烈的、熟悉的悲痛，瞬间将斑淹没。

　　即使知道这是幻境，即使他的灵魂早已历经沧桑，这份痛楚依旧新鲜得如同昨日。

　　他几乎能感觉到泉奈温热的血液浸透他衣襟的触感，能听到自己当年心脏碎裂的声音。

　　若是以前的斑，此刻早已被这无尽的悔恨与愤怒吞噬，会紧紧抱住弟弟逐渐冰冷的身体，发出野兽般的哀嚎，会让这份痛苦化为对千手、对整个世界的刻骨仇恨，成为他日后偏执与疯狂的燃料！

　　但这一次，斑并没有。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跪坐下来，动作轻柔地，将怀中少年虚幻的身影更稳地托住。

　　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拂开泉奈额前被冷汗浸湿的黑发，动作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轮回眼中盛满了哀伤，那哀伤如此沉重，几乎要凝成实质。

　　“泉奈…”斑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的傻弟弟……”

　　幻境中的“泉奈”依旧按照既定的轨迹，重复着那句遗言：“……带领宇智波……”

　　“我带领了…”斑看着弟弟虚幻的眼睛，仿佛要透过这幻影，看到那个真正逝去的灵魂，

　　“我按照你期望的，变得更强，带领家族走出了战国…我和柱间联手，创立了木叶……”

　　他的声音带着追忆，也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苦涩。

　　“可是…你知道吗，泉奈，我后来走错了路。”斑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以及醒悟，

　　“我把你的牺牲……当成了仇恨的种子。我把你对我的托付……扭曲成了报复世界的理由。”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浮现出巨大的痛楚和自责：

　　“我本以为拥有力量，掌控一切，就能杜绝所有的失去，就能证明你的牺牲是‘值得’的……我甚至…想到了用无限月读那种虚假的梦，来创造一个没有失去的世界！”

　　斑的拳头无意识地握紧：“可是！我错了！大错特错！”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泉奈”的脸，仿佛在对着真正的弟弟忏悔：

　　“你的眼睛，给我的不仅仅是力量，更是一份责任，一份希望…希望我能用这力量，去创造一个让你，让所有宇智波的孩子，都能真正安心活下去的世界…而不是一个充满阴谋和仇恨，最终连自我都迷失的疯狂之路！”

　　“我辜负了你的托付，泉奈。我没有保护好宇智波…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我甚至…差点让宇智波的名字，蒙上更大的耻辱。”

　　幻境中的“泉奈”无法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但是…”斑的语气忽然变得坚定起来，

　　“我现在明白了。沉溺于过去的痛苦和仇恨，用错误的方式去追求一个看似绝对安全的幻影，那才是对你牺牲最大的亵渎！”

　　他轻轻将“泉奈”放下，动作郑重，然后站起身。轮回眼中虽然仍有悲伤，但更多是一种清明。

　　“你的牺牲，不应该成为我堕入黑暗的借口。它应该是一面镜子，提醒我力量的意义，提醒我守护的初衷。”

　　斑看着弟弟的幻影，一字一句地说道，

　　“真正的强大，不是再也不会失去，而是即使经历失去，即使知道前路艰难，依然有勇气背负着逝者的期望，继续向前，去面对真实，去创造一个…或许不完美，但值得为之奋斗的未来！”

　　“我会继续走下去，泉奈。”斑的声音平静，但每词每句都充满了力量，

　　“带着你的这份期望，但不是以仇恨为燃料。我会用我的眼睛，去看清更多的真实，用我的力量，去应对真正的威胁。我会找到一条配得上你这份托付的道路。”

　　随着他的话语，幻境开始波动。“泉奈”的身影逐渐变得透明，但他脸上那抹虚幻的笑容，似乎变得更加温暖和释然了。

　　斑伸出手，没有去抓，只是轻轻拂过那即将消散的光影。

　　“安息吧，我的弟弟。你的托付，我现在才真正的收到了。这一次，我不会再让它蒙尘。”

　　话音落下，泉奈的幻影化作点点光芒，彻底消散。密室的景象也随之崩塌。

　　斑独自站在虚无中，良久，缓缓闭上眼。两行清泪，终于从他刚毅的脸颊滑落。但这一次，泪水洗去的不再是绝望，而是积压了数十年的悔恨与执迷。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轮回眼中已是一片沉静如水。

　　泉奈的心结，在此刻，真正得以释怀。

　　那份沉重的托付，从诅咒变成了责任，从枷锁变成了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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