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来者不善

　　丫鬟秋菊奉命给瑶娘送些时新布料，悄悄将刚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瑶娘听完，脸色骤然一变。

　　她虽料到顾长渊知晓后不会轻饶周秀秀和香凝，却没想到处置得如此雷厉风行，杀伐果决……

　　还有老夫人，更是借此机会，以雷霆手段将前后院彻底清洗了一遍，柳姨娘安插的人手被连根拔起，尽数发卖，府中关键位置全都换成了她自己信重多年的心腹。

　　这般魄力与手腕，不愧是执掌侯府数十年的当家主母。

　　这侯府，果然一步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今日是周秀秀和香凝，明日又会是谁？

　　秋菊见瑶娘神色变幻，低声劝慰道：“瑶娘子也不必过于忧心，老夫人和侯爷都是明理的人。您对小世子尽心，又于老夫人的病有恩，如今府里上下，谁不敬着您几分？”

　　瑶娘闻言，心头更是沉甸甸的。

　　顾长渊那不同寻常的关注令她头皮发麻。

　　那日在厢房内的强势与侵占，至今想起仍让她心有余悸。

　　他就像一张无形的大网，正缓缓向她收紧。

　　“多谢提点，我晓得了。”瑶娘勉强笑了笑，依旧给了些碎银，送走了秋菊。

　　独自坐在房中，瑶娘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侯府水深，波谲云诡，她本想安分守己，待到时机成熟便离开这是非之地，如今看来，却是身不由己，越陷越深了。

　　她下意识地抚上手腕，那里空空如也——

　　那枚象征着主母身份的羊脂玉镯，早已被她收入空间深处。

　　傍晚，小萝和金婆子提着食盒走了进来。瑶娘看了眼外面，天色快黑了。

　　金婆子的腿已经好利落了，只是沉疴顽疾，还是通过针灸再配合灵泉水根治一下，她才能安心。

　　金婆子刚把食盒放下，笑着跟瑶娘道谢：“娘子，老婆子这条命多亏了您，要不是您好心救我一命，我怕是早就被丢出去，冻死饿死在外头了。”

　　瑶娘就让小萝拴上门，然后拿出了金针，她笑着道：“婆婆客气了，您坐好，我再给您施一次针，稳固一下。”

　　金婆子顺从地坐下，一边感受着腿上温热的针感，一边压低声音对瑶娘说道：“娘子，老婆子今日去大厨房，听说老夫人那边又新招了四个奶娘备着，分别是海棠、白芷、紫苏、青黛。我中午送饭时还远远瞧见了，模样都挺周正。另外……”

　　她声音更低了，“北边别苑那两位老姨娘，听说柳姨娘倒了，六公子和七姑娘要被送走，在自己院子里哭嚎咒骂了一整天，闹得不太平。娘子您最近可要小心些，那两位，当年也都是狠角色，手里不干净的，手段阴毒着呢。”

　　瑶娘一边专注地行针，一边将金婆子的话记在心里。

　　金婆子在府中多年，知道的消息果然不少。

　　很快，针灸完毕。

　　金婆子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以往阴雨天就酸痛的老寒腿此刻舒坦无比。

　　她感激得不知如何是好，非要褪下腕上那唯一的银镯子给瑶娘。

　　“娘子，您的大恩，老婆子无以为报，这个您收下……”

　　瑶娘连忙按住她的手，正色道：“婆婆，这可使不得！我为您治病，是看在您不易，岂能收您的东西？您快收起来。”

　　金婆子见瑶娘态度坚决，眼圈微红，心中更是感念她的恩德，只觉得无以为报。

　　她想了想，终于说道：“娘子心善，老婆子也没什么能报答的。不瞒娘子，我还有个不成器的儿子，名叫金大，如今在府里外院当个小采买，跑跑腿。娘子若有什么需要外面采买的，或是要打听什么消息，尽管吩咐他！”

　　瑶娘闻言，心中一动！

　　她正愁没有可靠的门路弄到更多种子，这简直是瞌睡遇到了枕头！

　　她面上露出欣喜之色，也不客气，当即取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金婆子。

　　“婆婆，我正想托人买些东西研究之后入药。这钱您让金大哥帮我看看，市面上能找到的瓜果蔬菜、粮食作物的种子，每样都买一些回来，越多越好，剩下的钱就当是给他的跑腿辛苦钱。”

　　金婆子连忙接过银票，迭声应道：“娘子放心，这事包在老婆子身上，一定让我那小子办得妥妥帖帖！”

　　好不容易能帮上瑶娘的忙，她心中自是欣喜。

　　金婆子让小萝留下照顾瑶娘用饭，自己则提着食盒去给听竹院其余的奶娘送饭了。

　　今晚的晚餐很是丰盛，足足有六道菜并一道汤水，依次是黄豆炖猪蹄、鲫鱼豆腐汤、桂花酿圆子蛋、清炒虾仁、当归黄芪蒸鸡、花生红枣粥，外加一道时令水果沙拉。

　　显然都是厨房精心准备，利于奶娘们下奶的膳食。

　　瑶娘注意到那盘水果沙拉里，竟有西瓜、甜瓜、葡萄、桃子和李子五种水果，她心中惊喜不已，悄悄将这几样果核都留了下来。

　　她招呼小萝一起坐下吃饭，小萝起初不肯，拗不过瑶娘，才小心地坐在了下首。

　　吃完饭，瑶娘要帮小萝收拾碗筷，小萝连忙拦住她：“娘子使不得，这些粗活让奴婢来就好，您快歇着。”她

　　手脚麻利地收拾好食盒，便退下了。

　　瑶娘刚将今日新得的几样种子小心收入空间，就听见门外有动静。

　　她推开房门，正好看见一个新来的奶娘端着水盆走过，模样正是金婆子方才提过的海棠。

　　瑶娘皱眉。在府上奶娘是不准跑来跑去的，更何况是个新来的奶娘。

　　她从听竹苑到自己的小院子，究竟想干什么！

　　海棠看见瑶娘，停下脚步，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主动搭话道：“这位就是瑶娘子吧？我是新来的奶娘海棠。方才瞧见您对身边的小丫鬟都那般和气，真是心善。”

　　瑶娘只是淡淡笑了笑，没有接话。

　　海棠却凑近了些，压低声音，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娘子，这府里人多眼杂，您可得留个心眼，可不是谁都像面上看起来那么好的，莫要轻易信了旁人去。”

　　瑶娘依旧只是笑笑，并未多言。

　　海棠见她反应平淡，又说了两句闲话，便讪讪地端着水盆走了。

　　看着海棠离去的背影，瑶娘目光微凝，闻到了她身上一股熟悉的味道。

　　瑶娘想了想，似乎在七姑娘顾青青身上闻到过。

　　顾青青如今被发配北疆，这会儿不知道动身了没！

　　瑶娘眼色微沉，幸好她之前服用了灵泉水，无论是嗅觉还是听觉，视力都比常人灵敏百倍，这个海棠来者不善，她急匆匆回了院子，心中警惕不已！

　　这府里，果然没有一刻是消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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