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影子的追踪

　　夕阳西沉时，蚀月走进了李家村。村口的老榕树下，几个老人正在下棋，见他这个生人进来，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这位公子是？一个拄着拐杖的老者问道。

　　路过，想借宿一晚。蚀月学着在茶摊看到的样子，拱手行礼。

　　老者打量他片刻，点点头：村东头有间空屋，是李三娃家的老宅，他搬去县城了，你要不嫌弃就住那儿吧。

　　蚀月道了谢，顺着老者指的方向走去。老宅很简陋，但收拾得干净。他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看着天边最后一抹晚霞。

　　村中炊烟袅袅，远处传来母亲呼唤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这一切都很宁静，和他刚刚经历过的追杀仿佛是两个世界。

　　那个小女孩的笑容又浮现在他脑海中。为什么那么小的孩子，愿意把仅有的糖人分给一个陌生人？

　　人性...他轻声自语。

　　就在这时，他敏锐地感觉到几道微弱的气息正在靠近村子。不是村民，是修士，而且刻意隐藏了行踪。

　　蚀月微微皱眉。他已经很小心地收敛气息了，怎么还是被找到了？

　　他没有动，想看看这些人要做什么。

　　村外三里处的松林中，五道黑影悄无声息地落下。为首的是个精瘦的中年人，腰间挂着玄门令牌，手中托着一个青铜罗盘。罗盘指针正微微颤动，指向李家村方向。

　　确认了，魔气源在村里。中年人低声道，这青铜罗盘并非测气息，而是感应混沌本源的残留。哪怕他收敛得再好，只要踏过这片土地，就会留下一丝痕迹。按计划行动。

　　赵师兄，真的要屠村吗？一个年轻修士犹豫道，里面都是凡人...

　　赵师兄冷冷瞥了他一眼：玄玑掌门有令，但凡包庇魔头者，格杀勿论。这村子里既然有魔气，说明村民已经被魔头蛊惑，留不得。

　　年轻修士还想说什么，被旁边的人拉住。

　　五人分成两组，三人潜入村子，两人在外接应。他们在村中穿行，脚步无声，身形隐没于夜色，手中的罗盘始终指向老宅方向。

　　蚀月坐在院中，清楚地感知到他们的靠近。他甚至可以到那个年轻修士脸上的挣扎，听到他们压抑的呼吸声。

　　格杀勿论？他重复着这个词，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这就是正道？为了杀他，连无辜的村民都不放过？

　　三个巡查使已经摸到老宅外。赵师兄做了个手势，另外两人立即散开，形成合围之势。

　　直接放火，赵师兄传音道，逼他出来。

　　就在他们准备动手的瞬间，蚀月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找我？他淡淡地问。

　　三人大惊失色，急忙后退。赵师兄反应最快，立即祭出一面铜镜：魔头受死！

　　铜镜射出一道金光，直取蚀月面门。另外两人也同时出手，剑光如网，封住所有退路。

　　蚀月甚至没有移动。他只是轻轻吹了口气，那金光和剑网就如同烟雾般消散了。

　　怎么可能...赵师兄目瞪口呆。这面照妖镜是玄门至宝，专门克制妖魔，怎么会...

　　蚀月看着他们，眼中没有任何情绪：为什么要屠村？

　　魔头蛊惑凡人，罪该万死！赵师兄强作镇定，你若还有半点良知，就束手就擒，免得连累无辜！

　　无辜？蚀月笑了，你们要杀他们，却说我在连累他们？

　　他向前踏出一步。明明是很轻的步伐，却让三人心头巨震，仿佛被山岳压顶。

　　年轻修士突然扔下剑，跪倒在地：前辈饶命！我...我不想屠村...

　　废物！赵师兄怒喝，却发现自己也动弹不得。

　　蚀月看着跪地的年轻修士：你叫什么名字？

　　林...林远。

　　为什么求饶？

　　林远抬起头，眼中带着恐惧和挣扎：他们...他们都是普通人，有老人，有孩子...我下不了手...

　　蚀月沉默片刻，又问：那你为什么来？

　　师门之命，不敢不从...林远的声音越来越小。

　　另外两个巡查使见状，也想求饶，却被赵师兄厉声喝止：闭嘴！玄门弟子，宁死不屈！

　　蚀月看向赵师兄：你不怕死？

　　为除魔卫道而死，死得其所！赵师兄昂首道。

　　好一个除魔卫道。蚀月轻轻抬手，那我就成全你。

　　赵师兄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最后化作一团血雾，消散在夜空中。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另外两个巡查使吓得瘫软在地，连连磕头求饶。

　　蚀月没有杀他们，只是抹去了他们今晚的记忆。

　　两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蚀月看向还跪在地上的林远：你为什么不逃？

　　林远颤抖着说：前辈...能否放过村里的百姓？他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蚀月看着他，突然想起了那个递糖人的小女孩。这世间，似乎真的有不问缘由的善意。

　　你走吧。蚀月转身，告诉玄玑子，再敢打凡人的主意，我踏平玄门。

　　林远愣了片刻，重重磕了个头，起身离去。

　　蚀月独自站在夜色中，感受着村中安宁的睡息。那些村民根本不知道，刚才他们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

　　这就是了尘守护的人间？充满善意，也充满恶意；有递糖人的小女孩，也有要屠村的修士...

　　他突然觉得很累。

　　也许他该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但那个小女孩的笑容，那些村妇的热情，还有林远最后的恳求...这些微光，让他舍不得就此放弃。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息正在快速接近。比之前的巡查使强得多，应该是玄玑子亲自来了。

　　蚀月叹了口气。看来，他的宁静时光要结束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沉睡的村庄，身形渐渐淡化，消失在夜色中。

　　片刻后，玄玑子御剑而至。他看着空荡荡的老宅，脸色阴沉。

　　又让他跑了...

　　但他随即注意到，村中的百姓都安然无恙。这不符合蚀月的作风——按照情报，这魔头所过之处，生灵涂炭才是常态。

　　除非...情报有误？

　　玄玑子陷入沉思。也许，他该重新评估这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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