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乐师的救赎

　　明月被送回销魂阁时，整个人失魂落魄。花老板站在门口，用玉扇轻佻地抬起他的下巴：

　　怎么样？王爷的别院可比咱们这销魂阁舒服多了？

　　明月别过脸去，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那些不堪的画面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王爷油腻的触摸，下流的调笑，还有最后那句你会求着本王宠幸你的...

　　啧，还摆起谱来了？花老板冷笑，别忘了，你现在是销魂阁的头牌，不是苏家的大少爷！

　　出乎意料的是，靖王并没有当场占有他，只是意味深长地说：好戏要留到最后。

　　花老板对这个结果很满意。明月的身价因为靖王的水涨船高，现在连见他一面都要千两白银。

　　好好准备，花老板拍着明月的肩，三日后靖王在画舫设宴，点名要你献艺。

　　明月沉默地回到房间。镜中的自己依旧美丽，但那双异色瞳孔深处，光芒正在一点点黯淡。

　　深夜，他独自来到后院练舞。月光倾泻，洒满青石板，他赤足在石面上旋转，舞姿中透出赴死的决绝。

　　你的舞里藏着刀。

　　一个清朗的声音突然响起。明月猛地回头，看见一个抱着古琴的盲眼少年坐在廊下。

　　你是谁？明月警惕地问。

　　我叫清音，是阁里的乐师。少年微微一笑，空洞的眼睛望向明月的方向，我虽然看不见，但能听出你的舞步里满是杀气。

　　明月愣住了。这是第一次有人不看他的容貌，只听他的舞步。

　　清音轻轻拨动琴弦，一段清越的琴音流淌而出：要合舞吗？

　　那晚，明月跳了人生中最畅快的一支舞。没有观众，没有掌声，只有清音的琴声相伴。他的每一个动作，清音都能用琴音完美呼应。

　　你怎么做到的？明月忍不住问。

　　清音微笑：眼睛会骗人，但音乐不会。你的舞步告诉我，你不属于这里。

　　这句话击中了明月的心事。他在清音身边坐下，第一次向人吐露心声：我本该是读书人，考取功名，光耀门楣...

　　清音安静地听着，直到明月说完，才轻声道：我也本该是个教书先生。

　　他告诉明月，自己原本是书香门第，因为得罪权贵被弄瞎双眼卖到这里。花老板看他琴艺高超，才留他一条性命。

　　同是天涯沦落人。从那天起，明月和清音成了彼此唯一的慰藉。

　　清音教明月弹琴，明月教清音认字——虽然清音看不见，但他能用指尖感受明月在沙盘上划出的字形，凭记忆记住每个字的结构。

　　这个字念，明月在清音掌心写道，是我的名字。

　　清音轻笑：很适合你。清冷，孤高，可望不可即。

　　明月看着清音空洞的眼睛，突然问：你想离开这里吗？

　　清音沉默片刻：想，但不可能。我们这样的残废，能去哪里？

　　我们可以一起去江南，明月压低声音，我还有些私房钱，足够我们开间小琴馆。

　　这个大胆的计划让清音愣住了。但很快，他紧紧握住明月的手：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开始秘密筹备。明月利用表演的机会观察地形，**明月在夜深人静时挖地道，清音则整夜弹琴，用悠扬的琴声掩盖挖掘的声响。他虽看不见，却能凭听觉判断土层厚度，提醒明月避开地基。**

　　地道入口在清音房间的床下，通向城外的一片竹林。这是个大工程，但他们有足够的耐心。

　　再挖三天就能通了，清音擦着汗说，到时候我们从竹林直接去码头，坐船南下。

　　明月看着清音满是泥土的手，心中涌起一丝暖意。这是他在销魂阁里，第一次感受到真实的温暖。

　　然而他们不知道，这一切都在了尘的算计之中。

　　因果海边，了尘满意地看着代表明月的因果线。那条线上，与清音相连的部分正散发着温暖的光芒。

　　很好，了尘对冥王说，这次的希望比第一世更加真实。

　　冥王皱眉：你确定这样有效？

　　当然。了尘微笑，越是真实的希望，破灭时就越绝望。等他们逃跑失败的那一刻，明月就会彻底崩溃。

　　而此时在销魂阁，明月和清音正在做最后的准备。

　　这是路引，明月把伪造的文书交给清音，我托人从黑市买的。

　　清音摸索着文书，突然问：明月，如果...如果我们失败了怎么办？

　　明月沉默片刻，轻声道：那就一起死。

　　这句话让清音浑身一颤。他紧紧抱住明月：好，一起。

　　逃跑的日子定在靖王画舫宴会的当晚。那天销魂阁所有人都会去画舫表演，是防守最松懈的时候。

　　画舫上，明月心不在焉地跳着舞。他的目光不时瞟向岸边的销魂阁，计算着时间。

　　靖王注意到他的走神，冷笑道：月公子今晚似乎有心事？

　　明月垂下眼帘：不敢。

　　是吗？靖王把玩着酒杯，本王怎么觉得，你像是在等什么？

　　明月心中一凛，强作镇定：王爷说笑了。

　　宴会进行到一半时，明月借口更衣溜了出来。他按照计划来到画舫底层，那里系着一艘小船。

　　清音应该已经在地道口等他了。

　　然而当他解开缆绳时，身后突然传来靖王的声音：

　　月公子这是要去哪儿？

　　明月猛地回头，看见靖王带着侍卫站在甲板上，嘴角带着残忍的笑意。花老板站在靖王身后，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原来从他们第一次密谈到挖地道的每一夜，都有人在暗处记录。清音是真的，希望也是真的，但这一切，本就是为绝望铺的路。

　　你的小情人已经在牢里等你了。靖王慢条斯理地说，没想到吧？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本王的监视之下。

　　明月浑身一震，瞬间僵在原地：清音他...

　　放心，他还活着。靖王走下船舷，毕竟好戏才刚刚开始。

　　他凑到明月耳边，轻声说：你说，要是让他亲眼看着你被凌辱，会是什么表情？虽然他也看不见...

　　明月浑身冰凉。他终于明白，从始至终，这都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

　　希望越大，绝望越深。

　　了尘在因果海边看着这一幕，满意地笑了：

　　好戏，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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