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章 新手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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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纪婚礼的璀璨星光与万众祝福渐渐沉淀,生活迅速回归到最质朴、也最纷乱的轨道——别墅三楼那间精心准备的婴儿房,终于迎来了它真正的主人,也让那对曾经在产房里配合无间、仿佛能应对一切挑战的新晋父母,迅速体会到了理论与现实之间那道幽默又磨人的鸿沟。

  陆寒洲那本深蓝色笔记本,在孕期和分娩期间堪称“圣经”,此刻却似乎有些“版本过时”。上面详尽记录的喂养间隔、睡眠周期理论、哭闹原因排查流程图,在面对两个活生生的、毫无规律可言的小生命时,常常显得力不从心。

  第一个下马威来自夜间。

  尽管有最专业的月嫂和育儿团队轮值,尽管陆寒洲制定了详尽的“父母值班表”(确保每人能获得连续四小时睡眠),但双胞胎的步调常常不一致。往往刚把哭闹的哥哥陆景曦哄睡,放入婴儿床不到十分钟,妹妹陆景和又嘤嘤地醒来,寻找食物或安抚。而哥哥似乎对妹妹的动静格外敏感,很快又被“传染”着醒来,加入二重唱。

  某个凌晨三点,沈清辞刚在陆寒洲的坚持下躺下不久,隔壁婴儿房就传来此起彼伏、忽高忽低的啼哭。月嫂正在照料其中一个,另一个的哭声却愈发嘹亮。陆寒洲立刻从浅眠中惊醒,看了一眼监测器屏幕(他在每个婴儿床都安装了非侵入式的呼吸心跳监测),迅速下床。

  “你休息,我去。”他按住想要起身的沈清辞,语气不容置疑。

  沈清辞也确实感到腰部缝合处隐隐作痛,母乳喂养导致的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便没有坚持。她听着陆寒洲脚步声远去,心里想着,以他的学习能力和准备程度,应对一个哭闹的婴儿应该没问题。

  然而,事实很快证明,在“实践”这门学科面前,学霸也可能挂科。

  陆寒洲走进婴儿房,妹妹景和正被月嫂抱着轻拍,哭声渐歇。而哥哥景曦在小床上蹬腿挥拳,哭得小脸通红。陆寒洲走上前,按照标准流程操作:先检查尿布——干爽;排除饥饿(距离上次喂奶刚过两小时);触摸脖颈后部——温度适宜。流程图上,接下来应该是“检查是否有不适(如衣物线头缠绕、肠胀气)”和“提供安抚(抱起、轻拍、白噪音)”。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个软得不可思议的小身体抱起来,动作标准得如同教科书示范。但景曦在他怀里似乎哭得更委屈了,小脑袋在他胸前乱蹭,眼泪鼻涕糊了他昂贵的丝质睡衣前襟。

  “先生,小少爷可能是肠胀气,或者只是需要更多肌肤接触和走动。”月嫂在一旁轻声提醒。

  陆寒洲眉头微蹙,开始执行“肠胀气缓解预案”:调整抱姿为“飞机抱”,轻轻按摩宝宝的小肚子。景曦的哭声停顿了一下,打了个响亮的嗝,然后……哭得更凶了。

  陆寒洲:“……” 他抱着孩子在房间里平稳走动,尝试播放之前筛选出的“最有效白噪音”——模拟子宫内声音的音频。景曦的哭声在规律的“怦怦”血流声中,变成了间歇性的抽噎,但显然并未真正平静。

  月嫂怀里的景和似乎被哥哥的“坚持不懈”再次感染,也开始瘪嘴。月嫂经验丰富,立刻调整姿势,轻轻哼起一支柔软的摇篮曲。

  陆寒洲看着月嫂怀中的女儿渐渐安静,再低头看看自己怀中依旧拧着眉头、时不时抽泣的儿子,素来运筹帷幄的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名为“困惑与挫败”的裂痕。为什么同样的方法(甚至他的方法理论上更科学),效果却不同?

  他试图启动分析模式:是个体差异?是安抚者的情绪传递?还是他遗漏了某个变量(比如刚才那个嗝是否意味着还有其他不适)?

  就在他陷入沉思时,怀里的景曦可能哭累了,也可能终于在这种平稳的走动和父亲沉稳的心跳声中找到了些许安全感,抽噎声渐渐微弱,小脑袋一歪,靠在他胸前睡着了。只是那睡颜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小拳头仍紧紧攥着。

  陆寒洲松了口气,维持着姿势不敢稍动,慢慢走到小床边,用他拆卸精密仪器般的手腕稳定度,将儿子缓缓放回床垫。就在他以为大功告成,准备抽离手臂时,景曦的小眉头一皱,嘴巴一瘪——

  陆寒洲的动作瞬间凝固,屏住呼吸。

  几秒后,景曦咂咂嘴,睡沉了。

  陆寒洲这才极其缓慢地收回手臂,感觉后背竟然出了一层薄汗。他看了一眼时间,从进来到现在,过去了二十五分钟。而这仅仅是应对了一次并非由饥饿或尿布引起的、原因不明的哭闹。

  沈清辞不知何时悄悄站在了门口,披着外衣,看着丈夫略显僵硬的背影和他刚才那一系列如临大敌的操作,忍不住抿嘴笑了,心里那点因为无法亲自哄孩子的愧疚也被冲淡了些许。原来,无所不能的陆寒洲,也有这样手忙脚乱、需要和婴儿“斗智斗勇”的时刻。

  白天,挑战更多样化。

  母乳喂养远非培训时听上去那么简单。尽管有专业人士指导,沈清辞仍经历了开奶的疼痛、供需平衡的焦虑,以及两个宝宝吮吸力度和习惯不同带来的困扰。有时妹妹吃得慢悠悠,哥哥却急不可耐,两边同时进行时,沈清辞感觉自己像个被设定好程序的喂奶机器,腰酸背痛,狼狈不堪。

  陆寒洲将哺乳枕调整了无数次角度,研究了各种哺乳姿势的力学原理,甚至试图绘制“最佳喂养流程与母亲体力消耗关系图”。但当一个宝宝衔乳不佳导致沈清辞疼痛皱眉,或另一个吃着吃着突然吐奶弄脏两人衣服时,所有图表都显得苍白。他能做的,就是更快地递上温毛巾、清水,用最稳定的手臂支撑她的后背,在她疲惫时接过一个宝宝拍嗝,然后说:“做得很好,休息一下,不着急。” 这句话,他一天可能要说上十几遍。

  洗澡则成了另一项“高危”操作。婴儿专用的浴盆、温度计、防滑垫一应俱全,流程也演练过。但当陆寒洲真正托着那个滑溜溜、软绵绵、对水温稍不满意就挥动四肢抗议的小身体时,他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神情比主持百亿并购案谈判时还要凝重百倍。沈清辞坐在旁边的防滑凳上指导兼“围观”,常常看得心惊胆战又忍不住想笑。

  “左手再低一点,托住后颈……哎,水溅到他眼睛了!快用软巾角擦一下……轻轻洗脖子褶皱……对,就这样……啊!他抓住你手指了!小心别让他把肥皂泡送嘴里!”

  一通操作下来,不过几分钟的洗澡时间,陆寒洲的额发竟被浴室蒸汽和紧张沁出的汗水打湿。他将洗得香喷喷、包裹在柔软毛巾里的儿子抱出来时,仿佛完成了一场高难度外科手术,长长舒了一口气。

  而沈清辞自己,也时常在“母亲”这个新身份中感到不知所措。面对孩子不明原因的啼哭,她有时会怀疑自己的奶水是否充足、质量是否够好;看到陆寒洲虽然生疏却极力周全地照顾宝宝,她会因为身体恢复期的力不从心而产生微妙的愧疚;深夜被哭闹吵醒,理智知道需要耐心,但生理的疲惫和激素的影响,还是会让她瞬间情绪低落,甚至偷偷落泪。

  一次午后,哥哥景曦莫名哭闹许久,换了尿布、喂了奶、拍了嗝、抱着走了无数圈都不见好转。沈清辞抱着他,自己也因为缺觉和涨奶而烦躁不堪,终于在他又一次嘹亮的哭声中崩溃,眼泪无声地掉下来,滴在宝宝的小脸上。

  正在旁边核对育儿日志的陆寒洲立刻察觉。他放下本子走过来,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从她怀中接过哭闹的儿子,对她说:“你去阳光房坐十分钟,喝点东西,看看外面的树。这里交给我。”

  沈清辞摇头,眼泪流得更凶:“我是不是很没用?连自己的孩子都哄不好……”

  陆寒洲用空着的那只手,指腹抹去她的眼泪,声音平稳却有力:“没有法律规定母亲必须时刻保持耐心和完美。你现在是伤员,是恢复期的病人,同时在学习担任一个高难度新职务。允许自己有情绪,有做不到的时候。这才是正常人类,不是超级妈妈程序。” 他顿了顿,看着怀里哭声渐弱、好奇睁眼打量他的儿子,“而且,你看,他只是需要一点不同的节奏。可能我刚才走路的频率,恰好模拟了你孕晚期散步时他感受到的晃动。”

  沈清辞破涕为笑,心里那根紧绷的弦松了些。她依言去了阳光房,十分钟后回来时,陆寒洲正抱着已经睡着的景曦,在婴儿房里缓慢踱步,嘴里哼着一首调子古怪、完全不成曲的“原创安眠曲”,表情是一脸认真的探索。

  那一刻,沈清辞忽然觉得,眼前这个衬衫被奶渍弄脏、头发有些凌乱、哼着跑调歌谣、神情却无比专注的男人,比任何时候都更真实,也更让她心动。

  他们不再是游刃有余的陆总和沈女士,而是两个被柔软生命“折磨”得睡眠不足、衣着随意、却也在无数琐碎、慌乱、甚至有点可笑的日常中,一点点摸索、学习、互相扶持的新手父母。那些精心准备的知识和流程,在与两个小生命的真实碰撞中,被揉碎、重组,内化成专属于他们四人的、充满烟火气的默契与智慧。

  霸总的冷静面具被婴儿的啼哭和尿布挑战撕开裂口,心理专家的理论库在无规律的需求面前需要实时更新。但正是在这手忙脚乱、笑中带泪的磨合里,“父母”这个身份,才真正落地生根,变得有温度、有重量。而他们的爱情与同盟,也在换尿布、拍奶嗝、轮流值夜的琐碎战场上,淬炼得更加坚实,充满了奶粉与婴儿沐浴露交织的、平凡而珍贵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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