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暗渡陈仓

　　她将工具车稳妥地停在门外墙边，只拎着工具袋和便携式折叠梯进入房间。

　　目光迅速扫过天花板，她将梯子架在烟感报警器下方，登上去开始检查。

　　随后又挪动梯子，依次测量了附近几个传感器的电压，眉头逐渐紧锁：

　　“基础供电是正常的……但信号端电压异常，说明回路中断了。”

　　“不是设备本身的问题。”

　　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警员听。

　　随即，她拿出手机调出酒店的消防弱电布线图。

　　手指快速滑动屏幕，最终定格在某处，语气专业而肯定：

　　“图纸显示，故障点的信号路径都指向这个回风口后的消防模块箱。”

　　她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空调回风口上——

　　“警察同志，您看，”她指着回风口解释道，

　　“这个回风口是通往管道井的检修通道。”

　　“最近风道施工频繁，很可能震松了模块箱里的端子螺丝，”

　　“导致线路虚接，引发信号异常。必须打开检查一下。”

　　她自然地挪动梯子至空调回风口下方，

　　“麻烦您帮我留意一下梯子是否平稳？”

　　“风口格栅有点重，我需要双手拆卸。”

　　警员没有上前，而是站在能全局观察的位置，手按在腰间，目光如炬。

　　“很稳。你动作快点。”他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她和房间的大片区域。

　　女工程师的身体和展开的梯子挡住了他的视线。

　　她双手抵住格栅两侧，轻轻向上一托一拉，熟练地取下回风口格栅。

　　用手电照向风道内部，假装观察模块箱的状态，嘴里念叨着：

　　“果然，最里面那个端子的固定螺丝松了，线头都快掉出来了。”

　　“干扰源很可能就是这个。”

　　话音未落，她似乎为了检查螺丝的松紧，探手往内侧一抠——

　　那个粘附在风管壁上的微型摄像头倏地落入掌心，手抽回的同时，摄像头已滑入工装口袋。

　　紧接着，她非常自然地从工具袋中掏出一个小型螺丝刀，在里面转动了两下：

　　“好了，紧固了……我再检查一下其他线路。”

　　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不过几秒时间。

　　在警员看来，这全然是专业排查的标准流程。

　　“故障点确认了！”她将格栅卡回原位，语气肯定地汇报结果，

　　“就是模块箱里的端子松动，现在重新紧固好，故障应该排除了。”

　　“我需要马上回中控室确认状态。”

　　她沉稳落地，利索地收好工具，朝警员微一颔首，便匆匆离去。

　　警员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得酒店应急效率真高，全然不知自己刚刚成了最佳配角。

　　……

　　酒店后门，陈彦斌和陆行舟分别被押上了两辆警车。

　　一辆车里，陈彦斌还在咆哮着“我女人被强奸了”和“我要找律师”。

　　另一辆车里，陆行舟则沉默着，脑海中全是张嘉欣的影子。

　　“跟上救护车！”警官拉开车门，声音沙哑地命令道，自己也坐进了副驾。

　　他的脸色依旧难看，偶尔从后视镜里扫向陆行舟的眼神复杂得像一团乱麻。

　　那目光中有未消的怒火，有心有余悸的忌惮，还有一丝被强行压下的、职业性的审视。

　　警车猛地窜出，紧紧咬在前方呼啸的救护车后。

　　车内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只剩下引擎的轰鸣和无线电里偶尔传来的、模糊不清的调度声。

　　陆行舟靠在椅背上，微微偏着头，目光死死追随着前方那闪烁的警示灯。

　　仿佛那是连接他与张嘉欣性命的唯一一丝微弱的光。

　　他只胡乱套上了长裤和一件衬衫，纽扣都没扣全。

　　露出小片胸膛，上面还沾着些许之前混乱中留下的不明水渍和痕迹，看起来狼狈不堪。

　　但他浑然不觉，所有心思，早已飞到了前方的救护车里。

　　港湾医院离得不远，不到十分钟就到了。

　　车刚停稳，警察们就如临大敌地将他拖下车。

　　急诊室门口瞬间一阵忙乱：

　　救护车后门打开，张嘉欣惨白着脸、毫无知觉地被快速移上担架床；

　　医护人员推着床飞速冲向抢救室；

　　而陆行舟则在警察的钳制下，踉跄着紧跟其后。

　　“医生！救她！一定要救她！”

　　他嘶哑地喊着，声音在空旷的急诊大厅里显得异常突兀。

　　几个夜班护士和零星病人家属好奇又惊恐地望过来，看着这个被警察押着的男人。

　　他状若疯狂，却满眼焦急。

　　“闭嘴！安静点！”警员低声呵斥，用力箍了一下他的胳膊。

　　担架床很快消失在“抢救中”亮起的红灯门后。

　　陆行舟像被抽掉了所有力气，脚步一顿，整个人僵在原地。

　　他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视线仿佛要穿透那扇紧闭的门。

　　“现在，去交费。”警官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小张，你带他去窗口。看好他。”

　　年轻警员应了一声，推着他走向缴费处。

　　深夜的缴费窗口没什么人，玻璃另一面的工作人员睡眼惺忪。

　　“姓名，张嘉欣，刚送进来的。”年轻警员代为开口。

　　工作人员在电脑上操作了几下，报出一个数目：“先交一万五押金。”

　　陆行舟被押到窗口前，他试图移动，但背铐限制了他的一切动作。

　　他侧过身，用眼神示意自己的裤袋。

　　“卡……在我右边裤袋里。”他的声音沙哑而疲惫，

　　“密码，里面的钱，全部交上。”

　　“胡闹！”警官立刻厉声打断了他，

　　“医院要多少交多少。你以为这是你逞能的时候？”

　　他不耐地对小张说：

　　“把他钱包拿出来，刷一万五。手机在证物袋里，动不了。”

　　小张犹豫了一下，上前伸手从他裤袋里掏出钱包，抽出了一张银行卡。

　　陆行舟嘴唇翕动，还想说什么，却被警官冰冷的眼神逼了回去。

　　小张在poS机上输入密码，完成了支付。

　　然后将票据和银行卡塞回钱包，一并放回陆行舟的裤袋。

　　拿到缴费单的那一刻，陆行舟紧绷的肩膀才微微塌陷了一丝。

　　“电话。”他转过头，对警官说，声音疲惫却坚持，

　　“用你们的电话，开免提。我要通知她母亲。”

　　陆行舟报出一串数字。

　　警官盯着他看了几秒……最终点了点头。

　　小张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号码，按下免提，举到陆行舟面前。

　　嘟……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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