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离开

　　“你怎么了？”身边突然有一道声音响起。

　　“嗯？”

　　星抬头一看，居然是溟渊，这家伙跑哪里去了？

　　星没心思问，随口说:“准备背井离乡，而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你很难过吗？”

　　“难过……倒没有多少，主要是不舍。”星十指交叉，说道，“毕竟是养我的地方，说一点念想都没有是假的。”

　　“你到底，在留恋什么？”

　　“说了你也不懂……嗯？”

　　星看了一眼祂，却发现后者似乎有点不太一样。

　　平常听到这话，溟渊都会出言讽刺，以绝对肯定的计算方式判定星的想法，然后她们俩就开始互怼，最后星落败。

　　可现在，祂竟然顺着星的话说了下去，就很奇怪，而且还多问了几个关于这个方面的话题。

　　如果只是这样，星可能会多想，可她偏偏看到了那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睛，一时间有些适应不过来。

　　以前的祂眼睛都充满漠然和死气，虽说祂的样貌长的不错，但这双眼睛无形之中散发出一股非常冷漠的气场，使得祂自带疏离属性。

　　而现在，祂的眼睛之中多了一些生机和活力，更加的生动，不再死气沉沉，星首次从那里面看到自己的倒影。

　　她眉头一皱，这次倒是像个人了。

　　星开口问道:“你怎么回事？”

　　“没什么。”溟渊的嘴角僵硬地勾起，似乎在笑，“想了一些事，想通了，就这样了。”

　　“嗯，那很好了。”星随意的点头说道。

　　“……”溟渊沉默着，看着星的眼光飘忽不定，似乎有话要说。

　　但星正处在即将离开的伤感当中，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她把脸搭在桌上，手放在上面无聊的转着钢笔。

　　“我有话说。”溟渊开口说道。

　　“很重要吗？”星口齿不清。

　　“应该……不重要吧。”

　　“那好，别说了，我不想听。”星转脸到一边，继续说。

　　“嗯。”

　　“mend your pace, sway to the beat，hands up! Embrace who you wanna be……”

　　手机铃声响起，星把它放在耳边接听，声音有气无力:“喂……？”

　　“哟，去玩了一趟，被榨干了？”那边说。

　　星立马坐正身子:“谁说的！你有什么事？”

　　“你似乎忘了什么？”那人提醒道。

　　“什么？”星挠挠头，顿时恍然大悟。

　　“游戏，账号，76个。”那人好心提醒。

　　“嘿嘿，这不是太多事，忘记了呀～”星说道，“要不，你再等等？”

　　“等不了，所以我用你的手机发短信给艾丝妲了。”

　　“！！！”星亚麻呆住。

　　“好了，别说了，来玩游戏吧，我好无聊啊。”

　　“好好好，我陪你玩～”星对于她私自动用她号码的行为感到愤怒，所以她已经有了制裁措施。

　　就这样，星在对局中用了特殊方式成功让敌我双方都对她感到恶心。

　　那人不语，只是骂了星一句“变态”然后就下线了。

　　……

　　天，亮了。

　　其实黑塔空间站没有昼夜之分，月亮照不到空间站，只是偶尔有一缕太阳光照射到里面，然后星就会望着它发愣。

　　在庇尔因波特玩了几天，却仿佛像是待了几年一般，原本刻在脑子里的观念在碰到真正情况时轰然破碎，被替换成新的，然后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其实她也不知道这是因人而异还是环境造就，星对即将离开空间站的悲伤仅仅持续了几个小时，然后满脑子都是游戏，艾丝妲，知更鸟之类的东西，似乎对她来说，空间站只不过是一个站点而已。

　　也许，真的是的，星被禁锢太久，早就在日复一日的工作中失去了自我，而一旦尝过自由的滋味，就会无比的追求。

　　门口，艾丝妲看着星的目光无比悲伤，她哽咽得说不出话。

　　“艾丝妲，这算不算你把所有的眼泪都给我了？”星打趣着问，因为她知道让她不哭她反而会哭得更用力。

　　“你……真的……要……要走吗？”艾丝妲红着眼问。

　　星抹去她眼角的泪，笑着说:“放心吧，此去不是不回，而是为了提升自己，说起来，你已经进入主控舱段了吧？我再不努努力，以后连见不到你的机会都不会有了。”

　　“管她什么主控舱段，我只要你！”艾丝妲突然大声说。

　　躲在暗处的科员们暗暗咬碎了牙，当场石化。

　　“呃，好好好，那我去那里，你要不要跟着去啊～”星以退为进，试图让她知道主控舱段和科研基地哪一个更重要。

　　“去就去！”艾丝妲立马说，“有你在，哪里都一样！”

　　星还是低估了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作为美少女守护者，她最见不得女孩在她面前哭，连忙说:“好了好了……”

　　“星，你要走了吗？”此时，温明德出现。

　　星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对着死抱不放的艾丝妲说:“你看你看，人家科长都来了，别让人家看笑话。”

　　“呵呵呵，没事没事，年轻人多腻歪着一点，也好。”他笑呵呵地说。

　　星:“……”

　　“星，我得和你说，科研基地和总站是完全不一样的，尤其是第五科研基地，很是特殊，等你多去了解就知道了。”温明德严肃道，“去那里，不能和人闹矛盾啊，能忍就忍，我的手再长也伸不到那边去，但是你放心，如果忍无可忍，你就重拳出击，我的手再短也要伸到那边去！”

　　“星，你去那边一定要好好的啊，要吃好饭，睡好觉，做好人……”艾丝妲在口袋里摸索一阵，拿出一个奇物，“喏，给你的。”

　　星的眼前忽然蒙上了一片白雾，鼻头一酸，一股极其悲伤的情绪流露而出。

　　原本，她是形单影只，不知不觉间，也有人会为她的离开流泪了。

　　她抹了一把眼泪，说道:“放心吧，我会记得的，艾丝妲，温科长，我一定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的！”

　　艾丝妲见到星的坚定，笑了一下:“嗯！我相信你！”

　　星疯狂的揉着艾丝妲粉色的头，以后就摸不到了。

　　暗处的科员的心悄悄崩碎……

　　扑通一声，星突然跪在地上，然后重重的磕了三个响亮的响头。

　　“科长，感谢您的栽培，若不是您，我恐怕不会有容身之所，甚至早已漂浮在宇宙中，化为虚无的养料，在我心里，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会一辈子记住您的恩情的！”

　　昏黄的灯光把她的影子拓在墙上，这时，忽然有一缕阳光投射进来，透过天花板的缝隙漏下来，在地上织出明明灭灭的光斑。

　　纵是有千言万语，剩下的话也被卡在了喉咙间，温明德的无数想说的话最终化为了一句:“嗯。”

　　“艾丝妲，柜台上的那朵花，你拿走，帮我照顾吧，下次我回来，我想看到它盛开的模样，还有，我前台还留了一些东西，你也帮我处理了，想丢就丢，不想丢……就留着吧。”

　　“嗯……”艾丝妲捂着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呼。”星把两人轻轻抱过后，就倒退着往外走，她的眼中始终不离两人。

　　一人，充当她生命里的父亲。

　　一人，充当她生命里的阳光。

　　两人，构成她生命里的全部。

　　星眼中噙着泪，向着那一处用力挥手:“我走了！”

　　随后星就捂住耳朵，拼了命的往外跑。

　　艾丝妲擦着眼泪说:“温科长，感谢您这么久以来对星的照顾。”

　　“别这么说，实话告诉你，其实，一开始我也没想过把她养好，可她自己活下来了，那时，我就想把她当做研究材料了。”他感慨着说，

　　“可是，就算是物件，相处久了也会产生感情，更何况是人……所以我把她留了下来，给了她勉强能活动的理由。”

　　“所以……您是把她当女儿养咯。”

　　“也能这么说，哈哈哈。”他笑着，悄悄抹去了眼角的泪。

　　“所以，您为什么要把她留下来呢……”艾丝妲呢喃着，望着星离去的背影迟迟没回过神，“我有点不太信呢……”

　　“是死气。”他沉默了一会儿说，

　　“我从来没有在什么地方，看到如此强烈的死气，它不是毫无生机的死，而是对世间麻木了，不属于人的情感。”

　　“她让我感到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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