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峡谷之中的不寻常

　　诸葛亮端起茶盏轻抿，温热的茶汤熨过喉间。

　　他想起初入曹铄麾下时，自己不过是个不到二十岁的青年，初就被委任襄阳令，接着又被委以交州新政推广之重任。

　　这样的知遇之恩，便是翻遍史书也难寻。

　　主公打算派谁驻守南阳？他放下茶盏，目光沉静如渊。

　　纪灵带两万精兵留守。曹铄起身走到舆图前，指尖重重点在南阳郡的位置，纪灵作战勇猛，就是脾气倔了些。不过有你在旁，我放心。

　　诸葛亮也跟着起身，广袖拂过案上散落的文书：请主公宽心。亮既受此重托，必当鞠躬尽瘁。纵有十万大军来犯，南阳也绝无失守之理！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烛火在他眼底跃动，仿佛燃起两簇火焰。

　　纪灵这几年变化不小，早就没有在袁术麾下时的狂傲，本身指挥能力并不弱于他人多少，史书从来都是胜利者书写的，袁术败了，连同他手下文武都会被贬低，试想一下，如果袁术真的那么草包，怎么可能成为天下最大诸侯……

　　窗外，秋风卷起满地落叶，沙沙作响。

　　曹铄望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年轻两三岁岁的青年，忽然想起初见时，那时诸葛亮还有些腼腆，如今已经成长为一名能臣，他相信，这一世的诸葛亮会有更大作为，尤其是接下来开启的改革中。

　　此刻两人并肩而立，望着同一幅舆图，心中谋划的，已是改天换地的大业。

　　冀州大地冰封雪裹，邺城外的曹军大营却暖意蒸腾。

　　铜炉里的炭火噼啪作响，曹操捏着新送来的《徐州新闻报》，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报上大幅招生广告罗列着下邳书院的名师阵容，袁忠、桓邵这些曾与他曹操结仇的名字赫然在列，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个逆子！曹操猛地将报纸摔在案上，震得竹简哗啦啦散开，他当这是办家家酒？收容这些跟我作对的人！

　　郭嘉轻轻摇着羽扇，目光却透着几分深思：主公，曹铄此举恐怕另有深意。属下在徐州与他交谈时，他曾说过，内战算不得真英雄，唯有解决北方边患，护佑百姓安宁，让百姓挺起脊梁好好活下去，才配称豪杰。

　　郭嘉顿了顿，看着曹操紧绷的脸色，我们总想以杀止杀，可他却相信包容才能消弭仇恨。

　　今日如何对待对手，他日子孙便会如何被对待——这道理，倒也值得思量。

　　妇人之仁！曹操冷哼一声，抓起案上的酒樽猛灌一口，辛辣的酒液烧得喉咙发疼。

　　荀攸拾起报纸，目光扫过密密麻麻的名士名录：主公，下邳书院如今汇聚了天下大半隐世名师。

　　连士燮、徐岳、胡昭等这样的人都肯出山授课，这号召力...他话音未落，曹洪匆匆入帐。

　　主公！荆州有异动！曹洪擦着额头的汗，石滔调离南阳，回到下邳协助陈宫主管农业，接任太守的...是个叫诸葛亮的年轻人！

　　纪灵还在南阳驻军？董昭急声问道。

　　正是。

　　程昱抚掌大笑：曹铄到底年轻！南阳乃南北咽喉，怎能托付给纪灵这等莽夫？

　　曹操却没笑，他盯着舆图上南阳的位置，沉声道：子廉，这诸葛亮什么来历？

　　曹洪犹豫片刻，硬着头皮道：他是徐州琅琊人...当年主公攻打徐州时，他随叔父诸葛玄南逃，后在荆州声名鹊起。

　　司马徽称他与庞统为卧龙凤雏，还说得其一可得天下。

　　襄阳城破时，曹铄第一个请他出山，那时他还不到二十岁！

　　帐内突然安静得能听见炭火爆裂声。

　　曹操捏着酒樽的手青筋暴起，听曹洪继续说下去：这两年，他在襄阳推行新政，后又主持交州新政，连扬州的山越人都纷纷下山投奔。曹铄对他...极为看重。

　　能将这等人物收入麾下...曹操喃喃自语，眼中闪过复杂的光，可愿为我所用？

　　曹洪摇头，他对主公徐州屠城之事耿耿于怀，曾放言要助曹铄...要助曹铄打垮你。

　　竖子！曹操猛地将酒樽砸向地面，瓷片飞溅，传令下去，密切监视南阳动向！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能耐！

　　不要以为有点治理地方的能力就懂军事。

　　帐外寒风呼啸，卷起漫天冰雪。

　　曹操望着摇曳的烛火，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那个曾被他轻视的儿子，早已成长为横亘在霸业之路上的劲敌。

　　建安七年深冬，襄阳城飘起今冬第一场细雪。

　　右将军府书房内，曹铄正将一卷舆图仔细收进行囊，火盆里的炭火烧得噼啪作响。

　　门外突然传来胡车儿的声音：主公，吴姑娘求见。

　　让她进来。曹铄头也不抬，继续整理案上的文书。

　　雕花木门轻响，吴香咬着嘴唇跨进门槛。

　　她今日换了身利落的利落的劲装，发间束着藏青布带，却仍掩不住眼底的紧张，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衣角：公子要回下邳...我能不能跟着去？路上也好照应您。

　　曹铄终于抬起头，目光扫过她泛红的脸颊：天寒地冻的，你又不会骑马，别跟着遭罪，留在襄阳。

　　谁说我不会！吴香急得跺脚，我从小就会骑马！她忽然意识到失言，慌忙捂住嘴，却见曹铄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自己。

　　行，明早出发。曹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但丑话说在前头，路上哭鼻子，我可不管。

　　谁要你管！吴香气鼓鼓地转身，裙摆带起一阵风，却在出门前偷偷抿嘴笑了。

　　曹铄心中想的是带她回下邳也好，很多事情到时也好说清楚。

　　三日后，曹铄一行二十来人轻车简从离开襄阳。

　　为探查沿途民生，他们特意绕道南阳、汝南回下邳。

　　腊月的北风卷着冰碴子，将官道两旁的枯草压得贴地，马蹄踏过结冰的路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当行至宛城东北的峡谷时，曹铄突然抬手示意队伍停下。远处山峦间飘着几缕若有若无的烟雾，在灰白色的天幕下显得格外突兀。

　　主公，怎么了？胡车儿驱马上前。

　　吴香此时已换回男装，束发的巾帽被风吹得微微晃动：兴许是山民烧火做饭吧？

　　曹铄盯着烟雾皱起眉头：石滔说过，南阳深山的百姓早迁到山下了。这片荒山连条正经山道都没有，哪来的百姓炊烟？

　　他话音未落，胡车儿已抽出佩刀，低声喝令亲卫结成防御阵型。

　　曹铄俯身在胡车儿耳边耳语几句，后者眼神一凛，悄然打出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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