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建立一个什么样的国家9

　　“权力这东西，是个好东西啊。”曹铄站在讲台上，语气带着几分调侃，目光扫过台下的核心官员与精英，“我们翻遍史书，有一个共同点，一旦掌握权力的人，都是想方设法拼命扩大自己权力，为了权力，父子兄弟相残的例子比比皆是，我们能找出几个愿意约束手中权力的人？恐怕一个都难。”

　　台下顿时响起一阵会心的笑声——在座的大多身处权力场，谁都明白权力的诱惑：能决定他人命运，能掌控资源分配，能享受万人敬仰。这种调侃没有冒犯，反而多了几分坦诚的亲切。

　　可笑声未落，曹铄的语气骤然凝重，像一盆冷水浇在众人头上：“这不是某一个人的错，而是制度根子出了问题。

　　下邳书院的陈老他们做过一个统计，近百年来朝廷发生的灾祸——不管是苛政引发的民变，还是决策失误导致的饥荒，甚至是宦官专权带来的混乱，超过九成，根源都在皇帝和官员手里的权力没有约束。”

　　“什么？”有人失声惊呼。这个数字像一颗重磅炸弹，炸得全场哗然。在众人的固有认知里，灾祸要么是“天灾”，要么是“刁民作乱”，怎么会九成都是“人祸”？一个旧朝御史忍不住反驳：“曹将军这话是不是太绝对了？当年关中大旱，总不能说是皇帝造成的吧？”

　　“旱灾是天灾，可救灾不力就是人祸。”曹铄立刻回应，语气斩钉截铁，“皇帝为了修建宫殿，挪用救灾粮；官员为了中饱私囊，克扣赈灾款；地方官为了粉饰太平，隐瞒灾情——最后百姓饿死无数，这难道不是权力失控的后果？”

　　他顿了顿，进一步剖析：“问题的根源，就在于权力太大。比如皇帝，一言九鼎，独断专行，遇到汉文帝那样肯听劝的，还算幸运；可遇到秦二世那样的，百姓就只能遭殃。

　　更荒唐的是，当好皇帝、听谏言、善待百姓，本是皇帝的本职工作，就像工人要做好工、农民要种好地一样，可我们却把这些‘本分’当成了皇帝的‘恩赐’，还得山呼‘万岁’——这是典型的奴才思想。

　　清官本质上也是一样的，我们应该用制度把所有官吏逼着他们成为明君和清官，而不是祈祷出现一个明君和清官。”

　　台下彻底安静了……

　　“我说实话，我曹铄也是普通人，也想拥有无边无际的权力。”曹铄的声音缓和了几分，多了几分自省，“我也有头昏脑胀、听不进反对意见的时候，也想凭着性子做决定的瞬间。所以，我们建立新制度，首要任务不是‘如何用好权力’，而是‘如何限制权力不被滥用’。”

　　他往前迈了一步，目光灼灼：“只靠‘限制’够吗？远远不够，人心的贪婪造就了权力具备主动扩充权力的属性。

　　一个人的权力太大，就容易膨胀，必须把他手里的权力分出去——军权、行政权、司法权、立法权，不能捏在一个人手里；还要有专门的人和机构制约他，比如他决策错了，有人能反驳；他胡作非为了，有人能弹劾；甚至他犯了法，有人能把他送进牢房——这才是防止权力失控的正途。”

　　“所以，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围绕‘分权、制衡、监督、透明’这八个字不断完善制度。”

　　曹铄的话还在继续，清晰有力，“接下来，我先带头——我现在手里的权力确实太大，等到对外开疆拓土差不多了，我就会把军权逐步交给疏密院，日常军中事务由他们处理，而行政权我接下来会逐渐交给政务院，我只保留召集议事的权力，让我不能随心所欲胡来。不光是我，所有官员都一样，权力必须拆分，必须受到监督。”

　　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连最开始质疑的人都忍不住点头——曹铄肯先拿自己开刀，这份魄力让人心服。

　　等掌声平息，曹铄又抛出了新的规划：“之前提到让百姓选代表监督官员，可如果只叫‘监督院’，就名不副实了——他们还要参与修订律法、审核重大政策，比如修运河、征赋税、下一年财政预算等，都得经过他们同意。我建议，成立一个‘百姓大会’，专门负责这些事。”

　　现场瞬间陷入寂静，所有人都在琢磨这个“百姓大会”的分量！

　　就在这时，刘备突然站起身，语气诚恳：“曹将军，我有个顾虑——如果百姓大会的代表是你任命的，那这个大会说到底还是你的附庸，根本起不到制衡作用。毕竟‘权力只对来源负责’，他们要是靠你上位，自然只会听你的。”

　　“玄德公说得对！”立刻有人附和，“要是代表都是官员推荐的，那和以前的‘谏官’有什么区别？还是听不到真正的百姓声音！”

　　曹铄看着众人的质疑，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玄德公说的是大实话，也是我最担心的问题。”他坦然承认，“现在要搭建这个架子，确实只能先由中枢提名、地方推举，一步步来改革。但我向大家保证，等新的《选举法》修订完成，百姓大会的代表必须由百姓直接投票选举产生，任何人都不能干预——包括我在内。

　　这个机构和大家之间是权力互相制约的关系，不是从属关系。”

　　他顿了顿，语气郑重：“我们搞‘公天下’，不能一蹴而就，得一步一步来。先把‘百姓大会’的牌子立起来，让大家知道有这么个能替百姓监督的地方；再慢慢完善选举制度，让代表真正来自百姓、代表百姓。只要我们守住‘限制权力、还权于民’的初心，就不怕走偏。”

　　台下的质疑声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认同的点头。刘备也松了口气，他知道，只要“选举”的底线守住，“百姓大会”就不会变成空架子。

　　阳光透过辩论馆的窗户，洒在曹铄身上，也洒在“分权制衡”“百姓大会”这些崭新的词汇上。一场关于“如何驯服权力”的革命，正在这坦诚的剖析与务实的规划中，缓缓铺展开来——这不仅是制度的革新，更是对“公天下”最坚实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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