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煞眼初探，幻灵秘传

　　次日清晨，迷雾沼泽的瘴气竟奇迹般地淡了几分，仿佛昨夜的低语惊动了沉睡的天地，悄然退散出一条朦胧的路径。水面上漂浮着大片翠绿的水藻，如浮萍织就的绿毯，随波轻荡。狐媚儿如约而至，依旧一袭烈焰红衣，裙裾沾着晨露，步履轻盈如踏云而来。她腰间多了一个银光流转的酒葫芦，葫芦口缠着狐毛纹饰，隐隐有灵韵流动。见到叶青羽，她唇角微扬，手腕一抖，将葫芦抛了过去：“尝尝？这是我用沼泽深处的清霖露酿的‘醉仙酿’，不仅能提神醒脑，还能抵御煞气侵蚀，连我们狐族长老都舍不得多喝呢。”

　　叶青羽伸手接住，触手冰凉，葫芦上刻着细密的狐族符文，隐隐与他的源力共鸣。他拔开塞子，一股清冽醇香扑面而来，夹杂着草木的芬芳与一丝灵露的甘甜，瞬间沁入识海，脑中混沌尽消，连运转的源力都变得流畅几分。他倒出一小口饮下，暖流自喉间滑落，如春泉润泽经脉，源力流转的速度竟提升了三成。

　　“好酒。”他点头赞道，“多谢族长。”

　　“叫我媚儿就好。”狐媚儿眨了眨眼，眸光如水，转身轻踏荷叶，红裙翻飞，如一朵在雾中绽放的赤莲，“跟我来吧，煞眼就在前面的漩涡下，不过——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下去容易，上来难。”

　　银狼低吼一声，毛发微竖，紧紧跟在叶青羽身后，铜铃般的双眼死死盯着狐媚儿的背影，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似在警示主人这女子不可轻信。狐媚儿却似浑然未觉，脚步轻快地在水面上穿梭，红衣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宛如一簇跳动的火焰，引人追随之，又令人警惕。

　　行至水泽中央，果然现出一个巨大的漩涡，直径约有十丈，水流呈逆时针疯狂旋转，向下凹陷，发出“咕嘟咕嘟”的沉闷声响。周围的瘴气被卷入其中，形成一道高达数丈的灰色气柱，直通天际，仿佛天地在此处撕开了一道口子。漩涡边缘，水泡不断炸裂，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

　　“这就是煞眼入口。”狐媚儿停在漩涡边缘，指尖轻点水面，一缕银光没入漩涡，瞬间被吞噬，“底下是上古溶洞，蚀骨煞的核心就藏在最深处。不过……”她话锋一转，神色罕见地凝重，“溶洞内布满心魔幻象，是蚀骨煞吞噬万灵怨念所化，能引动人心最深处的恐惧。即便是我，也只能以幻术勉强抵御，不敢久留。”

　　叶青羽闭目运转《破妄诀》，眉心泛起淡淡蓝光，双眸如镜，望向漩涡下方。果然，水底深处，黑气翻涌如潮，其中夹杂着无数扭曲的人脸，或哭或笑，或怒或悲，皆是被吞噬的亡魂，在煞气中永世挣扎，不得超生。

　　“幻象吗？”他伸手抚过怀中的人皇鼎碎片，碎片正微微发烫，似在抗拒这股邪气，表面浮现出细密的金纹，与煞气形成对峙，“我倒要看看，这蚀骨煞，能否吞噬我的意志。”

　　“别急着逞强。”狐媚儿伸手拦住他，从宽大的袖中取出一枚玉简，通体莹白，刻有九道狐影环绕，灵光内敛，“这是《九转幻灵诀》的上篇，你先记下。此功法不仅能施展幻术，更能以‘澄心诀’守心明志，破妄识真。对你进入溶洞，大有裨益。”

　　叶青羽接过玉简，指尖注入一丝源力，玉简骤然亮起，金色文字如流光般涌入他的识海。功法开篇写道：“幻由心生，灵随念动。以灵引元，以心破妄。”讲究以自身灵力勾动天地元气，织造幻境，同时以“澄心诀”凝神守一，不为外魔所侵。他细细体悟，发现这功法与《破妄诀》竟有异曲同工之妙，皆以“守心”为根基，只是《九转幻灵诀》更擅于“以幻破幻”，借虚御实。

　　他试着运转“澄心诀”，只觉心神如明月照深潭，波澜不惊，四周的瘴气与煞气竟仿佛被隔开一层，变得清晰可辨。

　　“如何？可有收获？”狐媚儿笑问，眼中带着几分期待。

　　“玄妙非凡。”叶青羽郑重收起玉简，“此等秘法，狐族竟肯相授，叶某感激不尽。”

　　“我信你。”狐媚儿轻声道，目光难得地认真，“若你失败，我族亦将覆灭。这功法，既是考验，也是托付。”

　　“准备好了吗？”她退后一步，红裙飘动，“进入溶洞后，一切只能靠你自己。我会在漩涡上方守着，若你半个时辰内未出，我便……启动族中禁制，封死煞眼，永绝后患。”

　　“不必。”叶青羽打断她，缓缓抽出破邪剑，剑身蓝光流转，映照他冷峻的面容，“我会出来的——而且，会带着鼎碎片一起出来。”

　　说罢，他深吸一口气，纵身跃入漩涡。

　　刹那间，冰冷刺骨的水流将他吞噬，旋转的巨力如巨兽之口，疯狂拉扯着他向下坠落。叶青羽运转源力，在体表凝成一层淡金色的护膜，同时默念“澄心诀”，心神如磐石，不为外扰。果然，水流中开始浮现出层层幻象——启明城城墙崩塌，邪物如潮水般涌入，苏瑶倒在血泊中，陈默断剑垂地，而他自己，被蚀骨煞缠身，化作一具无意识的傀儡，眼中只剩黑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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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虚妄！”他低喝一声，破邪剑蓝光暴涨，一剑斩出，幻象如玻璃般碎裂。《九转幻灵诀》的“澄心诀”果然神妙，那些原本足以乱心的幻象，在他眼中竟如透明气泡，一触即破。

　　坠落持续了一炷香时间，他终于触到实地。脚下是冰冷的黑色岩石，四周溶洞广阔如殿，怪石如刀，倒悬如兽牙。地面上白骨累累，有人族，有异兽，甚至还有狐族的遗骸，显然无数强者曾试图深入，却最终葬身于此。空气浓稠如墨，煞气弥漫，吸入一口，便觉骨髓发寒，血液似要凝固。

　　人皇鼎碎片在怀中剧烈震动，金光隐隐透出衣衫，似在呼应某种古老的召唤。叶青羽循着感应，朝着溶洞深处前行。

　　越往里，煞气越浓，幻象也愈发逼真。他甚至看到了万族战场的景象——苍穹破碎，大地裂开，人族将士与异族大军厮杀，血流成河。人皇鼎在高空炸裂，碎片四散，一道金光坠入他掌心……这些画面太过真实，若非“澄心诀”如灯塔般照亮心神，他早已沉沦于历史的悲鸣之中。

　　“铛！”

　　破邪剑突然撞上一道无形屏障，发出清脆响声。叶青羽定睛一看，前方煞气中，竟站着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身影——同样的衣着，同样的剑，同样的眼神，只是周身缠绕着漆黑煞气，双眸无神，却带着讥讽的冷笑。

　　“心魔？”叶青羽皱眉。这正是蚀骨煞以他内心恐惧所化的产物，最是难缠。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心魔开口，声音与他如出一辙，“你渴望力量，渴望建立大炎运朝，受万民敬仰。可你怕失败，怕失去苏瑶，怕陈默战死，怕启明城再度沦陷……这些恐惧，早已在你心中生根，我，便是你的影子，你的终点！”

　　心魔挥剑斩来，剑光与破邪剑的蓝光碰撞，竟势均力敌，剑势、步法、甚至源力运转方式，都与他如出一辙。

　　叶青羽心中微惊，这心魔不仅是复制，更是放大了他所有的弱点。

　　“你错了。”他眼神骤然锐利，如剑出鞘，“恐惧不是软弱，而是让我不断变强的理由！”

　　他不再犹豫，同时运转《啸月心经》与《九转幻灵诀》，身后浮现出一尊苍狼虚影，狼目金瞳，仰天长啸。虚影口中喷出金色的幻灵之火，火焰如网，灼烧着周围的煞气，心魔的动作顿时迟滞。

　　“就是现在！”

　　叶青羽暴喝一声，破邪剑与人皇鼎碎片同时爆发，蓝光与金光交织，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光柱，如天罚般斩向心魔。

　　“不——！”

　　心魔发出凄厉惨叫，在光柱中扭曲、崩解，最终化作一缕黑烟，彻底消散。

　　轰——！

　　溶洞剧烈震动，石壁开裂，煞气如沸水翻腾。叶青羽顾不上喘息，加快脚步冲向深处。

　　终于，在溶洞最尽头的石壁上，他看到了那块碎片——半嵌在岩石中，与他怀中的碎片如出一辙，只是表面布满黑色纹路，仿佛被蚀骨煞寄生。碎片周围，刻满了古老的人族符文，与人皇鼎上的纹路完全一致，显然是当年大能以鼎碎片镇压煞眼时所留。

　　“找到了！”

　　他心中一震，正要上前，却见碎片周围的煞气猛然凝聚，化作一只巨大的骨爪，足有房屋大小，指尖布满倒刺，散发着腐朽与死亡的气息，正是蚀骨煞的核心之力！

　　叶青羽瞳孔一缩，破邪剑横于胸前，源力疯狂注入，蓝光暴涨，与鼎碎片的金光交织成网，迎向骨爪。

　　“铛——！”

　　巨响如雷，骨爪被震退数尺，叶青羽也被震得连退七步，虎口崩裂，手臂发麻。但他眼神炽烈，战意升腾——这骨爪虽强，却并非不可破！

　　他深吸一口气，脚踏《啸月步》，剑引《九转幻灵诀》之力，准备发动下一击。

　　而此时，漩涡上方，狐媚儿紧握酒葫芦，指尖发白，银狼伏地低吼，毛发倒竖。她望着水面，喃喃低语：“叶青羽……你可别让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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