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释兵戈霍焌说利害 设梨园智士布新局

　　上回说到，文武百官对西逃劼利是否需要继续驱赶产生了不同意见。御史王弘竟影射武将们拥兵自重，气的尉迟敬德须发皆张。当夜与罗士信奔到泾阳诉苦。

　　尉迟恭一把夺过桌上茶壶仰头就干，虎目圆睁：“今日在朝堂上，那些酸儒竟敢污蔑我等武将要拥兵自重！说我们舍不得兵权，说我们穷兵黩武！”

　　霍焌不慌不忙地拾起书卷，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将军息怒。且到凉亭中坐下，慢慢说与在下听。”

　　三人来到荷花池畔的凉亭，尉迟恭将朝堂上文武争执的经过一一道来。说到魏征引经据典反对出兵时，他拍案而起；提到戴胄拨弄算盘计算粮草时，他嗤之以鼻；尤其是说到王弘暗示武将拥兵自重时，他更是气得须发皆张。

　　“若不是陛下在场，俺非要叫那王弘尝尝俺的铁拳不可！”尉迟恭一拳砸在石桌上，震得茶盏乱跳。

　　霍焌静静听完，执壶为他续上一盏清茶：“将军，依在下看来，眼下确实不宜出兵征讨劼利。”

　　“什么？”尉迟恭猛地站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你也帮着那些文臣说话？”

　　“将军稍安勿躁。”霍焌轻轻按住尉迟恭的手腕，示意他重新坐下，“且听在下细细道来。这用兵之道，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如今天时不顺，地利不便，人和不成，三者皆失，如何用兵？”

　　尉迟恭浓眉紧锁：“你且说清楚些！”

　　霍焌取来三只茶盏，在石桌上一字排开：“先说这天时。如今已近深秋，帕米尔高原即将大雪封山。将军可知道，那雪有多深？”他见尉迟恭摇头，便继续道，“足以淹没马背。莫说是行军打仗，就是行走都难。若强行进军，不等见到敌军，我军就要折损过半。”

　　他推开第一只茶盏，又指向第二只：“再说这地利。从安西到波斯，要翻越多少雪山？跨过多少险隘？粮草转运何其艰难！戴尚书说需三十万民夫，其实还少算了。将军可知道，从长安运一石粮到安西，路上要消耗多少？”

　　尉迟恭迟疑道：“总要消耗三五石吧？”

　　“正是！”霍焌点头，“而从安西翻越雪山到波斯，一石粮在路上要消耗十石不止！这还只是粮草。箭矢、兵器、药材，哪一样不是沉重的负担？”

　　尉迟恭若有所思，怒气稍减，但仍不服：“可是...”

　　“将军莫急，还有这最重要的第三点——人和。”霍焌轻轻叩着第三只茶盏，“如今朝堂上文臣武将势同水火，若此时远征，后方岂能安稳？将军可知道，当年汉武帝远征大宛，朝中就有多少人反对？”

　　他见尉迟恭沉默，便继续深入解释：“将军试想，若是大军远征在外，朝中有人克扣粮饷，或是延误军情，或是进谗言于陛下...这仗还怎么打？”

　　罗士信猛地抬头：“他们敢！”

　　“他们怎么不敢？”霍焌苦笑，“今日朝堂之上，王弘不是已经说了那等话吗？若是大军在外，朝中再有人说将军拥兵自重，意图不轨...就算陛下不信，难道不会心生疑虑？”

　　尉迟恭倒吸一口凉气，酒醒了大半。他虽是个直性子，却也经历过隋末乱世，知道君臣相疑的可怕。

　　霍焌见他已经听进去，便继续开导：“再说那劼利，如今部众不足三千，士气低落，粮草匮乏。而大食帝国正值强盛，岂容他在其境内坐大？依我看，不出三年，他们自会相争。届时我们再坐收渔利，岂不更好？”

　　“可是...”尉迟恭仍有不甘，“就这么放过劼利，实在不甘心！”

　　“谁说放过了？”霍焌神秘一笑

　　他取来棋盘，将黑白棋子摆开：“我们不妨资助波斯旧部，让他们去对付劼利。或者挑拨大食内部的反对势力，让他们自相残杀。再或者...”他压低声音，“我们可以派小股精锐扮作商队，在敌后制造混乱。这些手段，都比十万大军远征要划算得多。”

　　尉迟恭听得入神，不住点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霍焌见他怒气已消，这才取出早已准备好的请柬：“三日后，在下在泾阳歌舞演艺中心中设宴，特邀诸位大人观戏。还望将军届时务必光临。”

　　尉迟恭接过请柬，只见烫金请柬上写着“特邀观看新排戏剧”，不由愕然：“你这是要...”

　　霍焌含笑执壶，为二人斟满茶水：“将军，治国如烹小鲜，既不能操之过急，也不能放任不管。文武之道，一张一弛。若是文臣武将不能同心，再好的计策也难以施行啊。”

　　暮色渐浓，泾水汤汤。荷花池中锦鲤跃出水面，激起圈圈涟漪。尉迟恭望着手中的请柬，终于露出了笑容：“好！三日后，俺一定到！”

　　就在三人举杯对饮之时，霍府管家已经备好马车，将数十份请柬分送长安城中各位大臣府邸。这些请柬将如何改变朝堂上的僵局，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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