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这出戏，且有的唱。

　　回到屋内，王卫东仔细锁好门窗，这才从衣兜里取出那封信。

　　昏黄的白炽灯下，他认真端详着这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信封。

　　信封上贴着两张金鱼邮票，盖满了邮戳，边缘处甚至有些微微撑开。

　　掂在手里沉甸甸的，显然装了不少东西。

　　灯光下，信封上的字迹清晰可见：

　　京城红星轧钢厂1001信箱

　　王卫东（亲收）

　　寄信人：赵大有

　　那字迹工整得像是印刷品，横平竖直，连撇捺都笔直如尺，一看就是费了心思描摹的。

　　信封封口完好，只有些许褶皱，胶水丝毫未损。

　　王卫东按捺住激动，从枕下摸出小刀。

　　锋利的刀刃轻易划开牛皮纸，里面是一沓厚厚的稿纸。

　　卫东哥，我已平安抵达港城......

　　读完足足十一页的信，王卫东沉默了。

　　其实核心内容就三点：一是娄家安全抵港并留下联系方式；二是老宅地下室暗格藏有两箱珠宝；三是提供了一个广东的中转地址。

　　这些本可用两百字说清。

　　其余内容，全化作一句缠绵的卫东哥，我想你了。

　　王卫东摇头失笑：这傻姑娘，写这么长不嫌累？很快就能见面了......

　　至于那些珠宝，他压根不打算去取。

　　虽说现在明面上的监视已撤，但难保没有暗哨。

　　更别说那些珠宝见不得光，贸然处置只会惹祸上身。

　　将信收进空间，他开始准备晚餐。

　　难得心情好，就做碗西红柿鸡蛋面吧。

　　饭后，他用左手写了封回信，收件人赵大有，落款王苹果。

　　整封信就两个字：。

　　趁着夜色，他把信投进了邮筒。

　　次日拂晓，王卫东裹成粽子似的出门了。

　　大棉袄、围巾、手套全副武装，活像只冬眠的熊。

　　不过这打扮在寒冬倒也寻常。

　　自行车碾过结冰的路面，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尽管穿得厚实，骑到东直门时他还是冻僵了。

　　远远停好车，借着晨曦掩护，他悄无声息地走向那个一人多高的绿色邮筒。

　　信封顺着缝隙滑了进去。

　　欧克，人生中第一次 活动圆满结束。

　　……

　　清晨的早饭是在天桥底下解决的。

　　这一带算是京城的“小吃聚集地”

　　王卫东用粮票换了两根油条和一碗豆汁。

　　他对豆汁这种酸腐味的液体向来抵触，但转念一想，这毕竟是老京城的传统吃食，听说当年西太后每天早上都要喝上一大碗，不尝一口实在说不过去。

　　豆汁刚入口，王卫东就后悔了。

　　这东西，一辈子不碰也不算遗憾。

　　想到浪费可耻，他只好捏着鼻子硬灌了下去。

　　吃饱喝足，新一天的忙碌开始了。

　　和娄晓娥取得联系后，王卫东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开始盘算着扩大生产规模的事。

　　他来到四合院街道办，请王主任再帮忙招一批临时工。

　　对这个请求，王主任爽快地答应了。

　　虽说临时工没有正式工的福利，工作也不稳定，但到手的工钱却是实实在在的。

　　附近街区的贫困户听说菊花大院的赵解放，居然给媳妇买了件新棉袄，还给六个孩子都做了新褂子。

　　虽然用的都是更生布，看起来土里土气的，但街坊邻居还是羡慕得不行。

　　更生布是用旧布条重新纺成的粗线布，价格便宜还不用布票。

　　虽然贴着皮肤穿有点扎人，但胜在结实耐用，很受老百姓欢迎。

　　周围街区的街道办主任早就来打听过好几次，想问问第十一车间还有没有临时工的名额。

　　王主任知道王卫东最近因为娄晓娥的事心情不好，一直没好意思开口。

　　现在王卫东主动提出来，她当然高兴。

　　就算分出去一些名额，四合院街区肯定还能占大头。

　　等到年底工作总结的时候，四合院街道办的成绩单肯定更漂亮。

　　有了上次的经验，两人很快就在临时工的招聘要求和具体操作方式上达成一致。

　　时近中午，兴奋的王主任执意留王卫东吃午饭。

　　今天有喜事，街道办也算过节，食堂蒸了白面馒头。

　　想到回轧钢厂可能已经过了饭点，再去食堂还得麻烦南易。

　　王卫东也就没推辞。

　　大白馒头配臭豆腐，味道出奇地好。

　　一个。

　　两个。

　　三个。

　　王卫东一口气干掉了三个馒头。

　　看得王主任脸色发青，办事员们也纷纷侧目——这家伙也太能吃了。

　　等王卫东走后，王主任觉得自己有点冲动。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可当这个朋友特别能吃的时候，就乐不起来了。

　　后悔啊！

　　……

　　街上，秦淮茹正四处寻找易中海。

　　没办法，只有易中海在分期付款的凭据上签字，贾张氏才肯让她把贾旭东送回贾家庄下葬。

　　秦淮茹心里清楚，贾张氏这是借机捞钱。

　　但她没法拒绝。

　　贾旭东一天不入土，她和易中海那点破事就可能败露。

　　再说，她实在演不下去了。

　　每天跪在棺材前哭丧，嗓子都哑了，膝盖也肿了。

　　再这么哭上七八天，非得死在灵堂前不可。

　　当然，秦淮茹在被窝里藏了私房钱，足足三十五块。

　　大部分是从易中海那儿挣的，小部分是平时换馒头攒的。

　　不过，她还是打定主意要让易中海出这两百块。

　　吃了肉还想擦擦嘴就走？没这么便宜的事。

　　那些钱就算交给贾张氏，等她瘫在床上动不了的时候，还不是得求着秦淮茹照顾。

　　贾张氏当然不愿瘫在床上，但秦淮茹有的是办法让她动弹不得。

　　当年易中海给贾旭东饭盒里下药时剩下的那些，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可易中海不知躲哪儿去了，秦淮茹找了一上午都没找着。

　　她垂头丧气回到四合院时，刘海中鬼鬼祟祟凑过来，挤眉弄眼地告诉她：易大妈回娘家了，易中海正躲在屋里。

　　秦淮茹气得脸色铁青。

　　老娘差点搭上半条命，你倒好，躲在屋里装没事人。

　　哐哐哐——秦淮茹把易中海的门砸得震天响。

　　大白天院子里都是人，你怎么来了？易中海探头张望，见四下无人，一把将秦淮茹拽进屋，慌忙关紧房门。

　　自从医院验血型被贾张氏识破 ，易中海就吓破了胆。

　　他连夜收拾细软想逃到乡下避难——这辈子谨小慎微戴着面具，好不容易混成道德模范，要是这事捅出去，不仅身败名裂还得吃牢饭。

　　后来见秦淮茹摆平了贾张氏，他才稍稍安心，但依然称病在家，连贾旭东的葬礼都不敢去。

　　听说贾旭东死不瞑目，他更是心惊肉跳。

　　当年你在秦家庄怎么说的？秦淮茹冷着脸坐下，我爹可怜你独身一人，让你睡牛棚。

　　你倒好，半夜摸上我的床毁我清白！那时我都和邻村木匠定了亲！

　　后来你变本加厉，夜夜钻我被窝，搞得我未婚先孕。

　　我差点跳井，是你赌咒发誓能让我当城里人吃商品粮！

　　我信了你的鬼话，嫁给又矮又丑的贾旭东。

　　他虽样貌不堪又愚孝，待我却真心实意。

　　眼看要踏实过日子，你这老畜生又来纠缠，害我又怀上野种！要不是我机灵，早被贾张氏逮个正着！

　　现在聋老太太住院把丑事捅破，贾张氏要一千块封口费，不然就跟我们同归于尽！你说怎么办！

　　易中海原本目露怜惜，正要安抚这个为他受尽委屈的女人。

　　听到一千块顿时炸毛，花白头发都竖了起来：一千块？那老虔婆怎么不去抢！

　　分五年付，每年给两百...秦淮茹轻抚他后背扶他坐下，柔声道：知道你手头紧，易大姐不是带着丰厚嫁妆么？

　　“那老太婆昨晚连夜跑回娘家，还顺走了首饰盒。”

　　易中海面色阴郁。

　　他此刻也察觉到事态严重，以贾张氏的狠毒性子，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易中海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咬牙道：“要不，咱们干脆……”

　　说着，他抬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不行！绝对不行！”

　　秦淮茹吓得猛地站起来，连连摆手，“贾旭东刚死，贾张氏再出事，派出所肯定不会放过我们。”

　　“而且，我怀疑街道办的王主任根本不信什么基因突变的说法。”

　　易大妈带走首饰盒，这完全出乎秦淮茹的预料。

　　就算加上她身上的三十五块钱，还差一百六十五块。

　　“那现在怎么办？”

　　易中海眉头紧锁，愁容满面。

　　他柜子里有张五百块的存折，可那是养老钱，绝不能动。

　　最好的办法，还是让秦淮茹去筹这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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