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它笑的时候我也想咬人

　　天刚亮的时候，王都的路，被雪和雪，搞得都是红的呢。

　　昨天晚上发生了一场战斗，没看见刀剑，但感觉比打仗还吓人。

　　街上到处都是马的尸体，毛都烧黑了，眼睛也爆了，有的马的腿，都扭成了奇怪的样子，好像死之前特别的痛苦。

　　卫兵们正在数死了多少人，他们走路的声音很重，看起来心情不好。

　　这场胜利代价很大，虽然敌人没了，但大家还是很害怕。

　　风虽然停了，但气氛还是很诡异，让人觉得不舒服。

　　突然，北门那边传来了一声马叫。

　　这个声音不是马冲锋时候的叫声，也不是快死时候的叫声，是一种很伤心的叫声，小声的，在早上听着特别难受。

　　大家就都朝那个声音看过去，然后就看到一个旧马厩门口，有一个人跪在地上，那个人是老马夫亨利。

　　他平时是个聋哑人，不说话，很多人都不知道他叫啥。

　　现在，他的左手包着布，布上有血，右手抱着一匹快死的老马，脸贴着马的鼻子，嘴里在说话。

　　“它不是咬我……”他的声音很哑，好像很久没说话了，“是救我，它梦到我死了三次。”

　　所有人都呆住了。

　　格蕾塔第一个跑过去，她拿针检查了一下老头，然后她很惊讶。她说：“他的脑子有问题！好像跟昨天那些马的情况差不多！”

　　然后她抬头看莱恩，表情很害怕：“这不是结束了，这是刚开始啊。”

　　莱恩站在旁边，没过去，但是他的系统有反应了：

　　【姓名：亨利】

　　【身份：王都的兽医（退休了）】

　　【状态：精神被影响（中了一种叫梦魇草灰的毒）】

　　【隐藏词条：他的记忆正在被改变——一直重复看到：火、跑、小孩哭】

　　他觉得事情不简单，于是他很认真地开始分析。

　　果然，凯兰报仇只是个开头，那个灰才是最可怕的东西，它好像是活的。

　　“贝尔托！”莱恩下命令说，“你把样本带回去研究，我要搞清楚那灰是什么东西。”

　　“已经在路上了。”一个医生说，他背着一个箱子，表情也很严肃，“但是我现在就能告诉你，这不是一般的毒药，它……像是一种活的记忆。”

　　莱恩没说话，转身去了地窖。

　　这里以前是放档案的，现在莱恩要在这里设置一个【梦境锚点】。

　　那匹黑马的尸体放在中间的桌子上，头上的一个东西已经被拿下来了，但还在震。

　　他闭上眼，用手碰了一下马的头。

　　【启动能力：死亡回溯】

　　突然，世界就没颜色了。

　　然后他看到了画面。

　　半夜的时候，凯-兰在一个磨坊里坐着，他的胳膊在流血。

　　他慢慢的，把一把灰，给抹进了自己的伤口里面去。血掉进一个香炉里，然后整个地下的阵法都亮了，好像有什么东西醒了。

　　莱恩看得很清楚，香炉底下有一行字，写的差不多是：用痛苦当开关，用记忆当祭品，做梦的人就不会死。

　　然后，画面又变了，是那匹黑马死之前的最后十秒钟——它倒下的时候，看到的不是莱恩，而是一个小男孩，在冲它伸手，嘴里喊着什么……但是听不清，因为有小孩的笑声。

　　【哔——】

　　就在这个时候，莱恩的系统突然发出了一声很响的警报声，提示他现在正在遭受记忆的反噬。

　　【警告！记忆正在攻击你】

　　【你现在的情绪：绝望、被背叛、很孤独】

　　莱恩感觉很不好，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眼前老是出现马的眼睛在他面前爆开的画面，血到处飞，耳朵里还有小孩的笑声，那个笑声很天真，但很坏。

　　是马童比利的声音。

　　就是那个被改变了记忆，放火烧了马厩的小孩。

　　他站不稳，就扶了一下石台，然后大口喘气。

　　这个能力太厉害了，不只是看电影，还要感受死人最后的痛苦。

　　要不是他意志力强，一般人早就疯了。

　　“找到了。”他对自己说，眼神很厉害，“仪式的源头还在城外的那个磨坊地下。”

　　就在这时，贝尔托回来了，他的脸很白。

　　“我把那个灰分析出来了。”他拿出一个玻璃片，上面有一个蓝色的结晶在动，“这是一种真菌，叫‘悲恸孢子’，只在北边一个很古老的地方长。它不杀人，但是你情绪不好的时候，它就会让你做噩梦，你死了以后，它还会通过空气传染给别人。”

　　他停了一下，小声说：“意思就是……所有靠近过尸体的人，都吸入了‘仇恨的种子’。它们正在发芽。”

　　空气一下子就安静了。

　　窗外，天亮了，街上的马尸上，有一层灰色的雾。一只小鸟在屋檐上快乐地叫着。

　　莱恩站在地窖门口，看着那些雾，他脑子里想了很多东西，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这不是结束。

　　然而，这只是噩梦的开始，真正的污染，才刚刚开始。

　　---

　　（续）

　　---

　　晚上，王都安静下来了，只有风在吹。

　　在那个没用的马厩里，点着一根蜡烛，莱恩坐在那里，他的脸很白。

　　他坐着，闭着眼睛，呼吸很慢。

　　空气里的味道很难闻，有草味还有肉烧焦的味道，但是他没管。

　　他前面是一匹死了的马。

　　这匹马是昨天晚上死的，掉下山崖摔死的，莱恩今天要进入它的梦。

　　“准备开始。”他心里想。

　　【启动：梦境锚点 · 临终24小时回溯】

　　然后系统就显示了字：

　　【目标状态：死亡记忆完整度87%｜残留情绪：很害怕｜梦域污染等级：中度】

　　【警告：你已经到极限了，再继续下去可能会精神分裂】

　　他没管警告。

　　他的意识进入了黑暗里。

　　突然，开始下大雨，打雷。

　　他变成了那匹马——在泥里跑，背上很重，有个骑士在喊：“桥断了！快停下——！”前面的桥真的断了。

　　他很害怕，想停下来，但停不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声音说：

　　“桥没断！你稳住了！”

　　然后时间好像停了。

　　那匹马，竟然真的停住了，没掉下去。

　　骑士还在喘气，但画面开始乱了。

　　那个怨念，好像没了。

　　莱恩在现实里，突然睁开眼，流鼻血了。

　　他擦了擦鼻血，手有点抖。

　　成功了——至少成功了一部分。

　　他又看了看那匹马的尸体，马的脸不那么吓人了，嘴也不笑了，眼睛里的血也少了点。

　　有用。

　　他刚放心，突然——

　　“咔、咔、咔……”

　　门外有声音。

　　好像是牙在咬木头。

　　莱恩慢慢转过头。

　　门在抖，下面有新的牙印，还有木头渣子掉下来。

　　门缝外面，有一双红色的眼睛。

　　那不是狗的眼睛。

　　那是一双被“梦”污染的眼睛。

　　他站起来，手放在剑上，但没拔。

　　他知道杀了也没用。

　　这些动物不是坏人，它们只是被孢子利用了。

　　要是烧了它们，孢子就会飞到天上去，全城的人都会被感染。

　　必须用“记忆”打败记忆。

　　必须有一个人，在它们死之前，给它们一个新的想法，盖住那个旧的绝望想法。

　　但是这个代价很大，他每天都要感受一次死亡，那些不好的情绪，都会在他脑子里。

　　他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

　　但是他擦干鼻血，又坐下了，拿出本子开始写东西。

　　他写下的字，有点歪。

　　他盯着那个字，看了很久。他突然感觉很冷，就好像，世界上还有另外一个人，也在用一样的笔，写过一样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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