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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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儿不由得轻轻摇头。没成想现在就琢磨起这些来了。若是老爷子在场，准要说他杞人忧天。在老皇帝看来，上位者的决断从不会被外界动摇。不过老皇帝也不是......

　　贾玥收了心神，方才凝重的神色忽然舒展，宛如春风拂面。这会儿正摇着折扇，悠闲地打量着街景。

　　这位男子慢悠悠地踱步走向春风楼，这副神态与那些纨绔子弟倒有几分相似。

　　没过多久，他便来到了春风楼门前。

　　随意扫了眼眼前的建筑，果真不愧是首屈一指的楼阁！

　　当真是宾客满座，热闹非凡！

　　门前还有伙计在招呼往来客人。

　　哟，这位爷！您也赏光来了！快请进！

　　门口的伙计看见一位中年男子走来，立即笑容满面地迎上前去。

　　只见那中年人眉开眼笑地问道：今晚上子兰姑娘会登台吗？

　　当然当然，一定会登台的！伙计连连点头应道。

　　太好了！真是妙极了！

　　那男子满脸横肉堆着笑，脑袋不停地上下点着。

　　贾玥微微挑了挑眉，能让众人翘首以待的，想必就是那位花魁了吧。

　　子兰...有趣。

　　贾玥轻启薄唇，发出略带玩味的笑声。

　　常说君子如兰，没想到这春风楼的花魁竟取名子兰。

　　倒真是别具一番意味！

　　思及此，他便迈步朝春风楼走去。

　　刚到门口，突然有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这位公子看着面生，请问是第

　　一次来我们春风楼吗？

　　那伙计倒也不算拦路，只是礼貌性地询问。

　　贾玥轻摇折扇，点了点头，慕名而来。

　　伙计闻言立刻喜形于色，不动声色地将贾玥打量一番后，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原来是慕名而来，真是荣幸！今晚我们子兰姑娘也会登台献艺，定不会让公子失望！

　　说着便恭敬地将贾玥引进了春风楼。

　　这伙计眼力独到，看得出贾玥这一身看似朴素，实则华贵非常。

　　像他们这样见多识广的人，单从布料质地就能分辨出不少门道。

　　眼前这位公子，虽然没佩戴什么贵重饰物，但光是这身衣料就非比寻常，更别提这份与众不同的气度了！

　　春风楼待客从不以貌取人，不过遇着显贵的客人自然格外殷勤。

　　开门迎客是本分，断没有将人往外推的道理。

　　不像别家青楼那般势利眼。

　　贾玥踱进楼内，环顾四周问道：二楼可有雅间？

　　跑堂的连忙应道：有的有的，爷是想在大堂热闹，还是去楼上清净？您来得巧，若再迟些怕就订不着雅间了。

　　贾玥剑眉微挑：哦？生意这般红火，日日如此么？

　　他说话时正打量着楼中陈设——朱漆雕栏的楼阁间垂着晶莹珠帘，隐约透着几分神秘。大厅 ** 设着升降戏台，猩红帷幔高悬，四周散座早已宾朋满座。方方正正的厅堂布局倒是别致。

　　小二见贵客细看，赔笑道：实话跟您说，咱们这儿天天座无虚席！若雅间满了，后来的爷们宁肯挤在大堂。再晚些的，怕是站着也要掏银子呢。

　　贾玥以折扇半掩面，慢条斯理道：千金难买乐意，想必是子兰姑娘色艺双绝，才惹得这许多狂蜂浪蝶。

　　挑间上等雅座。

　　小二顿时笑开了花：好嘞！不瞒您说，咱们子兰姑娘的品貌真是拔尖的！可惜姑娘只献艺，这些爷们砸银子就为瞧她一眼。

　　贾玥轻嗯一声：这么多恩客，竟没一个入得了她的眼？

　　小二讪笑：爷说笑了，吃这碗饭的......

　　咱们这位子兰姑娘可是样样讲究，寻常男子哪里够格叫她多瞧一眼。

　　侍女领着贾玥来到雅座：公子请看，这处景致最佳。您可还有别的吩咐？

　　贾玥环视雅间陈设，合拢折扇轻摇：不必费心。

　　他顺手抛给跑堂一枚银锞子。

　　好嘞！谢公子赏！您有事尽管拉这根铃绳，小的随叫随到！

　　跑堂欢天喜地退下，仔细掩好雕花门扇。

　　这雅间虽不大，却是个精巧所在。

　　矮几上酒菜早已备齐，处处透着周全。

　　贾玥慵懒倚在湘妃榻上，单臂支着下巴望向珠帘外。

　　从这个角度望去，正将戏台风光尽收眼底。

　　果然是处妙地！

　　此时方悟这楼中格局的奥妙。

　　这般布置，但凡有些体面的客人，定要独居雅间。

　　视野通透，观戏确实便利。

　　不过若只在包间安坐，不使些手段，怕是探听不到什么消息。

　　好在春风楼本就不大，贾玥索性运起探查之术。

　　这等范围的全盘感知，于他不过举手之劳。

　　刚落座片刻，门外响起脚步声。

　　贾玥眼风一扫。

　　门扉轻启，黑影闪入，随即咔嗒合拢。

　　来得倒快，可有所获？

　　禀殿下，楼里暂无异状。只是确有不少贵人在此聚集。

　　究竟是为 ** 作乐，还是另有所图，尚难定论。

　　贾玥目光漫不经心扫过楼下：那些达官显贵想必都在包厢。底下这些又是什么人？

　　据我们调查，这里的客人除了本地乡绅，更多是慕名而来的外地人。

　　我们已在此处潜伏数日，尚未发现异常，表面看来不过是普通青楼。

　　贾玥随手端起茶杯，目光扫过对面及两侧包厢。

　　你们是在营业时间还是关门后探查的？

　　影卫身形一顿，似有所悟：属下失职，只在开业时查探过。

　　贾玥轻笑道：明白了。接下来该怎么做你们清楚。注意隐藏身份，遭遇意外优先自保。另外，把这些分发给帝都其他影卫。

　　略作思忖后，他从怀中取出护符。异国都城鱼龙混杂，这些对他绝对忠诚的得力属下，绝不能折损在汉国。

　　每人随身佩戴一枚护符。

　　影卫郑重接过：谢殿下，属下即刻去办！话音未落，随着木门轻响，身影已然消失。

　　这些影卫虽不及周林那老家伙，但对付常人绰绰有余。贾玥确信他们能完成任务，只是不知这春风楼里究竟藏着什么魑魅魍魉？想到此处，他浅啜清茶，俊美面容浮现一抹邪气笑意。

　　约莫半炷香后，春风楼座无虚席。厅内嘈杂声渐息，取而代之的是阵阵丝竹之音。

　　哎哟喂！近日真是贵客盈门呐！若天天如此热闹，岁岁这般风光就好了！多谢各位公子赏脸，让我们这小店生辉不少！

　　只见大厅中走出一位约莫三十的粉裙女子，踏着妖娆步子登上台前。她面上胭脂妆容别致，腰间罗带随风轻摆。

　　贾玥轻挑眉梢，眼中掠过一丝诧异。

　　场下爆发出阵阵哄笑：

　　少来这套客套话，快请子兰姑娘登台！

　　没错！咱们专程为子兰姑娘而来，速速请她现身！

　　台上女子不怒反笑，甩动手中绣帕扭动腰肢：

　　各位爷稍安勿躁～老话说得好，欲速则不达嘛！既然来了，何不先欣赏姑娘们的舞姿？乐师们，起——

　　话音甫落，四周烛火骤灭，唯剩 ** 花灯高悬。丝竹声里，白衣舞姬翩然而至。但见：

　　纤腰似柳迎风摆

　　眼波流转沁心扉

　　席间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赞叹：

　　春风楼的姑娘果然不俗！

　　光是这舞姿就值回票价了！

　　装什么正经？谁不是冲着......可惜子兰姑娘至今未对谁青眼有加。

　　上次还说要与我争，这就打退堂鼓了？

　　淫词浪语间，贾玥含着探查术静观其变。舞姿虽妙，周遭却尽是些不堪入耳的秽语。

　　不料想，在这等场所还能听见什么正经言语？

　　正欲闭目养神的贾玥忽然捕捉到一段异样交谈。

　　事情办得如何？情报可准确？

　　已反复核实，确凿无疑。大周确有意归顺，更遣了太子亲任押解。

　　岂有这般道理？这消息怎才传来？大周储君怎会屈尊行此事？

　　内情尚未可知，但密报确是如此。兴许大周对此事格外重视？

　　第

　　天真！要禀报主上吗？

　　自然。加派人手继续追踪，先锁定行踪。

　　待我面呈主上，请主上定夺。

　　......

　　闻得此语，贾玥骤然睁眼，眸中寒芒暴现，许久周身凌厉之气方渐渐敛去。

　　指节轻叩桌案，他暗自咀嚼方才对话。显然另有一股势力在探查他的动向，且获知消息甚迟。须知大周遣他出使汉国之事本未刻意隐匿，但凡在皇城打探便可知晓。

　　此行贾玥却极为隐秘，所过城郭村野皆未露踪迹，全凭他行事周密。此际他尚难判断对方是敌是友，细思当今天下，大周哪有甚么盟友？尽是虎视眈眈之敌罢了！

　　正蹙眉沉思间，楼下舞乐已歇，琴韵随之而起。贾玥从容续盏，伴着泠泠七弦，继续谛听四方动静。

　　席间宾客少有倾吐心事的，偶尔夹杂几句闲言碎语罢了。

　　贾玥见状也不心急。横竖时间宽裕，以他的精力足以应付这方寸之地。

　　袅袅琴音飘然而至，他凝神细听，忽而眉心微蹙。这调子……倒似大周那边的曲风。

　　抬眼望去，但见紫衣女子掩面抚琴，素纱覆面难辨容貌。指间流淌的凄清之意，却分明可感。

　　座中渐渐骚动起来。晦气！好端端的弄这丧气调子！未待曲终，已有人拍案叫嚷。这话倒似惊醒众人，纷纷附和：换些喜庆曲子！不行就换人！

　　紫衣女子指尖微颤，悄然攥紧拳头。鸨母忙扭身上前打圆场：爷们消消气，不过曲风有别罢了。这就给您换新鲜的！说话间连使眼色。女子默然起身，抱琴敛衽而退。

　　新上场的粉衣人怀抱古筝，弦音如珠落玉盘。满堂宾客复又醺然沉醉，早该如此！喝彩声此起彼伏。

　　贾玥指尖轻叩案几，余光扫向退场的紫衣身影。隐约听得鸨母埋怨：早嘱咐你拣欢快曲 ** ，怎的这般执拗？那女子只是垂首，静默如枯井无波。

　　我明白了,我来为您

　　紫衣女子轻叹两声,不耐烦地挥手道:你先回去吧,真是倒霉!好好一个姑娘,脸上突然长些怪东西!

　　既不能接客,弹曲又惹人厌,换了谁都嫌弃!

　　旁边人连忙劝道:瑶姐消消气,她也是身不由己。

　　若能光鲜见人,何必用这招数?无奈才出此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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