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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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国士兵面面相觑，请示地望向自家使臣。那使臣也懵了，迟疑地问：贵方需要返程粮草？

　　这不废话么！卫青嚼着草根理直气壮，咱们连裤腰带都当贡品上交了。你们汉国总不至于让我们饿死半道上吧？

　　汉国使臣：......

　　汉国众将士：......

　　汉国的使者们都不知该如何回应卫青这番理直气壮的话语。

　　使节轻咳几声，观察到周国士兵阴沉的脸色后，顿时相信了卫青所言非虚——那些将士的面色简直难看得能滴出水来。

　　咳...此事自然应当安排！这就命人去备办粮草。使者忙不迭地吩咐下去，同时派人速禀自家君王。虽说贾玥早有承诺攻克汉国后可任意取用粮草，但卫青见对方这般趾高气扬，便存心出了个刁难的主意。将士们铁青的脸色恰好配合这出戏码，效果出奇地好。

　　这出闹剧过后，汉国使节彻底打消了查验贡品的念头，草草完成交接便锁紧了库房。卫青对此颇为满意，斜睨着使者道：去面见贵国君主前，先给我们这些弟兄安排饭食可好？大伙儿都饿着肚子呢！

　　使者暗自腹诽：周国这群人怎么活像饿死鬼投胎？区区淮西叛乱就把国力耗空了？转念又想，若周国真有余力，早该大军压境而非派使求和了。

　　卫青倒没想这些弯弯绕绕，单纯惦记着弟兄们的伙食问题——暗处埋伏的人手尚能自行解决餐食，但明面上这些使团成员的饭食必须由汉国安排，这事他可记得清清楚楚。

　　第

　　汉宫初晤

　　汉国驿馆早已洒扫停当，专候大周使团。待觐见汉王并赴罢宫宴,方能前往安歇。此刻其余随员皆被安置在偏殿歇息。

　　那汉国礼官拭去额间汗珠,将一众来客安置妥当后,匆匆折返正殿复命。

　　铜雀殿内,贾玥一行方落座。他目光微转,见对面尽是汉国臣僚,而鎏金宝座犹自空悬。那些汉臣却毫不避讳地打量着这位大周太子,目光炽烈如窥奇珍。

　　这便是大周储君?怎与传闻颇有出入?

　　阁下可是嫌其不够魁伟?

　　身形确似文弱书生,偏偏生得一副摄人心魄的容貌,倒与赫赫威名相称。

　　观其眉眼就不是安分守己之人,难怪行事那般狂放。

　　这些窸窣议论尽数落入贾玥等人耳中。周林把玩着青玉酒盏,傅红雪眼观鼻鼻观心,倒是戚继光面色愈发阴沉。

　　殿下尚不发话,你何苦作此情态?周林暗踩戚继光皂靴,莫要误了殿下谋算。

　　贾玥执起冰裂纹酒盏浅啜:正该有人表露不甘,方显我大周诚意。

　　周林闻言几乎失笑——自家储君竟连这等人情戏码都算计在内。戚继光索性弃了拘束,只管闷头豪饮,脸上不快之色愈显。这番情状引得汉臣频频侧目,暗忖大周使团内部果有分歧。

　　啧啧，可不只是这位，小将军整支队伍都这样，那气氛简直冷得瘆人！我跟在前头都觉得后背发凉！

　　照这么说，大周太子殿下身边的人都挺想得开？

　　未必。不过是人在其位，有些事情不得不看开罢了。

　　贾玥漫不经心地品着酒，这些闲言碎语听着倒有几分趣味。

　　傅红雪完全置身事外，自顾自地吃着喝着，仿佛周遭一切都与他无关。

　　王上驾到！

　　随着传令声起，对面汉国大臣们齐刷刷起身。

　　贾玥这边也站了起来，该做的表面功夫总得做足。行礼时，他的动作极为敷衍，连腰都懒得弯。

　　免礼！

　　汉王广袖一挥坐上主位，落座时朝贾玥这边扫了一眼。

　　大周诸位远道而来辛苦，略备薄酒，权当接风。

　　贾玥执杯起身道：谢王上款待。仅此六字，再无他言。

　　汉国群臣面面相觑。

　　这就完了？

　　第

　　大周不是来称臣的吗？

　　既为臣属，不该呈递国书以示诚意？

　　汉王倒是沉得住气。既然对方不行汉礼，想必是按大周礼制，总归要给个交代才是。

　　他们那点心思，贾玥看得很明白！

　　想让大周俯首称臣？做梦！

　　他本不愿赴这宫宴，但为后续谋划，还是来了。

　　盘算下来，整个布局至少要三五日方能周全。

　　考虑到汉国这边的反应，他得先找个说辞。

　　王上，我大周国书乃圣上御笔，此刻已在快马加鞭送往汉国的路上。

　　简单一句话，便把这桩事揭过去了。

　　文稿已在途中，请静候佳音！

　　汉国君主与众臣闻言，总算卸下心头重负。

　　此言确实在理，此等重要文书，唯有大周天子御笔亲书方显效力！

　　甚好！皇城近日筹备诸多庆典节目，太子若有兴致，随时可往观赏。

　　汉王言辞谦和有礼，始终以尊称相待。

　　毕竟文书尚未送达，诸事未成定局，君臣皆明白分寸拿捏的重要。

　　明为邀约贾玥观礼，实则这些庆典本就是专为他们而设。

　　只是贾玥随从众多，又不宜留宿宫禁，才有这番委婉说辞。

　　谢王上美意！

　　他自然要去观看庆典。若所料不差，那个 ** 风的小丫头近日就该行动了——这场好戏他岂能错过？

　　整场宫宴波澜不惊，一切仪程皆按部就班。

　　宴毕，贾玥便率众返回驿馆。

　　此时汉国朝堂之上，群臣仍未散去。

　　众爱卿有何见解？汉王环视群臣发问。

　　诸位大臣面面相觑，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这位大周太子表面桀骜，行事却格外恪守礼制。

　　确是如此，倒与传闻形象颇为吻合。

　　汉王听着议论轻挑眉梢，追问道：还有呢？

　　臣斗胆直言，宴席间此人寡言少语，实在难以揣测其性情。

　　但闻此人杀伐决断，手段狠厉，恐非善与之辈。

　　待国书抵达后，还望王上早日礼送其返，免生枝节。

　　这位武将的谏言引得众人纷纷颔首。

　　便依卿所奏。近期加强皇城守备，杜绝任何差池。

　　臣遵旨！

　　一场宫宴下来，他们终究未能看透这位异国太子的深浅。

　　贾玥根本无需派人特意打探，心中早已了然。

　　听完影卫的汇报，他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汉国果然是单纯。”周林抚着胡须，摇头感叹道。

　　贾玥并未避开众人，汉国的事无需隐瞒，大家一同听完便是。

　　“殿下，接下来有何打算？”周林好奇地追问，一时琢磨不透贾玥的心思。

　　按此前形势来看，此时围困皇城已是水到渠成，可贾玥却迟迟未动，显然另有盘算。

　　贾玥随意挥了挥手，淡淡道：“不急，若我料得不差，这几日汉国城中必有异动，咱们大可静观其变，说不定能坐收渔利。”

　　众人顿时来了兴致。

　　“殿下不如透露一二？我们也好早做准备，难道只作壁上观？”周林搓着手，跃跃欲试。

　　贾玥瞥他一眼：“你若想插手，便得确保汉国看不出端倪。只是另一路人马是否会将你当作敌人，可就难说了。”

　　几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周林，仿佛已想象出他被两面夹击的狼狈模样。

　　“盯着我作甚？以我的本事，岂会让他们得手！罢了罢了，还是听殿下安排稳妥。”

　　贾玥低笑一声，目光扫过众人：“急不得，我们的人刚布好皇城外围，潜入替换尚需一两日。既然出手，便要十拿九稳，免得横生枝节，徒增麻烦。”

　　他并不担忧汉国察觉，毕竟皇城早被围成铁桶，援路亦被切断。但既然布局，便要尽善尽美——这份答卷若连自己都不满意，如何交差？

　　（

　　周林目光在傅红雪、戚继光与贾玥之间来回扫视，咂着嘴摇头晃脑。

　　殿下当真神通广大！各国征伐之事老朽听闻不少，像这般不费兵卒便尽收疆土的奇谋，非但闻所未闻，更是首次亲历！

　　那南越新帝虽以城府深沉着称，但与殿下相比，简直云泥之别。

　　贾玥淡淡瞥了周林一眼，这老滑头倒是愈发擅长谄媚了。戚继光等人却深以为然地点着头——如此用兵之道，确是他们平生仅见。

　　用兵之道重在审时度势。若非汉国君臣利令智昏，此计断难施行。但凡他们多些戒心，便只能刀兵相见。

　　正是！擒贼先擒王，自然免去干戈之苦。

　　贾玥摆手道：夜深了，诸位连日奔波劳顿，且去安歇。明日入宫观礼，须得打起精神。

　　待众人散去后，贾玥又悄然召来影卫细作部署。驿馆四周早已水泄不通，寻常人不得近前。

　　虽属首次入宫，但影卫早将皇城布防尽数探明。贾玥根据最新情报重新调整方略，严令部属未见暗号不得妄动，以免卷入不必要的纷争。

　　影卫们心里有数，自然不会轻举妄动。

　　外出执行任务的影卫都收到了贾玥发放的护身符，众人接过时脸上都带着探究的神色。

　　贾玥强制要求贴身佩戴，他们便按规矩戴好，虽然完全不明白这物件有什么玄机。

　　确认所有人都佩戴妥当后，贾玥就挥手让他们各司其职去了。

　　深夜帐中，贾玥枕臂望着窗棂外沉沉的夜色，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他从未料想能以这般手段吞并一国，此番倒是汉国主动送上门来当试刀石。

　　但更令他在意的，是春风楼里那个神秘女子，她与汉国究竟有何渊源？

　　世人皆爱看戏，贾玥自然也不例外。

　　汉国已是瓮中之鳖，他乐得慢慢周旋。若能借他人之手搅动风云，反倒省了他许多功夫。

　　午后那场宴席让他摸清了汉国君臣的底细——

　　这些人骨子里透着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傲慢！

　　举国上下都沉浸在莫名的优越感里！

　　旁人或许尚未察觉，但贾玥看得真切。

　　即便汉王宴席间罕有言语，那股子趾高气扬却从每个毛孔里渗出来。

　　满朝文武如此，帝都街巷的百姓言语间亦是如此。

　　倒也难怪——

　　能让大周这等强国俯首称臣，确实值得沾沾自喜。

　　只是他们的得意来得蹊跷，仿佛天生就该高人一等。

　　正是这份狂妄，蒙蔽了他们的眼睛。

　　他们当真以为大周是畏其兵锋，被迫臣服？

　　想到这里，贾玥险些笑出声来。

　　此番西行颇有趣味，不过西淮的谜团尚未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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