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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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玥轻捻袖口道：我朝臣工还不至于如此昏聩。

　　庙堂诸公自然明白利害，周林压低声音，但下头那些宵小可说不准。殿下不是早就说过，如今朝局本就是两虎相争？

　　太子眉峰微蹙。此言不虚，周林确实心思通透。若按此理，底下人倒真可能行此昏招。

　　贾玥仍难以相信大周会出这等蠢材。

　　劫粮也就罢了，竟还敢行刺储君？

　　简直荒谬绝伦！

　　报——大队人马正逼近粮仓！

　　贾玥屈指弹灭烛火。众人俯身潜出营帐，甲士们持盾列阵，如移动城垒般向粮草辎重处集结。

　　夜色如墨，铁盾组成的防线在黑暗中缓缓推进。敌踪未明，危机四伏......

　　局势未明，暗处危机四伏，自当谨慎行事。

　　贾玥素来惜命，此刻更是步步为营。

　　没想到殿下也会畏死！

　　周林随行在侧，语带调侃。

　　贾玥嘴角微抬：血肉之躯，谁能不怕？

　　铮铮铮——

　　箭雨骤落，尽数被将士们的盾阵挡下。

　　对方来势汹汹，莫非是要将殿下永远留在淮西？

　　淮西之事本就蹊跷，若殿下在此遭遇不测……

　　正好嫁祸于外敌，真可谓一举两得。

　　贾玥闻言蹙眉：净说晦气话！既有神通，还不速速探明敌踪？

　　殿下莫急！且待站稳脚跟！

　　周林苦笑解释。实则他早欲施术，奈何行伍颠簸难施法。

　　待众人退至粮草囤处，甲士们已列成重重铜墙铁壁。

　　殿下治军果然了得！

　　周林赞叹罢，当即并指结印。但见淡蓝灵光自指尖流转，渐渐化开成探知术法。

　　贾玥忽问身侧亲卫：可有异常？

　　亲卫不解：殿下所指是？

　　无妨，保持警戒。

　　至今未折一兵一卒，麾下儿郎们的机警令贾玥暗自称许。

　　俄顷周林收势禀报：东北密林中有生人气息，余处皆空。

　　城内的粮仓位置确凿。

　　戚将军即将抵达，城中留守者寥寥，仅有十余人。

　　林中暗藏伏兵，数量可观，约数十之众。

　　寻常人目不能视，而殿下得以窥见，或因修为精深，亦或另有际遇。

　　贾玥眉心微蹙，闻听林中藏兵数十。

　　我方人数亦众，既已探明方位，便可部署。

　　他低声对身旁将士道：能辨声者，自侧翼迂回至此处。

　　周老随行，务必护其周全。

　　我等自后方包抄，余众保持防御阵型不变。

　　勿收缩，勿移动，惑敌为先。

　　众将士颔首领命，自阵心悄然散开。

　　周林抚须而笑：此计甚妙！

　　内围将士尽出成合围之势，外圈固守为饵。

　　年纪轻轻身居要职，果非庸才！

　　老周自忖即便中箭亦无碍，何况寻常箭矢岂能近身？

　　贾玥与周林分率部众，自两翼迂回。

　　既知敌踪，行进更显从容。

　　为何撤回？速速放箭！

　　徒劳无功！彼等盾阵森严，箭矢难透。

　　废物！此箭淬毒，沾之即毙。

　　然射程不足，长箭耗尽，短矢难及。

　　“这事儿难道就这么算了？我们可是收了银子的！”

　　“钱拿了，该干的我们也干了！再不走，怕是走不了啦！难道非要把命搭在这儿？何况他们又没说要咱们一定得杀谁！这么多官兵，咱们一露面就是个死！好好当山匪不行吗？偏接这要命的差事！”

　　“你以为我想？但他们给的实在太多了！”

　　“现在总能撤了吧？天都快亮了！再说咱们刚才往营帐射了那么多箭，保不齐已经得手了！现场也留了痕迹，该做的都做了。咱们当 ** 的，讲究什么诚信？”

　　这话说得众人心思都活泛起来。

　　听起来确实在理！

　　“行，那就撤吧！”

　　“就是！银子都到手了，还磨蹭啥？置办这些家伙可没少花钱！”

　　“对对对，快撤快撤！收工！”

　　正往后挪时，队尾突然不动了。

　　“让你们撤，愣着干啥？等死吗？”

　　“撤...撤不动！”末尾的人声音直打颤。

　　领头的猛地扭头：“腿被胶水粘住了？”这一回头，吓得魂飞魄散——外围早站满了眼熟的官兵！

　　贾玥踱步而出，捏着下巴嗤笑：“还真是帮山耗子，我当是什么人物呢！放着生路不跑，偏要往死路上撞！上赶着送人头的 ** ，倒是头回见！”

　　这群人瞬间瘫软如泥——四下里全是明晃晃的刀枪，便是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了！

　　众人面露谄笑，带头者连连摆手：误会！天大的误会！我们就是路过！

　　周林险些笑出声来。干完坏事才说误会，鬼才信呢？

　　贾玥冷眼扫视：可知你们招惹的是谁？

　　这群人面面相觑，有人支吾道：真不知道...雇主只说这儿有人聚众，让咱们来 ** ...

　　可到场发现全是军爷，借我们十个胆也不敢动手！另一人急忙补充，这就准备撤了，纯粹想挣点辛苦钱...

　　幕后主使是谁？贾玥单刀直入。

　　众人顿时噤若寒蝉。出卖金主可是江湖大忌！

　　贾玥嘴角扬起危险弧度：不说？那就全押回去慢慢审。总会有人愿意开口——

　　话音未落，这群亡命之徒已经吓得魂飞魄散，脑袋摇得似拨浪鼓：别别别！我们说！军爷开恩！

　　周林终于憋不住大笑出声：哈哈哈...

　　笑什么笑！

　　我笑这些人蠢得可爱，连对手底细都没摸清就敢来挑事！

　　城中那些家伙也是你们一伙的吧？想趁着乱子浑水摸鱼偷粮食是吧？

　　这群人立马哑巴了。

　　贾玥瞧着他们脸色就明白了，还算没傻到家。

　　全部押回去，一个都不许漏！

　　遵命！

　　深更半夜的，驻扎地却亮如白昼。

　　所有火把都点着了，戚继光那边动作利索，转眼就把人全都逮了回来。

　　人数倒不多，约莫十来个人。

　　殿下，这帮人竟敢打粮仓的主意，胆子不小！

　　贾玥颔首，何止是胆子不小！

　　不光惦记粮仓，连他的主意都敢打！

　　戚继光瞅着地上蹲着的这一大圈人，忍不住咧嘴笑了。

　　嚯！这么些个！

　　他把刚押回来的那些人也塞进人堆里。

　　全是山匪？戚继光饶有兴趣地问道。

　　周林在旁边点头：平日里难得遇见，今儿个倒好，一口气碰见这么多。

　　贾玥往亲兵搬来的矮榻上一坐，悠哉悠哉地瞅着这群跪地的：说说吧，谁指使的？让你们偷粮不够，还打算放火烧粮？嫌自己罪孽不够深重是吧？

　　山贼立刻摆手叫屈：军爷冤枉！咱们虽然落草为寇，可没干过缺德事！

　　戚继光听罢直接笑出声。

　　都敢烧粮抢粮了，还搞这么大阵仗，这还不叫缺德？那依你说啥才叫缺德？非得尸横遍野才算？

　　这帮人互相看了看，悻悻地撇撇嘴。

　　咱们就是想吓唬吓唬人。真要动手的话，这不是没伤着谁嘛。

　　戚继光上去就给那说话的脑袋上来了一巴掌。

　　没伤着人是咱们弟兄身手好，跟你们有屁关系！

　　贾玥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众人连声求饶，面露惶恐之色。

　　石阶上的 ** 厉声呵斥：还不速速招来！莫要逼我们动手！

　　一名布衣百姓颤声道：官爷明鉴，小人等确实不曾作恶...

　　戚继光踱步至贾玥身侧，低声道：将军，不如将这些壮丁编入军中。派去修河道筑城墙，总归能派上用场。

　　贾玥略一思索，欣然颔首：此言有理。横竖迟早能查明 ** ，说不说都无妨。

　　此言一出，跪着的众人顿时慌了手脚。

　　官爷且慢！小的愿招！为首者急忙叩首，那蒙面人穿着夜行衣来找我们，实在不识其真面目。

　　他吞吞吐吐继续道：我们原本住在后山深处，素来不与外人往来。虽知淮西城出事，但为保全性命，始终未曾下山。

　　前些时日，突有人携重金来访。那银子...足足是我们几辈子都挣不来的数目。

　　那人要我们制造些骚乱，具体要对付谁却未明说。我们盘算着只要不伤人，闹些动静也无妨...就应下了。

　　待打造完兵器下山，才惊觉要对付的竟是诸位军爷！可银子已收，骑虎难下...只好硬着头皮来做做样子。

　　小的所言句句属实，求官爷开恩！

　　贾玥听罢冷笑不已，甩袖道：看来不用刑，你们是不肯说实话了。

　　大人！小人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

　　贾玥单手托腮，饶有兴味地打量着这群人，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戚继光迈步上前：将军，不如让末将抓两个杀鸡儆猴？

　　未等贾玥开口，周林便笑吟吟地说道：戚小将军何必如此急躁？在下倒有几个让生不如死的妙法，正好一试。

　　此话一出，囚徒们顿时面如土色。这些官兵说的怎么比 ** 还可怕？

　　将军意下如何？周林拱手问道。

　　贾玥笑意更浓：甚好，正合我意。他转头看向瑟瑟发抖的众人，诸位可愿尝尝鲜？本将也很想见识见识呢！

　　囚徒们闻言抖如筛糠，连声告饶：不敢不敢！我们说！全都招！只求军爷开恩！

　　第

　　贾玥懒洋洋地耸耸肩：放不放人，得看你们诚意。要还敢耍花样...他故意拉长声调，后果可比这个有趣多了。

　　招！这就招！几人终于崩溃，却还在畏畏缩缩地互相推诿。

　　还不快说！戚继光将弓箭重重掷于地上，这些箭头的材料从何而来？

　　囚徒们面面相觑，结结巴巴道：我、我们只是在淮南城找匠人打造...银钱都是现结的...实在不知材料来历...

　　贾玥突然冷笑：本将最后说一次——讲实话！

　　一七七团伙此刻后悔不迭,但为时已晚。

　　他们急忙分辩:官爷明鉴,我们句句属实,您抓那人来对质便知!

　　当真是淮南城?戚将军双眉紧锁。

　　千真万确!若官爷不信,小人愿随您同往指认。

　　贾玥向戚继光微微颔首。

　　戚将军当即率部离去,此时启程,抵淮南城时恰值天明。

　　贾玥审视着剩余匪众,暗忖此事绝非表面这般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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