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观影体11

　　【你是一只完全由负面情绪凝结而成的一级纯种咒灵。

　　你遗忘了你的白毛老婆。

　　你只记得一个男人的形象。

　　黑发，绿眼。

　　你所有巨大而扭曲的憎恶和恨意都来源于此。

　　可以说，是这个男人构建了你。

　　你在茫茫人海中飘荡，近乎偏执地去寻找。

　　来来往往的人类对咒灵而言是顶级美食，只要是正常的咒灵，没有能抵御得住美食的诱惑的。

　　但你的憎恶实在太纯粹了，比起刻入灵魂的恨，那点食欲也就显得微不足道。

　　你近乎本能地去嗅闻每一个靠近的普通人，试图从他们身上捕捉到熟悉的气息，然后一次又一次地失望远离。

　　日复一日，你在人间游荡好久了。

　　可寻找的人一直不出现，他到底在哪呢？】

　　看到这里，加茂宪纪转向乐岩寺嘉伸，问出藏在心中的疑问：

　　“校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主视角在第四世死亡后，就进入了灵魂状态，按照常理，灵魂也能在后来的某个时间点，转变为咒灵吗？这似乎有悖于我们通常对咒灵生成机制的认知。”

　　闻言，乐岩寺嘉伸脸上的皱纹因沉思而显得更深了，他沉吟着，没有立刻回答。

　　东京校这边，一二年级也同样心怀疑惑，他们习惯性向信任的五条老师提问。

　　五条悟略略思索，回答道：

　　“通常说，咒灵是由活人的负面情绪衍生而来，从来没听闻过人死后也能产生咒灵，毕竟人死如灯灭，一个人消亡后，所有正面和负面情绪都会消失，自然不会诞生咒灵，但这只是活人对咒灵的理解哦，因为没有人知道死后的世界是怎样的，而那些逝去的亡魂更不会跳出来回应人们的疑问，所以，老师也不知道哦。”

　　虎杖悠仁闻言，有些失望：

　　“原来也有连五条老师也不知道的事啊……”

　　钉崎野蔷薇摸着下巴猜测：

　　“这算不算是传说中的怨灵？因为执念太深，无法往生，最终变成了害人的东西？”

　　熊猫开动脑筋：“咒灵 怨灵，那是不是要化成更厉害的厉鬼了？”

　　五条悟笑了笑：“虽然老师不知道标准答案，但或许你们可以通过思考从观影中获得答案，当然，像灵魂啊怨灵啊这么唯心的东西，答案也因人而异啦。”

　　说着，他垂下眼皮瞥一眼安安分分趴在他胸口上的哮天。

　　这狗崽子仍然一脸心不在焉，心思没放在屏幕上，也没放在他们的对话上，不知道脑子里在转些什么念头。

　　但那双狗爪子倒是哪儿舒服往哪儿搁，直接放在五条悟的肚皮上，偶尔偷偷地捏一下。

　　以五条悟对这家伙的了解，他万分确定此时的小狗走神是真，占他便宜也是真。

　　走神之余还不忘占便宜，果然狗改不了那啥。

　　五条悟本来想揪住他脖领子把人掀到一边，但看了一眼大屏上某只像无头苍蝇一样在街头徘徊的咒灵。

　　到底还是心软了。

　　算了，也不是什么损失，让小狗趴一会儿吧。

　　【你以为自己在人间漫无目的地游走，但实际上，你数年都在同一个地方打转。

　　这里是东京市区某条相对僻静、人不怎么多的小道。

　　深夜街头通常空无一人，只由一盏孤零零的路灯照亮一小片区域，而这片区域，却会在每天的某个时刻，迎来一个浑身黑衣、肤发如雪的高大男子。

　　男人每天会在凌晨四点到四点半之间，经过你的身边。

　　你能分辨出普通人和咒术师的区别，毫无疑问，那个人是咒术师。

　　你一贯不招惹咒术师的，因为咒术师不是你的目标。

　　白发男子却对你很好奇。

　　你一不吃人，二不惹事，明明是破坏力堪比高超音导弹的一级咒灵，看起来却比街头的流浪狗还可怜，哦不，或许你和流浪狗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你会靠近路过的每个人嗅一嗅，然后蔫蔫地走开。

　　你也曾经嗅过白发男子，但他的气味包裹在无下限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泄露，最终闻不到任何味道的你兴致缺缺地走开了。

　　正因为你如此的与众不同，勾起了白发男子强烈的研究欲，他非常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或者什么样的物种能诞生出像你这样奇葩的咒灵。

　　巧合的是，你徘徊的这条小道，恰好是他每天回家的必经之路，这也避免他为了观察你而浪费了宝贵的空闲时间。

　　每天晚上归家时，他只需往路边瞥上几眼，就能看到你乖乖地，坐在路灯顶上晃着腿，或蹲在灯柱下蜷成一团，或只是静静地望着虚空发呆的身影。

　　遇到的次数多了，白发男人和你逐渐相熟起来——正确说，是单方面的相熟。

　　看到你，他会举起手语气随意地和你打招呼，偶尔贱贱地说上一句，“小咒灵，今天找到主人了吗？”“小咒灵，你怎么还是一个人啊。”

　　但你从来不回应。

　　某一天，白发男人破天荒地在白天回来了。

　　还领着一个六岁左右的黑发绿眼男孩。

　　你如往常一般凑上去嗅闻这个陌生男孩。

　　却在他身上闻到了刻入灵魂的味道。

　　这股味道如同一道开关，打开了你封存的暴虐和憎恨。

　　你瞬间疯狂了，恨意、悔意和无尽的快意在你心中翻腾。

　　你在这个柔弱的小男孩面前，第一次，彻彻底底地暴露出作为一级咒灵的真面目。

　　你扑了上去。

　　白发男人第一时间以为这片地方被什么强大的咒灵入侵了，抬头一看，竟然是你。

　　之前的你像只迷了路的可怜巴巴的小流浪狗，无家可归，空有一级咒灵的气息，却无一级咒灵应有的强大凶狠。

　　就在刚才，他甚至还在想着，等再观察你一段时间，确定你完全无害后，就带你回高专，让他的学生逗逗你，陪你玩，你这样呆，学生们肯定很喜欢你，你会成为高专独一无二的吉祥物。

　　但现在的你，如此丑陋、狰狞，和别的一级咒灵没有区别。

　　咒灵终究只是咒灵。

　　他眼底的些许柔软情绪尽数褪去，毫不犹豫地出手祓除了你。

　　围绕在你周身的冲天黑气终于开始溃散。

　　你又回归到最初纯白灵魂的本质形态。

　　你想起来你的记忆，也终于认出那个祓除你的人是谁了。

　　原来是你心心念念的白毛老婆啊。

　　你冲着他又哭又笑，恨不得狠狠抱上去。

　　但你的灵魂在世间滞留的时间够长了，你该前往下一个轮回了。

　　长大的白毛老婆静静地看着显露在咒灵残骸下，恢复到灵魂状态的你。

　　呆呆蠢蠢的，又惊喜又可怜的样子，是那只迷路的小咒灵回来了呀。

　　尽管不认识你，但他还是对着你笑了一下。

　　你消散后，惊魂未定的黑发小男孩围着白发男人问东问西，男人懒懒散散地逐一回答。

　　小孩最后问：

　　“咒灵也会哭吗？”

　　“不会的哦。”

　　白发男人没有告诉小孩，他看到的不是咒灵，而是一个人类的灵魂，也是弥足珍贵的、活人能够亲眼目睹灵魂显现的奇迹时刻——或许，也是全世界只此一例的奇迹。

　　哭泣的不是咒灵，是那抹解脱的灵魂。

　　也许那只小咒灵是从前某个和自己有过交集，自己却不小心忘了的人吧。

　　可惜呢，如果从前路过时能多停下脚步，或者和他多说几句话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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