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好好活着

　　林国栋眼中闪过一丝极其阴险的光芒：

　　“他不是还有在乎的人吗？那个把他从孤儿院垃圾堆里捡出来，供他读书、最后被他‘克死’的老瘸腿周木匠…他还有个坟头吧？”

　　林浩瞬间明白了，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上来，牙齿都在打颤：

　　“动…动那个死人的坟？这…这太……”

　　“太什么？！” 林国栋狞笑，状若疯魔：

　　“无毒不丈夫！不把他逼疯，逼出来，我们全家都得死！老领导已经安排人了，就在城外等着！只要林峰那杂种敢为了那老瘸子的坟走出军区一步……”

　　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眼中凶光毕露，“让他和他那死鬼养父，黄泉路上作伴去！一了百了！”

　　林浩瘫回床上，浑身冰凉，如同坠入冰窟。

　　他看着他爹扭曲的脸，第一次觉得如此陌生和恐惧。

　　动死人的坟？引蛇出洞？这是要……不死不休了！

　　---

　　军区小楼病房，消毒水味刺鼻。

　　林峰攥着那部保密手机，屏幕幽光映着他眼底翻腾的暗火。

　　100块。一天10万。

　　这数字在脑子里烧，烧得他喉咙发干。

　　钱！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数字，现在像个荒诞的玩笑砸在血海深仇上。

　　怎么用？

　　买凶？太慢，太脏。

　　收买？军区的铁板，铜钱砸不动。

　　他盯着手机，手指无意识摩挲冰冷的屏幕，像抚摸一把无形的刀。

　　系统…这鬼东西到底想让他干什么？消费…十倍返利…血仇…这两条路，怎么拧到一块？

　　砰！

　　病房门被猛地撞开！不是护士，是刘铮。

　　他脸色铁青，带着一身室外的寒气，几步冲到床前，眼神锐利得能刮下林峰一层皮：

　　“林峰！你养父周木匠，埋在城西野狗坡？”

　　林峰浑身一僵，猛地抬头：

　　“是！怎么了？”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心脏。

　　“刚接到线报！” 刘铮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风暴欲来的压抑。

　　“有人要动他的坟！就在今晚！消息来源很可靠，是冲着引你出去来的！陷阱！赤裸裸的陷阱！”

　　嗡——！

　　林峰脑子里像炸开一颗手雷！

　　所有关于钱的杂念瞬间被炸得粉碎，眼前只剩下老周那张沟壑纵横、永远带着慈祥笑意的脸。

　　虽然自己是穿越到这个孤儿身上的，但是那些记忆情感，在融合是，也深深的烙印在了自己的灵魂之中。

　　那个瘸着一条腿、沉默寡言的老木匠，是他林峰在这世上唯一的暖色。

　　当年孤儿院里，别的孩子都嫌他孤僻阴郁，只有老周，用那双布满老茧和木屑的手，把他从泥泞里“刨”了出来。

　　微薄的收入，自己啃着冷硬的窝头，却总把热乎的、带点荤腥的饭菜留给他，说“娃长身体，多吃一点”。

　　多少个深夜，昏暗的油灯下，老周佝偻着背，用那双巧手给他削木头小鸟、修破书包，或者只是默默陪他写作业，粗糙的手指笨拙地指着课本上的字。

　　冬天，老周会把林峰冰冷的脚丫子揣进自己同样单薄的怀里捂着，夏天，摇着破蒲扇替他赶蚊子。

　　老周没文化，说不出大道理，只会一遍遍念叨：

　　“娃…好好念书…念书才有出息…别像爹，一辈子跟木头疙瘩打交道…”

　　是那个瘸腿的老木匠，把他从孤儿院的泥潭里刨出来，用微薄的收入供他读书，。

　　临死前，肺里拉着破风箱，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却死死攥着他的手，浑浊的眼睛里全是希冀和不舍，用尽最后力气断断续续地说：

　　“娃…要争气…考出去…别…别回来…好好…活…”

　　那攥着他手的力道，仿佛要把一生的力气和期望都传给他。

　　动老周的坟？！

　　这比捅他林峰十刀还要毒、还要绝。

　　那是他冰冷世界里唯一的火种，是他拼了命也想守护的微光。

　　那是他爹，是他在这世上…真正给了他一个“家”的亲人！

　　“他们…敢？！” 林峰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嘶哑得变了调，眼底瞬间充血，那股被系统暂时压下的、属于林家孤狼的暴戾和疯狂轰然爆发。

　　他猛地掀开被子就要下床，骨裂的手指撞在床沿，剧痛让他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

　　“你干什么？！” 刘铮一把按住他肩膀，力道大得像铁钳。

　　“找死吗？！外面现在至少有三批人等着你露头！枪口都瞄着！就等你踏出军区一步！”

　　“放开我！” 林峰像一头被激怒的幼兽。

　　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挣扎，伤口崩裂，纱布瞬间洇出血色，他不管不顾，赤红的眼睛死死瞪着刘铮。

　　“那是我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他活着没享过一天福！死了连坟都要被人刨？！他们连死人都不放过？！畜生！一群畜生！！”

　　吼声带着泣血的绝望和滔天恨意，眼前全是老周临终前枯槁的面容和那双紧握不放的手。

　　“冷静点！” 刘铮低吼，另一只手也按上去，几乎是用擒拿的力道将他死死按回床上，眼神严厉如刀。

　　“听着！老周的坟，我们管！军区管！我刘铮用这身军装担保！谁敢动老英雄一捧土，老子把他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他喘着粗气，盯着林峰几乎要择人而噬的眼睛：

　　“但你现在出去，就是正中他们下怀！他们巴不得你冲动！巴不得你死！你死了，林家就真绝户了！老周用命护着你，盼着你活出个人样！你在坟前送了命，他在天之灵，能瞑目吗？！”

　　林峰胸膛剧烈起伏，像破旧的风箱，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刘铮的话像冰水，浇在他燃烧的怒火上，刺骨的冷，却也带来一丝残忍的清醒。

　　是啊…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林家最后的火种…老周用命和毕生微薄的积蓄护着的这点火种…他临死前那声“好好活”的叮嘱还在耳边…

　　他挣扎的力道渐渐小了，身体脱力般瘫软下去，只有那双眼睛，依旧燃烧着骇人的冰焰，死死盯着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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