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亚波人

　　枪击会长后，袭击者并未远遁。

　　他利用对城市下水道和废弃建筑的熟悉，在警报四起的城市中穿行。

　　最终，他避开了所有追捕，回到了一间位于城市边缘，老旧狭小的公寓。

　　房间内家徒四壁，空气中弥漫着灰尘的味道。

　　唯一的装饰，是书桌上一张泛黄的全家福。

　　照片上，幸福的父母、年幼的自己，以及那个梳双马尾、笑得天真的妹妹惠子，构成了一个早已破碎的世界。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书桌前，轻轻拂去相框上的灰尘，凝视着那张照片。

　　他陷入了往日的回忆。

　　家里工厂里安稳的机器轰鸣。

　　妹妹跟在身后，用稚嫩的声音喊着哥哥。

　　然后，是母亲开始接触奥神会。

　　她微笑着摸着他的头，看着不及格的成绩单：

　　[没关系的。世俗的知识不重要，沐浴在神的光辉下，我们就能得到一切。]

　　家里的积蓄被一笔笔奉献给神明。

　　父亲因愤怒和绝望而扭曲的脸。

　　母亲因狂信而平静到诡异的脸。

　　工厂倒闭，家庭破产。

　　父亲留下一封遗书，控诉奥神会是披着神明外衣的恶魔，然后自杀。

　　他拿着遗书去报警，警察却将案件移交认知局CIMB。

　　CIMB的报告将父亲的死，定义为个人经营失败导致的心理崩溃，其遗书为精神失常下的呓语。

　　在前往神户的前一夜，他最后一次试图唤醒妹妹。

　　[惠子，不要去！那是骗局！]

　　惠子纯洁无瑕地看着他：[哥哥，你不懂。这是无上的光荣，我将成为神明的一部分。]

　　第二天，母亲亲手将女儿送上了献祭台。

　　电视上，母亲的脸因狂热而扭曲，她骄傲地告诉记者：[这是我们整个家族，至高无上的荣耀。]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他拉回现实。

　　门外，不带任何音调起伏的声音。

　　[市民编号7B-428。你已违反认知健康条例3.4条，放弃抵抗，立刻出来接受安抚程序。]

　　数名身着黑色战术制服的记忆警察，已经包围了公寓楼。

　　达也走到窗边，看到下方所有的退路都被切断。

　　他的脸上，没有惊慌，反而露出了一丝冰冷的笑容。

　　他最后看了一眼全家福，轻声说道。

　　[爸爸、妈妈、惠子，对不起，哥哥没能拯救你们。]

　　[但至少，我会让那些毁了我们家的人，付出代价。]

　　他体内那股神秘的黑雾，在此刻开始剧烈翻涌。

　　一个充满怨毒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那是亚波人的残魂。

　　[感受到了吗……这份仇恨，这份绝望……多么美妙的食粮]

　　[你的仇恨，我的怨念]

　　[你的肉体，我的力量]

　　[融合吧，与我合为一体，我将赐予你，向神复仇的力量！]

　　在外部人员破门而入的瞬间——

　　达也的身体，被一股冲天的紫色光芒所吞噬！

　　他的血肉、骨骼，在光芒中扭曲、分解、重组。

　　他的身影巨大化，破坏了整个大楼。

　　最终，化为了那个身体左右不对称的异次元人，亚波人的姿态！

　　重生的亚波人站在破碎的建筑中，眼睛肿混杂着憎恨，注视着脚下包围而来的追追捕者。

　　巨大的身躯出现在老旧公寓楼之外。

　　这里是城市的边缘，是密不透风的贫民窟。

　　狭窄的街道、晾晒的衣物、拥挤的人群，都在这不祥的紫色巨人脚下颤抖。

　　恐慌的尖叫声刚刚响起，他便抬起了那只异化的、如同镰刀般的手臂。

　　一道暗紫色的破坏光线从中射出，没有射向天空，而是直接扫向了身下那片人口最稠密的街区。

　　轰——！！！

　　廉价的建材在光束面前不堪一击，数栋公寓楼瞬间被拦腰斩断，坍塌的巨响与剧烈的爆炸，将街道化为一片火海。

　　[还是来晚了吗。]

　　远处的废墟中，林宇看着那紫色的巨人对平民展开无差别屠杀，不再犹豫。

　　他举起了贝塔魔棒。

　　一道银红色的光柱冲天而起，新奥特曼的身影在火光中出现，挡在了亚波人与尚未被波及的街区之间。

　　[奥特曼……还有走狗GUYS……你们都要死！]

　　亚波人口中发出的，是达也的憎恨与亚波人怨念混合而成的，扭曲的嘶吼。

　　话音未落，一股无形的巨力便攥住了新奥特曼的身体。

　　但仅仅一秒。

　　新奥特曼的身体爆发出强烈的银色光芒，轻易地挣脱了束缚。

　　[是什么给了你错觉？]

　　林宇的声音通过巨人冰冷的躯体传出。

　　[你以为，我连你都打不过吗？]

　　亚波人甚至来不及反应，新奥特曼的身影已经化作一道残影，出现在他面前。

　　蕴含着怒意的铁拳，结结实实地轰在了亚波人的脸上。

　　巨大的冲击力让亚波人那不对称的头颅瞬间变形，仰天倒下。

　　新奥特曼缓缓收回拳头，看着在废墟中挣扎的亚波人。

　　[之前打那个强化版的萨乌鲁斯，给你闹麻了啊。]

　　新奥特曼没有给他任何喘息之机。

　　他身影一闪，出现在刚刚起身的亚波人侧面。

　　亚波人再次被击飞，飞到一边的空地上。

　　不等他落地，新奥特曼已经追上，抓住他镰刀手臂，将他庞大的身躯抡起，狠狠砸在地面，激起漫天尘埃。

　　[为什么……为什么要阻止我！]

　　亚波人的嘶吼中，混合着袭击者的憎恨与亚波人的怨念。

　　[这份憎恨，这份痛苦，都是你们这些神赐予的！他的家，就是被你们毁掉的！]

　　亚波人挣扎着，自知无法力敌，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他猛地将双手对准周围逃难的人群！

　　[啊——！]

　　不远处，正在逃难的平民被念力悬空。吊在半空！

　　[奥特曼，停下！]亚波人狂笑着，[否则，这些人就将成为你那可笑的正义的陪葬品！]

　　新奥特曼所有的攻击动作停止。

　　他缓缓站直身体，看着那些在空中挣扎尖叫的平民。

　　林宇的声音，通过巨人的身躯，平静而清晰地响起，直接传入亚波人的脑海。

　　[人类，听得见吗！看看你周围！]

　　[那些尖叫的人，他们也有家人！你的母亲，你的妹妹，是被狂信吞噬的，现在，你要用憎恨，去吞噬更多无辜的人吗？！]

　　[你正在做的，和你所憎恨的那些奥特曼，又有什么区别？！]

　　亚波人的动作一滞，仿佛被这句话刺痛。

　　林宇继续说道：[你所憎恨的，是披着神明外衣的怪物，是这个扭曲的世界！我也是！你的仇，我来帮你报！但不是用这种方式！]

　　[相信我！]

　　[呃……啊啊啊啊——！]

　　亚波人庞大的身躯开始剧烈地颤抖，他抱着头，发出了痛苦的咆哮。那禁锢着平民的能量触手也随之忽明忽暗，开始松动。

　　一个属于人类的、充满痛苦的声音，从怪物体内挤出。

　　[惠子……我……]

　　最终，念力在一瞬间全部消散，被困的平民纷纷掉落。

　　林宇也释放了念力，让他们平安落地。

　　亚波人停止了挣扎，他缓缓抬起头，用体内人类的声音，虚弱地说道：

　　[奥特曼，动手吧]

　　[我相信你是我小时候听妈妈说过的，真正的奥特曼]

　　[而不是后面出现的恶魔。]

　　新奥特曼沉默了片刻，对着他，缓缓点了点头。

　　他没有使用任何破坏性的光线，只是抬起手，一道纯净的能量，温柔地包裹了亚波人的全身。

　　在光芒中，那副由憎恨与怨念构成的扭曲身躯，没有爆炸。

　　而是如同冰雪消融般，一点点分解，最终化为粒子，消散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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