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小槐花也学着姐姐的样子。

　　贾梗见两个妹妹愿意跟自己一起学习，心里挺高兴。

　　多读点书总是好的。

　　这家百货商店不是之前买缝纫机的那家。

　　贾梗特意避开了，就怕短时间内频繁购买高档商品引人怀疑——一个小孩子，为什么总来买贵重东西？

　　同时他也打听了一下，手里这张票大概值五十三块钱左右。

　　因为这辆自行车是重载型号的。

　　它能轻松载重两百公斤，本身定价就比普通自行车贵五块钱左右。

　　没过多久。

　　售货员推着一辆半人高的自行车走了过来。

　　正是永久牌重载51型自行车。

　　她看着这个来买车的小孩，问道：“座位要不要帮你调低一点？”

　　“好啊，调到最低吧。”

　　贾梗马上答应。

　　这车的座位高度都快到他胸口了，调低一点，他骑起来也方便些。

　　售货员显然很熟练，很快就将座位调到了最低。

　　“谢谢你。”

　　贾梗没想到这位售货员态度这么好，还是头一回遇到。

　　之前他去粮店或副食店，从没见过服务意识这么强的售货员。

　　“没事，这是我应该做的！”

　　售货员笑着介绍：“这车虽然贵点，但特别结实耐用，载重方面，两百斤轻轻松松，三百斤也没问题。”

　　“你看这两个大轮子，都是28英寸的大轮，车头连接座位的钢梁也特别坚固。”

　　“这就是二八大杠吗？”

　　贾梗心里一动，想起这个词。

　　“我没听过‘二八大杠’，不过觉得这四个字挺贴切的！”

　　服务员怔了怔，反复品味着这个称呼，越想越觉得贴切。

　　贾梗并不在意自己是否首创了“二八大杠”

　　这个叫法。

　　他身高一米三五，车座却足有九十公分高。

　　但腿长的贾梗信心十足，认为自己能驾驭这辆自行车。

　　说做就做。

　　他双手扶住车把，右脚利落地踢开支架。

　　左脚踩上脚踏板借力一蹬，右腿利索地从后方掠过，整个人稳稳当当地落在了车座上。

　　不过刚骑上车时，车头还有些摇晃，险些要撞向柜台。

　　“哎，小心点！”

　　服务员惊呼。

　　他万万没料到这孩子真会骑车，更敢在百货店里公然骑行。

　　“没事！放心吧！”

　　贾梗不慌不忙。

　　起初车把不太听使唤，但很快就操控自如。

　　毕竟前世积累的骑车经验，稍加适应便找回了感觉。

　　午后三点半的光景，百货店里顾客稀少，各柜台的服务员正闲话家常。

　　忽然看见个孩子在店内穿行绕弯，竟未碰倒任何物件。

　　众人既惊且羡，一边提醒着小心，一边目不转睛地望着这新奇场景。

　　在这里工作的人自然识货，一眼便认出这辆自行车的价值。

　　一百六十五元的售价相当于数月工资，更别说还需要珍贵的自行车票。

　　这种特供票证只有先进工作者才能从单位获得，寻常人家根本无缘得见。

　　“好了，没问题！”

　　试骑一圈的贾梗满意地刹住车。

　　“您的收据。”

　　服务员递过票据。

　　“多谢！”

　　贾梗笑着接过。

　　“对了，还得去派出所打钢印。”

　　服务员细心提醒。

　　“明白！”

　　贾梗点头，这些手续他早有了解。

　　临走前，他抓了把大白兔奶糖塞给服务员，算是聊表心意。

　　这次购车体验着实令人愉快。

　　“这怎么好意思……”

　　服务员受宠若惊。

　　没料到这孩子如此大方。

　　旁观的售货员们也暗自羡慕，没想到这小家伙这般懂得人情往来。

　　在这个物资紧缺的年代，奶糖这样的甜食堪称硬通货。

　　贾梗不以为意地笑笑，翻身蹬车离开了百货商店。

　　派出所里，交通民警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满脸稚气的少年。

　　“小朋友，你来办理钢印登记？”

　　来人正是贾梗，他扬了扬手中的票据：“麻烦您了，刚买的车。”

　　民警好奇地询问：“小朋友，看这穿着，家里条件不错啊？”

　　男孩身穿橄榄绿色的新外套，布料是的确良，在派出所里格外显眼。

　　几位民警也陆续聚拢过来——毕竟来派出所的孩子可不多见。

　　“警察叔叔，我运气好，最近在杂志上发表了一篇小说，用稿费买了这辆自行车。”

　　贾梗边说边掏出稿费收据递给民警。

　　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出。

　　如今派出所职能混杂，治安、交管、刑侦都在一处办公，一个孩子来给自行车登记，难免引人怀疑。

　　这套说辞他提前准备好了。

　　果然，民警露出了探究的神色。

　　“叔叔眼光真准。”

　　“处理得多了，自然就能看出来。”

　　“之前听说有人倒卖粮票赚了二百多块，是被你们抓的吧？”

　　“那两人啊，判了十五年。”

　　贾梗暗暗松了口气。

　　这样看来，跟踪他的那两人不会再出现了。

　　十五年后世事变迁，谁还会记得那个小盒子？倒卖粮票风险太大，他可不能重蹈覆辙。

　　这时，民警推着他的自行车回来了。

　　贾梗上前一看，车杠正中已打上一串数字——这就是他的车牌号了。

　　“这么快就办好了？太感谢了。”

　　平常要等一个多小时，今天能这么快，想必是他“小作家”

　　的身份起了作用。

　　付了两元登记费，贾梗告别民警，骑着车汇入街道。

　　下午四点的街道渐渐热闹起来。

　　自行车在当时还是稀罕物，所到之处尽是注目礼。

　　贾梗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万众瞩目——这感觉，大抵如同后世开着兰博基尼招摇过市。

　　他骑着车来到东单菜市场，这附近也有规模不小的黑市。

　　拐进无人的小巷，贾梗将自行车收进空间，顺便观察了下物价——这里和朝阳菜市场相差无几。

　　经过一番乔装打扮，贾梗开始销售富强粉，很快就卖完了。

　　接着，他买了两只两斤重的老母鸡和十多个鸡蛋，一共花了八块钱。

　　看了一圈，没什么特别想买的，就打算骑自行车回家。

　　这时听说粮店有进口蜜枣，不要票但五块钱一斤，贾梗心里一喜，觉得现在自己有钱了，正好买点。

　　他来到粮店，排队的人还不少。

　　轮到贾梗时，他要了十斤，店员有点惊讶，他还是付了五十元。

　　尝了一颗，蜜枣又大又甜，就是贵了点，不过这甜味在缺糖的年代格外难得。

　　周围排队的人纷纷猜测这孩子的来历，贾梗没多停留，买完就走进没人的胡同取出自行车。

　　阎解放过来搭话，夸他是院里第一个买自行车的人，贾梗递了颗蜜枣给他，阎解放连连说甜。

　　这时贾梗看见妈妈秦淮茹在前面，就让阎解放帮忙把鱼带回去，自己骑车追了上去。

　　阎解放拎着桶，看着他们母子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然而转念一想，刘光福和自己一样在爹妈跟前不讨喜，心里倒舒坦了几分。

　　“秦淮茹同志，走路走累没有？要不要我捎你一段？”

　　贾梗骑着自行车到了母亲身旁。

　　秦淮茹怔了一下，扭头看见是自家儿子，心头一喜。

　　可紧接着，她就注意到儿子居然骑着辆自行车。

　　她张了张嘴，愣愣地问：

　　“棒梗？你这、这车是……”

　　贾梗发觉，母亲的神情又和昨天差不多，不见惊喜，反倒像受了惊吓。

　　他连忙解释：“妈，我今天又收到稿费了，三百块。

　　我投了五家，这是第二家给的。”

　　“这自行车票是一大爷给我的，我帮他买了两株好人参，之前他给的一百块不够，就补了这张票给我。”

　　接着他又说起怎么去百货公司买的车，怎么去派出所盖的钢印。

　　他把所有票据都拿给母亲看。

　　“儿子，你怎么也……”

　　秦淮茹听着儿子解释，看着一张张票据。

　　忽然冒出个念头：儿子越是花钱，好像越能挣钱。

　　她有点茫然，一时说不出话。

　　“妈，我买车主要是为了上学方便，骑车能早点到学校，多跟老师学点东西，考上好大学的把握不就更大了吗？”

　　贾梗知道母亲心里还有话，只是这钱毕竟是自己挣的，她不好多说什么。

　　他只好把一大爷那套说词搬了出来。

　　“噢，这话在理！”

　　秦淮茹一听，顿时明白了。

　　对儿子的学业，她向来看得很重。

　　上了大学，出来就包分配，这比什么都强。

　　毕业就是正式工，工资高，还愁找不着媳妇？

　　“妈，政审材料的事怎么样了？”

　　贾梗岔开话题。

　　“办妥了，已经交给何雨水他们班主任了。”

　　“妈，你辛苦了，来，吃颗蜜枣。”

　　贾梗说着，从车前筐的袋子里掏出一颗蜜枣。

　　“这枣是你买的？”

　　秦淮茹接过来。

　　忙活儿子政审材料一天，她也饿了，直接塞进嘴里。

　　“嗯！棒梗，真甜！好吃！”

　　“那当然，五块钱一斤呢。”

　　“难怪呢，枣这么大还这么甜！”

　　秦淮茹嚼着甜滋滋的蜜枣，顿时觉得比起自行车来，五块钱一斤真不算贵。

　　“妈，我载你回去。”

　　贾梗示意母亲坐后座。

　　“棒梗，你啥时候学会骑车的？”

　　秦淮茹光顾着惊讶儿子买车，这才想起他正骑着车呢，可从来没见他学过呀。

　　再说，四合院里也没自行车给他练啊。

　　“妈，骑车还用学吗？踩上去自然就会了。”

　　贾梗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望向秦淮茹。

　　“棒梗，你真的可以吗？”

　　秦淮茹依然半信半疑，语气里难掩惊讶。

　　毕竟儿子才十岁，身高不过一米三出头，能独自骑车已经不容易了。

　　自己一个大人，若坐在后座，他能载得动吗？

　　“妈，你尽管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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