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这样的话，当然没问题。”

　　这次陈云扬没再推辞，嘴角带笑点头应下。

　　哈哈！好极了！实在太好了！

　　陈医生能来我们公安系统挂职，真是让我们脸上有光啊！

　　罗部长一听陈云扬答应，立刻开怀大笑。

　　白玲在一旁雀跃道：太棒了！以后咱们就是同事了！

　　只是挂名，平时还是在轧钢厂上班。陈云扬瞥了她一眼。

　　察觉到陈云扬冷淡的态度，白玲神色顿时黯淡下来。

　　罗部长见状，话锋一转：

　　陈医生，要让你名正言顺获得这个职位，还得请你帮个忙。

　　您说。

　　我们准备开展内部清查行动，揪出潜伏的敌特分子。

　　但常规审查效率太低，希望你能用傀魂针协助调查。

　　事成之后，这份功劳足够为你争取应有的待遇。

　　罗部长暗自盘算着——

　　既能让陈云扬凭实绩站稳脚跟，又能避免闲言碎语，可谓两全其美。

　　行，我答应。陈云扬爽快应道。

　　“你需要专门腾出几天时间，我和厂里请个假过来办这件事！”

　　陈云扬点了点头。

　　这是一笔相当划算的交易。

　　挂上公安副局长的名头后，不仅能拿到和白玲同等水平的工资，还是个稳稳的铁饭碗。

　　这么好的机会，哪有拒绝的道理？

　　顺手就能多份稳定工作，何乐而不为？

　　“没问题！陈医生放心，我马上着手安排！”

　　“等时间敲定，立刻通知你！轧钢厂那边也会发借调函，你连假都不用请！”

　　“到时候直接过来就行！”

　　罗部长拍着胸脯保证道。

　　“好，罗部长，我记下了。”

　　陈云扬颔首道。

　　“那今天就先到这里，罗部长。”

　　“既然事情谈妥了，我先告辞了。”

　　“改天有机会再请你喝酒！”

　　陈云扬轻笑一声，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我！”

　　白玲急忙喊住他。

　　匆匆和罗部长道别后，她快步追了上去。

　　“我得回厂里了。那些银针等你们审完，记得拔下来放回针囊。”

　　“中午我来接你时，把针囊给我就行。”

　　走出警局大门，陈云扬边交代边往外走。

　　“不行！”

　　白玲一把拽住他。

　　“审讯还没结束，你不能走！”

　　“万一中途出状况，还得找你帮忙！”

　　她紧紧攥着陈云扬的胳膊不放。

　　“放心吧，只要不动银针就不会有事。”

　　“现在总能走了吧？”

　　陈云扬无奈地说道。

　　“还是不行！不准走！”

　　白玲固执地拽着他，全然不顾周围警员的目光，硬是把人拉向自己办公室。

　　局里干警们早对两人的关系心知肚明，见他们形影不离，都露出会心的笑容。

　　手头的活计似乎都轻快了几分。

　　“咔嗒！”

　　房门刚关上，白玲就转身盯着陈云扬：

　　“你这么着急回去干什么？”

　　她警惕地打量着对方，眼前又浮现出陈云扬拥抱丁秋楠的画面。

　　一阵刺痛从心底泛起——本该专属于她的怀抱，现在却成了她拥有最少的东西。

　　她渴望陈云扬的拥抱，却不得不放下骄傲。

　　主动靠近他，才能触到那一丝曾被她忽视的温度。

　　在这场感情的较量里，

　　她活成了最卑微的窃贼。

　　比丁秋楠、于海棠更可悲的情感偷盗者。

　　贪婪地索取他指尖遗漏的暖意，

　　舔舐着自己破碎的心。

　　那微弱的温度让她恍惚身处云端，

　　可这温暖本该全部属于她啊……

　　曾经的她可以肆意沉溺在他的温柔里，

　　如今却要用交易换取片刻虚伪的怜悯……

　　“事情处理完了，我该回去了。”

　　“轧钢厂还有病患等着。”

　　陈云扬疑惑地看向白玲。

　　“骗人！你分明是急着见丁秋楠！”

　　白玲撕破他的伪装，声音里带着颤抖。

　　“……”陈云扬喉结动了动，“别闹，我只是……”

　　“你想见她，却不愿多看我一眼？”

　　“我就站在你面前啊……”

　　她将脸埋进他胸膛，

　　却只听见平稳如死水的心跳。

　　昨夜他与陈依相拥而眠时，

　　那心跳声分明震耳欲聋……

　　为什么轮到自己就变成冰冷的荒原？

　　她拼命倾听每一寸悸动，

　　可绝望像潮水漫过头顶——

　　那个曾为她脸红心跳的少年，

　　如今连呼吸都不肯为她紊乱。

　　“九个月里你避我如蛇蝎，现在演给谁看？”

　　陈云扬垂眸看着怀中人。

　　“因为我终于学会爱你！”

　　她指甲掐进他后背的布料。

　　“你对郑朝阳也说过这话。”

　　他嘴角扬起讥诮的弧度。

　　“但此刻我的心脏只为你跳动！”

　　“鬼才信。”

　　“我信！”

　　他突然笑出声，

　　胸腔传来短促的震动。

　　白玲在那一刻终于懂得——

　　自己倾尽全力的拥抱，

　　比不上旁人随口讲的笑话。

　　只有抛开女性的全部骄傲，去取悦他时。

　　他内心才会燃起炙热的火苗！

　　她此刻的卑微连个笑话都不如！

　　白玲，我跟你说过......陈云扬收起笑意，声音低沉。

　　我知道！你根本不相信！我都明白！白玲将脸颊死死抵在陈云扬胸膛前，声音飘忽地低语。

　　望着她这副模样，陈云扬深深叹息：

　　白玲......我们的婚姻已经结束了......你真正自由了！

　　不必再被那段失败的婚姻束缚！

　　你生来骄傲，也有骄傲的资格！本该继续昂首挺胸地活着！

　　爱你想爱的人！恨你该恨的人！

　　为信仰勇往直前！

　　做那只搏击风浪的海燕！

　　而不是怀着满心愧疚，假装对前夫念念不忘！

　　卑微得像阴沟里的蛆虫！

　　这不是真正的你！

　　这更不是爱情！

　　你只是被愧疚蒙蔽了双眼！

　　陈云扬的声音很轻。

　　事实上。

　　他至今没想明白白玲究竟怎么了！

　　说白玲还爱着他？

　　陈云扬不愿相信！

　　也不敢相信！

　　这些天他反复思索白玲反常的根源。

　　是什么让她变得如此毫无底线？

　　最终他得出结论——

　　是愧疚。

　　从前那个白玲虽然骄傲，但始终恪守底线与规则。

　　更重要的是，

　　她本性纯良。

　　这才配得上她警察的身份。

　　过去，

　　她骨子里对陈云扬的高傲，

　　使她从未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伤人。

　　她理所当然地认为：

　　不愿同房是她的权利，陈云扬必须尊重；

　　工作辛苦是天经地义，丈夫照顾妻子是本分。

　　却从没想过，

　　这样的想法在那个年代多么离经叛道！

　　更没想过，

　　陈云扬为此付出了怎样沉重的代价！

　　这是1964年。

　　生儿育女是婚姻最基本的责任。

　　可白玲拒绝与丈夫同房？

　　放在任何家庭都难以容忍。

　　但陈云扬应允了，

　　选择尊重她的决定。

　　白玲甚至从未思考过，

　　在这个时代，

　　这个承诺意味着什么！

　　也不曾明白，

　　陈云扬——

　　这个医术精湛、身手不凡，

　　足以养家糊口的男人，

　　甘愿做她背后的家庭主夫，

　　究竟作出了多大的牺牲！

　　当陈云扬提出离婚时，

　　白玲第一次认真审视这个被她忽视的丈夫。

　　她逐渐发现，

　　在她种种任性要求下，

　　默默承受的陈云扬，

　　究竟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面对岳父母的讥讽与羞辱，

　　他始终隐忍不发，

　　只因深爱着她。

　　每日奉上的药茶从不间断，

　　精心熬制的药膳准时出现，

　　洗净的衣物与备好的洗漱水总是触手可及。

　　危急时刻他用身躯挡在前面，

　　伤后在病床上却等不来妻子的探望。

　　为了守护她的安全，

　　他甘愿铤而走险登上生死擂台，

　　只为增强实力保护这位警察局长。

　　出于对她的尊重，

　　甚至放弃传宗接代的权利，

　　答应维持无性的婚姻。

　　这些点点滴滴，

　　让白玲看清了自己的傲慢，

　　在这段感情中是多么不堪。

　　于是，

　　她懊悔，

　　她自责，

　　她心如刀绞。

　　特别是面对陈云扬时，

　　愧疚几乎将她淹没。

　　正因如此，

　　她能容忍陈云扬与其他女人亲近，

　　即便知道他与师姐有了肌肤之亲，

　　依然执着地想要挽回。

　　强忍心痛目送他拥抱丁秋楠，

　　放下所有尊严与原则去取悦他，

　　只求重获这段感情。

　　她明白，

　　只要复婚成功，

　　以陈云扬的责任心终将回心转意。

　　她所求从不是一纸婚约，

　　而是让陈云扬重新爱上她。

　　届时她必定倾尽所有，

　　弥补作为妻子的亏欠。

　　哪怕这份爱不再纯粹，

　　她也甘之如饴。

　　为此不惜低入尘埃，

　　抛弃一切骄傲。

　　可她是白玲啊，

　　那个心高气傲的白玲，

　　怎能容忍丈夫心有旁骛？

　　如何接受爱人另结新欢？

　　怎会眼睁睁看着暧昧而无动于衷？

　　她做不到。

　　但愧疚让她不断突破底线，

　　这样的白玲，

　　还是当初的自己吗？

　　白玲沉默着，

　　眼神渐渐 ** 。

　　或是说，整个人僵住了！

　　仅仅……因为内疚吗？

　　白玲低语着。

　　目光涣散！

　　可她搂住陈云扬的双臂，却愈发收紧！

　　他们……离婚了？！

　　与此同时——

　　站在白玲办公室门外的郑朝阳，

　　刚要抬手敲门，

　　却听见了这个令他瞠目结舌的消息！

　　喉头突然发紧，

　　狂喜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冲击得他头脑发昏！

　　他怔在原地，

　　过了好一会儿才猛然惊醒！

　　但……可他们刚才……

　　想到白玲与陈云扬亲密的模样，

　　他的眉心拧成了结。

　　回味着陈云扬方才的言语，

　　莫非现在是……白玲不肯放手？这……

　　郑朝阳难以置信！

　　他想不通白玲为何会转变，

　　竟对陈云扬动了心，

　　明明……她从未爱过他！

　　妒火在胸腔翻涌，

　　陈云扬说得对！

　　白玲根本不爱他！

　　只是出于亏欠！

　　只是良心不安！

　　必定如此！

　　原本灰暗的心骤然复苏，

　　我必须留下！

　　这次绝不能再失去她！

　　白玲，我辜负过你一次，此生不会再有第二次！

　　陈云扬，是我亏欠你，

　　可白玲，我绝不会相让！

　　咱们各凭本事！

　　郑朝阳深吸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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