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多门二话不说，跟着陈云扬离开了现场。

　　行了，都散了吧，该吃饭了。

　　多吃点。

　　他做的菜可不错……

　　都是药膳，对身体好。

　　沉默片刻后，白玲开口道。

　　说完，她便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

　　尽管刚才亲手抓了陈云扬，但她还是下意识替他说话。

　　看似无意间透露出这顿饭出自陈云扬之手，还特意强调是药膳。

　　属于陈云扬的功劳，她一个字都没少说。

　　原来是陈医生的手艺！没想到我们也有口福尝到！

　　以前看陈医生天天给白局做好吃的，可羡慕坏了。今天总算吃上了，突然更羡慕白局了。

　　这味道绝了！白局过的简直是神仙日子啊！

　　众人议论纷纷，渐渐散去。

　　看完热闹的老宋心满意足地放下茶杯，继续在窗口打饭。

　　虽说之前被歹徒挟持，但现在又干回了老本行。

　　可看着勺里的饭菜，他还是忍不住咂嘴：

　　这菜……国宴大厨都做不出这味儿吧！

　　太香了！

　　陈医生真有一手！

　　这厨艺可不比医术差！

　　白玲一口一口吃着陈云扬专门为她准备的饭菜，眼神复杂。

　　直到勺子碰到空盘发出的一声，她才回过神来。

　　餐盘早已空空如也。

　　感受着体内涌动的暖意，心中的恨意似乎被冲淡了些。

　　但更多的还是茫然。

　　抓陈云扬只是一时冲动，甚至不惜自毁名声。

　　可接下来呢？

　　严刑拷打报复他害死他们的孩子？

　　还是把他关到认错为止？

　　可孩子终究回不来了……

　　她到底该怎么办？

　　白玲陷入长久的沉默。

　　直到——

　　白局，我帮您收餐具吧。

　　老宋的声音突然响起。

　　白玲猛地惊醒，环顾四周......

　　食堂里，只剩下白玲一个人。

　　她竟在这里坐了整整两个小时。

　　“宋师傅，辛苦你了。”

　　白玲朝宋师傅道了声谢，便在对方的客套声中走出了食堂。

　　陈云扬走进禁闭室，对多门交代了几句。

　　“多爷，麻烦转告陈依，我这几天有事不回家。

　　让他们饿了就下馆子，别省着钱和票。

　　夜里别出门。

　　等我回来，再带她们去小酒馆。”

　　多门拍着胸脯保证：“放心，陈医生，我下班就去说。”

　　“谢了，改天我请你喝酒。”陈云扬笑道。

　　“那可说定了！今天这饭菜真不错，下次还得蹭你一顿！”多门笑呵呵地关上了门。

　　陈云扬环顾四周——

　　一张窄床，一张审讯桌。

　　简陋至极。

　　“看来得熬一阵子了。”他叹了口气，躺上床。

　　白玲的目光死死钉在陈云扬身上。

　　烛光映照下，她的脸色愈发阴沉。

　　久久的沉默后，恨意浮现在她脸上。

　　“你就这么恨我？”她颤抖着质问。

　　“不恨。”陈云扬语气平淡。

　　“那为什么不吃我做的饭？”

　　陈云扬扫了眼桌上的西餐——

　　蜡烛摇曳，像场蹩脚的烛光晚餐。

　　“不合胃口。”

　　陈云扬侧过脸，冷冷吐出两个字：

　　骗人！

　　白玲直视着他，毫不退让。

　　陈云扬沉默以对，算是默认。

　　告诉我，为什么不吃我做的饭？

　　白玲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颤抖。

　　不习惯。陈云扬言简意赅。

　　又是谎话！你一直在骗我！

　　白玲的目光像刀子般锋利。

　　为什么不肯对我说真话？

　　你就这么恨我吗？

　　她的情绪几乎失控。

　　每次面对陈云扬的冷淡，

　　她总抑制不住内心的狂躁。

　　她可以接受所有人的冷漠，

　　唯独承受不了陈云扬这样对她。

　　可他们明明已经……离婚了。

　　说了，不恨。

　　或者说，从你把身体给我的那一刻，

　　就不恨了。

　　陈云扬的语气平静得可怕。

　　这淡漠的口吻让白玲几乎发狂。

　　那为什么不肯吃我做的饭？

　　她死死攥着餐刀，指节发白。

　　陈云扬看着她，沉默片刻。

　　真想听实话？

　　他给了她最后的机会。

　　白玲迟疑了。

　　过去那些伤害还历历在目，

　　回忆里全是痛苦的碎片。

　　我要听！她还是咬牙开口。

　　每当我看到你做的菜，

　　就会想起——

　　在我们离婚前那天，

　　你熬通宵做了拿手菜，

　　却兴冲冲送去给郑朝阳。

　　我在想，

　　当时你们是什么表情？

　　那份罐焖牛肉，

　　又是什么恶心的味道。

　　所以看着这些菜，

　　我只觉得……反胃。

　　白玲瞬间窒息。

　　她以为做好了准备，

　　却没想到会痛成这样。

　　心脏像是被生生撕裂，

　　疼得她蜷缩起身子，

　　手指紧紧揪住胸口。

　　无尽的悔恨将她淹没。

　　风暴在心头肆虐！

　　过往的阴影如潮水般反复冲刷着她的记忆！

　　这些菜...是第一次为你准备的！

　　全都是特意为你做的！

　　从今以后再也不做那道菜了！

　　永远都不做了！

　　能陪我吃顿饭吗？

　　白玲始终低垂着头！

　　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

　　声音颤抖着对陈云扬说：

　　白玲，不必这样。

　　我知道自己亏欠你。

　　说吧，怎样你才能原谅我？

　　陈云扬沉默片刻还是开了口。

　　又一次拒绝！

　　他始终无法释怀！

　　白玲的头埋得更深了。

　　良久，她勉强维持平静：

　　既然说欠我的...

　　那就先吃饭吧！

　　语气里透着倔强。

　　陈云扬直视着她：

　　吃完这顿，就算两清了？

　　休想！白玲脱口而出。

　　陈云扬！！

　　她突然激动地站起来，

　　猛地扑向陈云扬！

　　将他推倒在沙发上！

　　你就这么急着和我划清界限？！

　　我到底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

　　你明明知道我和郑朝阳清清白白！

　　你明明知道的！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白玲骑在陈云扬身上，

　　揪着他的衣领质问。

　　通红的双眼，

　　在昏暗光线中格外刺目。

　　你摧毁了我的婚姻和信任的能力。

　　陈云扬平静地说。

　　白玲全身一震，手上的力道骤然松懈。

　　她整个人瘫软在陈云扬身上。

　　而他纹丝未动。

　　如今离婚了，

　　我身上还带着那段失败婚姻的伤痕。

　　没有报复你已是最大的宽容。

　　白玲...放过我吧...

　　他的声音轻得像远方的风。

　　白玲的泪水终于决堤。

　　谁说没报复？！

　　离婚后你夺走了我的初吻！第一次拥抱！

　　甚至还...

　　打掉了我们的孩子！

　　凭什么现在装得若无其事？！

　　陈云扬，你就是故意的！就是！！

　　白玲的怒火再次爆发！

　　她猛地坐直身子，一把揪住陈云扬的衣领，歇斯底里地吼道：

　　“你的第一次亲吻……第一次拥抱……还有那个……

　　“难道……真的是我主动的吗？”

　　陈云扬淡然回望着她。

　　“陈云扬，都到这种地步了，你还在怀疑我吗？”

　　“你心里明明都清楚的！”

　　“除了你，我怎么可能把这些给别人？！”

　　“陈云扬，你到底有没有心？！”

　　此刻的白玲全无往日的优雅从容，俨然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陈云扬摇头否认。

　　“我是说……我从未主动夺取你的初吻和拥抱。”

　　“我们之间，界限分明。”

　　“所以说……”陈云扬轻声道。

　　“所以你就想逃避责任？！”

　　“所以你觉得自己不做拒绝就没有过错？！”

　　白玲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死死盯住陈云扬。

　　【“我只是……没有推开你的投怀送抱和亲吻。”

　　“更何况，你的......那只是我们之间的交易。”

　　陈云扬直视白玲，沉默不语。

　　他的态度已经再明白不过。

　　自从发现白玲私会郑朝阳后，

　　陈云扬就彻底放弃了做一个所谓好男人的念头。

　　他重拾过去的信条：

　　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不挽留。

　　他和白玲的观念早已背道而驰。

　　此刻白玲愤怒的表情下掩藏着深深的脆弱。

　　“陈云扬！你欠我的！”

　　“你永远都欠我的！”

　　“你欠我一个孩子！”

　　“这辈子都还不清！”

　　“别想逃掉！”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看着陈云扬冷淡的模样，

　　白玲恨不得撕碎那张脸。

　　陈云扬依然沉默，

　　而这寂静令白玲几乎崩溃。

　　“说话啊！”她拽着陈云扬的衣领嘶喊。

　　“你说得对。”

　　“关于孩子的去留，”

　　“你确实有选择的权利。”

　　“是我擅自做了决定，打掉了那个孩子。”

　　“是我欠你的。”

　　陈云扬平静地说完。

　　白玲望着毫无反抗之意的陈云扬，

　　只感到一阵无力的绝望。

　　你就如此憎恶我吗？甚至连我们的骨肉都能毫不犹豫地舍弃！

　　那是个活生生的生命啊！

　　是你陈云扬的亲生孩子！

　　你怎么能...冷酷到这种程度？！

　　白玲无法理解！

　　她完全不明白陈云扬为何变得这般铁石心肠！

　　难道从前的所作所为让他恨之入骨？

　　连带着对她腹中的胎儿都充满厌恶？

　　那可是与他血脉相连的至亲！

　　我说过！

　　我讨厌小孩！

　　陈云扬直视着白玲。

　　这不是借口！

　　是发自内心的厌恶！

　　他神情异常认真。

　　上次发生关系，不过是为了完成交易，用你的身体平息我的怨恨！

　　那次体验并不愉快。

　　我急于完成交易，忽略了防护措施。

　　所以这个孩子纯粹是个意外。

　　我不认为自己能当好父亲。

　　更何况因为你的缘故，我甚至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是疼爱？是憎恶？还是嫌弃？

　　更可怕的是，这孩子可能变成你的武器。

　　用来要挟我的工具。

　　逼迫我复婚的筹码。

　　趁他还没成形就结束这一切。

　　对我们都好。

　　我不想做个不负责任的父亲。

　　孩子不必承受我的反复无常。

　　你也不必借着孩子与我纠缠。

　　这是最明智的选择。

　　陈云扬的语气无比诚恳。

　　没错。

　　他抗拒拥有后代。

　　从决定放纵那一刻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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