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古咒缚魂

　　黑暗，浓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液，包裹着三人。唯一的光源，是阿伟从贴身口袋里摸出的一小截用兽油和某种植物根茎混合制成的、气味古怪的土制蜡烛。昏黄、摇曳的烛火，仅能照亮他们围坐的方寸之地，火光之外，是更深沉、更令人不安的黑暗，仿佛有生命的实体，不断试图吞噬这微弱的光明。

　　他们躲在一个勉强可称为“遮蔽处”的地方——一个由几块巨大崩岩天然形成的浅凹洞，上方有虬结的树根和藤蔓垂下，形成一道不算严实的帘幕。洞内空间狭窄，勉强容纳三人蜷缩着。湿冷的岩石不断渗出寒气，透过单薄的衣物直往骨头缝里钻。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味、腐叶的霉味，以及那若有若无、却始终萦绕不散的野兽臊臭。

　　自从亡命狂奔找到这个临时避难所，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极度的恐惧和体力透支后，是更深的疲惫和一种近乎麻木的绝望。电子设备全部失灵，与外界彻底失联，他们被困在了这片被迷雾和传说诅咒的山林里，而猎手，仍在暗处。

　　“完犊子了……这下真·与世隔绝了。”大胖抱着膝盖，胖大的身躯缩成一团，声音带着哭过后的沙哑，“手机没信号，导航失灵，连他妈的手电筒都集体罢工……这卜笃佛尤怕不是自带EMP电磁脉冲功能？这玩意儿成精还点了科技树？”

　　阿伦靠坐在冰冷的石壁上，脸色惨白，以往直播时的神采飞扬荡然无存。他苦笑着，试图用熟悉的调侃掩饰内心的恐惧，但声音干涩无力：“胖爷，这时候就别玩梗了……咱们这波啊，属于是‘误入副本深处，触发隐藏BOSS，团灭预警’了。就是不知道这BOSS掉不掉装备……”

　　“掉装备？”阿伟冷不丁地开口，他正用一小块石头，借着烛光，在洞内的泥地上刻画着一些扭曲、古老的符号，那是邹族传统的、用于驱邪和寻求祖灵庇护的图案，“它能留下我们的骨头，就算是我们运气好了。”

　　他的话像一盆冰水，浇熄了阿伦强撑起来的最后一点幽默感。洞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蜡烛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以及洞外风吹过林梢带来的、如同呜咽般的低沉呼啸。

　　“阿伟……”阿伦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之前说……有人在喂养它？那个祭坛……”

　　阿伟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头也不抬地回答：“嗯。卜笃佛尤的传说流传很久了，但很少有它近期频繁活动的记载。除非……有人用古老的仪式，试图唤醒或者……控制它。”他刻下最后一个符号，抬起头，烛光映照下，他的眼神深邃而忧虑，“用鲜血和生命献祭，换取某种力量，或者达成某种目的。这是被族规严厉禁止的邪法。”

　　“控制一头吃人的魔猪？”大胖瞪大了眼睛，“这操作也太骚了吧？图啥啊？‘我和野兽有个约会’？还是打算搞个‘山海经主题乐园’？”

　　“不清楚。”阿伟摇摇头，“但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对古老禁忌和山林的理解，一定非常深。我们可能……不止要面对卜笃佛尤。”

　　这话让气氛更加凝重。不止一个敌人？暗处还有一个精通邪术的操纵者？阿伦感觉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窜上天灵盖。他以前直播探险，最多遇到些装神弄鬼或者自然现象，哪像这次，直接卷入超自然的生死危机。

　　“那……那我们怎么办？就在这里等死？”阿伦的声音带着绝望。

　　阿伟指了指地上刻画的符号：“这是我记忆里，能暂时遮蔽我们生人气息的祖灵符印。但效果有限，而且不确定能骗过卜笃佛尤多久。我们必须想办法离开这片核心区域，往山外走。”

　　“怎么走？”大胖哀嚎，“现在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外面全是雾，还有那玩意儿在溜达！这简直就是‘绝地求生’真人版，还是地狱难度！”

　　就在这时，洞外远处，再次传来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沉重脚步声。“噗……噗……”声音不疾不徐，仿佛一个耐心的猎手，正在自己的领地上巡视。伴随着脚步声，还有一种低沉的、仿佛从胸腔深处发出的“哼哧”声，如同闷雷滚过地面。

　　三人瞬间屏住呼吸，身体僵硬得像石头。大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发出一丝声响。阿伦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脚步声似乎在附近徘徊，时远时近。那浓烈的、带着腐烂气息的野兽臭味，随着脚步声的靠近而变得浓郁，即使隔着岩石和藤蔓，也顽强地钻进他们的鼻腔，令人作呕。

　　“它……它在闻……”阿伟用气声说道，眼神紧紧盯着洞口垂挂的藤蔓缝隙。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洞口处的藤蔓突然无风自动，轻微地摇晃起来。紧接着，一种黏腻、潮湿的摩擦声响起，像是什么巨大的、粗糙的东西在刮擦岩石。

　　烛火猛地剧烈摇曳起来，火苗缩小，颜色变得有些发绿，仿佛下一秒就要熄灭。洞内的温度骤降，呵出的气息都变成了白雾。

　　阿伦浑身汗毛倒竖，他几乎能想象出，洞口外，一个庞大如山岳的黑影正俯下身，那双充满暴戾和贪婪的眼睛，正透过藤蔓的缝隙，搜寻着它的猎物。他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冒出网络热梗：“你不要过来啊！”但此刻，这梗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无力感。

　　摩擦声持续了十几秒，这十几秒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终于，脚步声再次响起，缓缓远去，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也随之稍微减轻。

　　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迷雾深处，三人才如同虚脱般瘫软下来，大口喘着气，冷汗早已浸透内衣。

　　“不行……不能待在这里了。”阿伦声音发颤，“它肯定知道我们在这片区域，下次再来，这破符号不一定挡得住。”

　　阿伟脸色凝重地点点头：“它刚才确实在试探。祖灵符印干扰了它的感知，但它本能地觉得这里不对劲。我们必须走，趁它暂时离开。”

　　“往哪走？”大胖带着哭腔问，“乱走不是更容易撞上？”

　　阿伟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回忆什么。他闭上眼睛，手指无意识地在地上划动。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指向洞穴的一个方向：“那边。我记得小时候跟爷爷进山采药，在靠近‘圣山’方向的某处山壁，有一个很小的、被藤蔓掩盖的裂缝，后面好像有个空间。那里或许能让我们躲得更安全些，而且，传说圣山的方向有祖灵庇佑，邪恶的东西会有所顾忌。”

　　“圣山？”阿伦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嗯，是我们邹族祭祀祖灵的神圣之地。卜笃佛尤虽然是恶灵，但本质上也曾是山林的一部分，对圣山的力量会有天生的畏惧。”阿伟解释道，“但那段路不好走，而且……必须穿过一片它经常活动的区域。”

　　这是唯一的选择。三人熄灭蜡烛（阿伟小心地收好剩余部分），借着透过浓雾的、极其微弱的、不知是月光还是黎明前曙光的一点朦胧亮光，摸索着爬出洞穴。

　　重新进入迷雾笼罩的森林，感觉比之前更加恐怖。视线被压缩到极限，耳边充斥着各种细微却令人心悸的声响——滴答的水声、枝叶摩擦声、不知名昆虫的窸窣声，甚至偶尔传来的、仿佛就在耳边的低语声，都可能是幻觉，也可能是真实存在的威胁。每一步都踩在未知上，湿滑的苔藓、盘结的树根、松动的石块，都可能让他们摔倒或者发出声响。

　　为了壮胆，也为了保持一丝理智，阿伦忍不住又开始压低声音说话，尽管这可能会带来风险。

　　“我说胖爷，你刚才吓得差点‘漏油’没有？”他试图用玩笑驱散恐惧。

　　“滚！老子稳如老狗！”大胖嘴硬，但声音明显还在发抖，“倒是你，刚才脸白得跟擦了粉似的，可以直接出道演《午夜凶铃》了。”

　　“我那叫战术性脸色苍白，降低存在感懂不懂？”阿伦反驳，“总比你差点触发‘抱头蹲防’技能强。”

　　“你们俩能不能省点力气？”阿伟在前方开路，无奈地打断，“留神脚下，注意听周围的动静。”

　　然而，恐惧需要出口。走了一段，大胖又忍不住开口：“阿伟，你说……那卜笃佛尤，它平时吃什么？总不能天天有人献祭吧？”

　　阿伟头也不回，声音低沉：“腐肉、迷路的动物……任何它找到的活物。老人说，它尤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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