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离场

　　麒麟将炼妖壶托在掌心，壶身突然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不是混沌的污浊，而是清浊分明的天地初开之象。

　　他周身浮现出万里山河的虚影，每一道溪流都流淌着祥瑞之气，每一寸土地都生长着守护的意志。

　　“应龙，你可知道。”

　　麒麟的声音仿佛与整片大地共鸣，

　　“当年我离开青龙堂时，以为守护是扫清世间一切恶。”

　　炼妖壶在他掌中化作阴阳双鱼缓缓旋转。

　　“但现在我明白了，”

　　麒麟抬眼直视应龙，瞳孔里倒映着开天斧和轩辕剑上的血光却毫不退缩，

　　“真正的守护不是斩灭，而是给万物重归天地的机会。这壶在我手中，便是万千生灵最后的归途。”

　　他手腕轻转，炼妖壶发出温润的清鸣，那些被净化的妖魂化作星辉融入地脉：

　　“你要的若是毁灭，恕难从命。但若愿共守这片天地——”壶口突然对准开天斧，一道纯净的混沌之气如桥梁般架在两件神器之间。

　　“不妨看看，何为真正的混沌归一。”

　　整个陨星原陷入死寂。

　　毕方掌心的青炎凝固成冰晶状，朱雀的南明离火结界泛起水波般的颤动。

　　李青元等人屏住呼吸，看见大胖额角的汗珠坠落在焦土上竟发出清晰的声。

　　九凤的双刃悬在半空，幽冥鬼火定格成诡异的蓝紫色。

　　他染血的羽睫微颤，看见炼妖壶与开天斧之间那道混沌桥梁里，竟有细小的龙凤纹路正在重生。

　　应龙指节发白，开天斧上的血光被纯净的混沌之气缠绕吞噬。

　　他龙瞳中第一次映出麒麟身后那幅景象——被净化的妖魂化作春雨落入焦土，无数嫩芽正穿透相柳自爆留下的结晶层。

　　风掠过剑拔弩张的众人，带起一缕微尘落在炼妖壶沿。

　　那轻不可闻的落尘声，在此刻寂静中竟如惊雷。

　　应龙凝视着那道连接两件神器的混沌桥梁，龙瞳中的血色渐渐褪去。

　　开天斧在他手中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斧身血光尽数收敛，显露出古朴的青铜纹路。

　　“......有意思。”

　　他忽然松开手指，开天斧化作流光没入袖中。

　　轩辕剑不知何时已归鞘，剑柄的龙纹与麒麟身后的山河虚影产生刹那共鸣。

　　“九凤，”

　　应龙转身时白发扫过焦土，新生的嫩芽缠绕上他的袍角，

　　“走了。”

　　重伤的凤凰怔怔望着麒麟，刃尖的幽冥鬼火不知不觉已熄灭。

　　“狸力他......”

　　“无妨，等他醒了，我自会让他回来。”

　　麒麟的声音温和却笃定，指尖掠过炼妖壶表面。

　　九凤染血的唇角微微抽动，最终收起双刃。

　　他踉跄着走向应龙，在离开前突然回头：“替我照看好那个蠢货。”

　　就在应龙身影即将消散的刹那，他赤红的龙瞳骤然锁定李青元。

　　一种不可名状的共鸣，爆发在二人之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李青元只觉得灵魂深处有冰川崩裂，某种沉睡万古的存在睁开双眼。

　　无数青鳞虚影在识海翻腾，他看见云海间自己盘绕天柱的倒影，看见祭坛上断裂的龙角溅起星火。

　　应龙龙骨深处传来战栗，那是同源血脉跨越轮回的召唤。他看见少年澄澈眼眸深处，有青龙星图正在重燃。

　　二人瞳孔中同时映出对方真身虚影——应龙看见少年额前浮现的龙形金痕，李青元看见白发龙君背后展开的青色龙翼。

　　“这样啊。”应龙低哼一声，两道身影就此消失在天际。

　　与此同时，炼妖壶中的混沌之气缓缓收拢，壶身多了一道若隐若现的龙纹。

　　应龙与九凤化作两道流光远离陨星原，在下方茂密林海的上空并行疾驰。

　　九凤捂着仍在渗血的伤口，凤眸中寒光凛冽，带着深深的忧虑：

　　“相柳虽死，但您此番亲自出动，消息定然瞒不住。”

　　“青龙堂内部，那些早已暗中投靠相柳、或心怀鬼胎的党羽，肯定会借此机会闹出不小的动静，恐怕......”

　　应龙指尖掠过轩辕剑古朴的剑鞘，龙瞳中映出远方天际翻涌不息的雷云，语气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淡漠：“京都那边，无需操心。”

　　他微微侧首，看向九凤：“有朱厌在坐镇，谅那些魑魅魍魉，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朱厌之名，让九凤神色稍缓。

　　“当务之急，是另一件事。”应龙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凝重。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下方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无尽林海，声音低沉下去。

　　“我要亲自去调查一下，那个侥幸逃脱的老家伙，究竟藏到哪个老鼠洞里去了，你就先回去协助朱厌吧。”

　　话音未落，还不等九凤反应过来，应龙的身影已如同融入虚空般，骤然模糊。

　　下一刻便彻底消失在原地，连一丝气息都未曾留下，仿佛从未出现过。

　　九凤怔在原地，他回味着应龙最后那句话，凤眸中闪过一丝明悟与惊疑。

　　“那个神秘老者吗......”他低声自语，“看来，应龙和对方，恐怕不只是认识那么简单......”

　　这其中牵扯的隐秘，或许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深远。

　　“相柳去世，麒麟突破化形，青龙堂的实力可不能再遭受打击了。”

　　想到这里，九凤不敢耽搁，压下伤势，化作一道流光，朝着京都青龙堂的方向加速飞去。

　　直到应龙与九凤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天际，毕方紧绷的肩膀才猛地松懈下来。

　　他掌中凝聚的青炎地散去，整个人踉跄半步靠在焦黑的断壁上，捂着肩膀倒抽冷气：

　　“嘶......这老家伙再不走，老子先要撑不住了......”

　　朱雀长舒一口气，周身的南明离火结界如潮水般退去。

　　她抬手抹去唇边的血迹，苦笑着摇头：

　　“方才那阵仗，我连呼吸都怕惊动了他们几个。”她回头看向身后脸色发白的李青元等人，“都没事吧？”

　　大胖一屁股坐在地上，扯开衣领大口喘气：

　　“刚才那威压，我感觉自己的心跳都被龙爪子攥住了......”

　　众人相视苦笑，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对强大力量的敬畏交织在空气中。

　　唯有麒麟仍静静立在原地，望着掌心炼妖壶上新生的龙纹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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